哈比內斯大陸,傑梅尼帝國薩克森省,北約克郡克萊頓縣,喬治亞鄉亞特蘭大村領主主宅邸的臥室。
朱利安突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又回到這個鬼地方了。
外面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原來是喬治他們來了,想請朱利安出去,蕭文卻不許他們進來。
聽他們說話的意思,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來請了,這幫子傢伙對領主大人這時候還在賴床頗為不滿。
而蕭文堅決不許他們來打擾朱利安爵士的休息——開玩笑,腦電波被召回地球的朱利安,躺在床上跟個活死人沒什麼區別,被這幫傢伙看到了那還得了?
終於,喬治等人拗不過蕭文,嘀嘀咕咕地走了。蕭文等他們走後,輕手輕腳地推開了臥室的門。
「咦,你什麼時候醒的?」一夜沒見,小傢伙又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了。這樣也好,省得那麼搶眼,簡直是要搶盡朱利安這個主角的風頭。
「他們吵著要見我的時候,我就醒了。」
「那你還不出來,聽我跟他們吵架很有意思是吧?」
「如果那時候我出去的話,豈不是顯得你之前的堅持和執著,像是一場笑話嗎?」
朱利安凝視著蕭文,深情地說道:「蕭文啊,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你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你說我的腦子裡要灌多少水,才會幹出當著外人削你面子的傻事啊。」
「算你有良心。」蕭文笑了——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朱利安第一次見他笑得如此開心,「不知道地球上的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一下子變得這麼聰明了。」
「什麼迷魂湯?那是雞湯,心靈雞湯。」朱利安跳下床,「好了,還愣著幹嘛?服侍少爺更衣嘍!」
朱利安脫掉了身上的睡衣,先是換上了清涼透氣的細麻內衣,然後在蕭文的幫助下,穿上一件質地柔韌的小牛皮背心,外面再套上那件加長了的鎖子甲。
和昨天來時不同,這次他把鎖子甲的兜帽都戴在了腦袋上,像是穿著一件用細鐵鏈編織而成的雨衣——當然,這雨衣不能防水,卻可以防刀砍劍刺。然後又戴上了帶著活動面罩的頭盔。
這樣還不算完,因為他在縣城的武器店裡定製的板甲沒有完工,所以在鎖子甲外面,蕭文又幫他穿上了從村裡的武器庫里找出來的胸甲。這件胸甲就是兩塊薄鐵皮,一前一後地把朱利安的軀幹部位夾在中間,像是一件鐵皮背心。製作得很粗糙,保養得也不好,上面是鏽跡斑斑。不過朱利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畢竟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當喬治等人再次找來時,朱利安正在戴上他的騎士手套。
看到朱利安的這副做派,喬治驚訝地說道:「朱利安爵士,我們今天是去巡視您的領地,不是去上陣打仗啊。」
「朱氏家族祖訓,凡領主踏出城堡半步,必須全副武裝如臨戰陣!」朱利安正色說道,「三百年來,克萊頓縣各大家族都曾經發生過領主遭人刺殺的慘劇,唯獨我朱氏家族,十一代喬治亞男爵始終沒有傷在刺客的手中。」
喬治和他的狐朋狗友們面面相覷,無言可對。
來到外面後,朱利安又吩咐蕭文給他的戰馬套上了一塊又粗又厚的帆布,這才翻身上馬。
今天陪同朱利安巡視領地的,除了村長之外,還有監工喬內、牛倌喬可、書記員喬西等六個人。老喬恩也騎著一頭騾子趕來湊熱鬧。
這些人都有著自己的坐騎——說是牲口更恰當些,攜帶著短刀、手斧、大棒等武器。穿的衣服都在要害部位鑲嵌了鐵片或是木板,式樣雖然難看,卻多少有了點防護力,勉強可以充作鎧甲。
他們昨天也是這副裝扮,在這個並不太平的世界,出門在外,身上佩戴武器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儘管朱利安對喬治等人已經懷有戒心,卻也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就憑這幾個傢伙,自己一個人完全能夠搞定。量他們他們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麼造反的事情。就算他們把朱利安當成死人,難道朱湯達男爵也是死人不成?
「對了,你把喬拉和伊爾叫來,讓他們陪我一起去。」朱利安對喬治說道。
朱利安原本對那兩個傢伙完全沒有印象,不過他們都是孫浩軒強力推薦的人選,這時把他們叫來更多的出於好奇。另外還有一個叫做喬里的,卻是監工喬內的兒子,而喬內分明是喬治的死黨,就懶得叫了。
喬治大感驚訝,「他們都是農奴啊,尤其是喬拉,更是一個刺頭……」在朱利安冰冷的目光注視下,他很快屈服了,「好吧,如您所願,我這就去叫他們。」
不一會兒,兩個衣不蔽體的精瘦漢子出現了在朱利安的面前。那個伊爾將近四十歲年紀,相貌憨厚,和大多數農奴一樣,目光略顯呆滯。
而喬拉三十歲左右。一般來說,到了他這個年紀,身上的鋒芒早該被艱辛的歲月完全磨平,可他的臉上卻依然還有著桀驁之氣,臉上和身上有著尚未痊癒的鞭傷,想必是喬治等人的傑作了。
一行人出了村子,一路向北巡視。喬治村長再次表現出了嫻熟的業務能力,令朱利安好生糾結。
喬內等人一路說笑,把這次巡視當成了郊遊踏青。喬恩形單影隻,幾次湊到朱利安身邊卻插不上話,想和蕭文搭訕,蕭文又不理他。兩個農奴莫名其妙地走在最後面。
「喬拉,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朱利安忽然向那個農奴問道。
監工喬內說道:「爵士,這傢伙不但自己幹活偷懶,甚至還煽動其他的農奴鬧事。喬治村長不得不讓我給了他幾鞭子。」
朱利安沒有打斷喬內的話,等他說完之後,點了點頭,再次向伊文問道:「是這樣的嗎?」
喬拉看向喬內的眼神滿是怒火,但是對朱利安還是心存畏懼,低著頭答道:「不是這樣的。切克大叔生了病,他們還逼著他下地幹活,我看不過去,就幫他說了幾句話……」
「生了什麼病?和你一樣,生的是懶病!」喬內怒道,「看來你還是沒有長記性啊,下次得送你到城堡里的地牢待一段時間了。」
喬拉橫眉立目,「喬內監工,你也是農奴出身,卻從來沒有體諒過我們。朱利安爵士,請您為我們主持公道。」
「朱利安爵士,別聽他的鬼話,正因為我是農奴出身,所以更清楚他們的那套鬼把戲!」喬治振振有詞地說道。
「好了,不要吵了。」朱利安忽然感到一陣頭疼。如果是以他在地球上接受的教育,無疑是要站在喬文等飽受壓迫的勞苦大眾一邊,可是以他現在剝削階級的身份,似乎應該給喬內撐腰才對……這算是穿越者的精神分裂嗎?
都怪自己多嘴一問,眼看著官司都打到自己面前來了,可該怎麼辦呢?
「朱利安爵士,過了前面的森林,就是亞巴拉馬鄉了。」好在身邊的喬治給他解了圍。
此時他們所在的是一片荒地,放眼四望,看不到一個人影。前方不遠處是一大片樹林,既便是在艷陽之下,樹林中也是那樣的幽暗陰森,
喬治指向林中,「我們喬治亞鄉的邊界還在前面。這裡原本都是良田,但是二十多年的那場瘟疫之後,喬治亞鄉包括咱們亞特蘭大村損失了大量的人口,也荒廢了許多土地,都變成了森林……」
喬治看著那大片的樹林,惋惜地搖了搖頭,「我們陪您去村子的西邊看看吧。」
一行人剛剛轉過方向,村裡的治安員喬令忽然一聲驚呼,「樹林裡有人!」
眾人一起往樹林看去,果然看了林中有綽綽人影。
「肯定是那伙逃亡的農奴。」喬內說道,「咱們正好過去把他們抓來當奴隸。」
「是啊,省得他們成天在邊上遊蕩,鬧得我們不安心。」村裡的牛倌喬可邪笑道,「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裡面還有看得過去的娘們呢。事先說好,誰抓到就是誰的,其他人不許搶。」
這幫傢伙更是來了精神,將佩戴的武器拿在了手上,怪叫著催動胯下的牲口,向樹林跑去。
「記住,有好貨色的話,那是屬於朱利安爵士的。」喬治衝著他們的背影喊了一聲,接著又看了騎著戰馬掛著長劍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朱利安一眼,「爵士,您就不用過去了,畢竟不安全。」
朱利安本來是不打算過去湊熱鬧的,被他這麼一說,臉上哪還掛得住——自己全副武裝,帶著領地內的全部精銳,對付一夥逃亡農奴居然都不安全,那以後還怎麼在這個世界上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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