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時,花坡走進來對眾人說道:「到時辰了,準備給老人家小斂吧。」
屋內的跪在靈堂眾人又是一陣哀聲齊哭,左側的男人們痛哭後起身到院子裡,按著規矩在誦經聲中打開棺蓋放好鋪蓋,撒好墊背的銅錢。
以花家大舅母為首的女眷們,關上靈堂的門,給老人家換衣服,眾人還沒動手前,花家姨母就開口了。
「林山家的,你不是給姥娘準備了衣裳麼,現在過來給姥娘換上吧。」花家姨母依舊是那副披頭散髮的樣子,臉色比昨日還難看。
眾人給藍怡讓開位置,藍怡上前就要揭開蓋在老人身上的白布,卻被劉氏攔住。
「我說姨母,您老這腦袋真是糊塗了不成?」
花家姨母眼神吊起來,瞪著劉氏:「是她昨日自己說的,替大姐給姥娘準備了裝裹衣裳,怎麼著,耍完嘴皮子就不敢動手了?」
藍怡皺眉,她這是沒完了?!
劉氏搶白道:「呦,瞧你這話說的。我大嫂是替伯母準備了裝裹衣裳,但那也是外孫媳婦啊。大舅母,姨母腦子糊塗,您可也不能跟著糊塗,這規矩亂了姥娘看著不高興,也讓外人看笑話!裝裹衣裳可得是親閨女兒媳給穿上才對,你們要真是把這盡孝的機會讓給我大嫂,我大嫂自然是高興。有人埋怨花家媳婦閨女不孝順的時候,你們可得講道明白,別說是我大嫂不懂規矩。」
花家姨母瞪著眼說不出話,大舅母臉色訕訕的上前給老人磕頭,恭敬地揭開白布,露出老人蒼白色慘白的臉。後邊幾個年輕媳婦忍不住低下頭不敢看,花家姨母斜眼看藍怡,見她平靜憂傷地看著,心裡有些詫異她的膽子真大。
作為一個看過許多恐怖電影的現代人,穿越過來後又親自掩埋依柔的屍體,藍怡自然不會對這樣靜躺的老人有什麼恐懼感。
「二妹。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咱們給娘換衣服吧。林山家的,你也過來幫忙,替你婆婆儘儘孝道。」
藍怡點頭上前。幫著她們給老人家換好里外三層的裝裹衣服。她準備的那套沒有被老人穿在身上,而是和老人生前的其他衣服放在一起。
給老人穿好裝裹衣裳,重新打開靈堂的門,男人們抬棺材進來,放在靈床之側。花展元給老人嘴裡放上飯含的玉,女人們才抬起老人放入棺中,老人生前的所有衣服都放在腳下,小斂算是完成了。
晌午飯熬的是大鍋的豬肉白菜,主食是糜子面饅頭,再配上熱乎的豆腐腦,大冷天吃著很暖和舒坦,劉氏足足喝了三碗豆腐腦,看得藍怡直覺得胃疼。
「三弟妹,仔細著吃多了胃疼。」
劉氏取出白帕子擦擦嘴。「大嫂,就得吃夠本才成!」
藍怡扯扯嘴角,姥娘去世她上了一兩銀子的禮金送了兩葫酒,王林喜和王林遠兩家都是十五文的鄉親禮,三碗豆腐腦,換十五文錢一大碗豬肉白菜,也算差不多了。
「老花家真摳門,大晌午的就吃這個,也不怕鄉里鄉親的笑話!」劉氏說話的聲音不低,花家幾個妯娌聽見臉色很不好看。
「王家弟妹。咱們花家窮門小戶的,可比不上你們王家。」
劉氏笑著說道,「這話真是打臉了!我大哥過世的時候,咱們王家窮得叮噹響。我和妞妞她爹連個住得屋子都沒有。就這樣咱們也咬著牙湊出銀子招待賓客,讓大夥吃喝滿意。占了大半個村子的花家要是窮門小戶,那咱們兩個巴掌就能數過來的王家可真是不知道該算啥了。」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不知道你們王家今年賺了大銀子。」花家媳婦酸溜溜地回道。
劉氏自豪地說,「什麼大銀子,不過是咱們一點點干出來的血汗錢。……」
聽著這話頭不對,藍怡打斷劉氏,「三弟妹,我的頭有些暈,你扶我進去吧。」
劉氏顧不上耍嘴皮子,關心地扶著藍怡,「大嫂,你這臉色是不好看。這可不成,我去叫二哥,咱們早點回去吧。」
王林喜聽說大嫂不舒服,顧不得再跟花常和等人打探消息,放下茶杯過來,「大嫂,咱們先回去吧,今晚早點歇著,否則耽誤了明天的大斂和出殯就不好了。」
花常業和花常和也跟了過來,「弟妹,今日也無事了,你回去吧,明日午時大斂,你不用過來太早。」
花家姨母見藍怡要走,馬上放下手裡的倆饅頭站起來,「林山家的,先別走,我還有話說。」
花常業皺眉,「二姑,有什麼話等奶奶平安入土之後再說。」
花家姨母張張嘴,冷哼一聲又坐了回去,發泄似得一口啃進去半個饅頭。
藍怡只做未見,與其他人告辭出門。
「大嫂,都是我不對,不該提銀子的事情。」劉氏出門腦子冷靜下來,用拳頭錘著自己的腦袋懊惱著。
藍怡拉住她的手,「三弟妹,商記的事情只咱們自己人知道,但山坡上的牡丹可是明擺著的,賺多少銀子他們猜得只多不少,咱們不能多說。」
劉氏點頭,「都怪我這張嘴沒個把門的!」
「呵呵,這怪不得你,我也覺得有銀子撐腰的感覺真好!」藍怡眨眨眼,「不過咱們也得講究點不是。」
劉氏紅著臉,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二哥,趁現在沒人,你跟咱報報唄,山坡上的牡丹,到底賺了多少銀子?」
王林喜很低調地揮著鞭子,「三弟妹,這人來人往的,有話回去你再問林遠吧。」
「那就是個悶葫蘆!生意的事情一點也不跟我說!」劉氏嘀咕著,轉頭又興奮地拉著藍怡,「大嫂,花家這次看來是傷了筋骨了!」
藍怡點頭,「二弟,他們那邊怎麼說?」
王林喜嘆息一聲,「三弟妹猜著了,花家一共四艘商船,這次損了三艘。船上的貨物都沒了,還重傷了五個船工,里外里得陪不少銀子。今日花家三舅沒露頭,就是被那些找上門要債的人給纏住了。」
王林喜說完,沉默片刻接著說,「大嫂,花家干商船也有十幾年,從一開始給人家當船工,到後來湊銀子買小船再到現在的四條大船,也挺不容易的。其實花家三舅和花常業哥倆為人還算厚道,這次的事情,算來算去最後怕是要算在他們倆頭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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