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就著教主的手,吃了瓣酸甜的橘子,心道,原來她娘出身世家啊!怪不得她懂得那麼多,就原主的記憶來看,她那位嫡母的言行和她親娘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我娘已經死了,你來遲了。」黎淺淺吃完橘子,擦完了嘴和手,搖頭對教主道。
「我知道。」教主暗嘆口氣,他對長孫表姐並無男女之情,一直拿她當擋箭牌來阻擋教中長老逼婚,並使她被人如此對待,心中其實有愧,本想找剽人之後,好好的補償她,並拉拔她夫妻一把,誰知不過晚了那麼幾日,便是陰陽兩隔了。
既然無法補償她,那就回報在她的兒女身上吧?
「你爹和兩位兄長都被徵兵了?」
「嗯。」原主還沒出生,父親和大哥、二哥就已出征,三哥被賣,四哥溺斃,所以她的記憶里,並沒有他們的存在,她對他們的了解全來自長孫氏。
教主又拿點心餵她,黎淺淺卻推了,「不能再吃了,不然一會兒要吃不下飯了。」
「你娘把你教的很好。」
呃,這是我家萬能大哥說的,不是長孫氏教的,黎淺淺心道。
「所以我娘是因為你,才會被她繼母給賣了的?我娘是良民,是嫡女,她怎麼可以賣了我娘?」
教主見她義憤填膺為母不平,便開懷的笑了,「放心,她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擔的勇氣。」
「你替我娘報仇了?」
「沒。」教主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原是想留著給你娘自個兒報仇的,不想天不從人願。」
黎淺淺沒說話,她不是長孫氏,不想替她做決定,不過她那繼外祖母既然敢那麼做,必定有靠山,而這個靠山不就是她外祖父嗎?若不是他這做親爹的縱容,繼室有這麼大膽子謀害元配嫡女?
「我那姨母呢?還待字閨中沒嫁人?」
教主有點訝異的瞟她一眼,「你識字?」
呃,說實話會不會被當妖怪?畢竟她才五歲啊!
要知道,因為長年的戰亂所致,識字的人如鳳毛麟爪般的稀有,這也是南嶺村村民會這麼快接納黎經時一家的原因,因為他們夫妻都識字,家裡的幾個男孩也都跟著爹娘識字。
黎淺淺出生後,因為家中多了憑空而降的嫡母和嫡姐,長孫氏要侍候她們兩,又要養家,還要照顧早產的黎淺淺,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她有空教小女兒識字嗎?
可是她又不想說假話。
見她沉默不語,教主便認定她識字,不然怎麼能說出待字閨中這樣的話來?不過應該不是認得太多字吧?畢竟她還那么小,表姐就算有心教,她又學得了多少?
看來得給她找個夫子,教她讀書識字,思及此,他手隨心動,捏了捏黎淺淺的骨骼。
黎淺淺大駭,她這表舅這是在幹麼?正想避開去,不想就聽到他低笑出聲。
「天意,真是天意啊!」
呃?表舅教主,你在幹麼啊?
看到黎淺淺疑惑的眼神,教主伸手揉散小腦袋上梳的包包頭,這下可把黎淺淺惹毛了,伸出小爪子就是一陣亂撓。
「咦?」教主見狀有些驚訝,抬手格擋的同時,與謹一吃驚的眼對上,看來不是他的錯覺,這小丫頭竟是學過武術的,別看她的小爪子胡天胡地的對他一陣亂撓,其實還有點門道的。
黎淺淺畢竟年幼,撓了幾下就氣喘吁吁,教主將她扠起來,抬高到與自己面對面,「小丫頭你習過武?」
黎淺淺緊抿著嘴不說話,這個問題叫她怎麼回答!她在這個世界自然是沒學過武,但上輩子因萬能大哥曾差點被人擄走,所以他發狠習武,以便下回再遇同樣情況時,不再只能倚靠保鑣保護,他自己練還不夠,也把妹妹莫清澄給拉了去,莫清澄自小習舞身軟體柔,學起武術,進展竟比他還快。
只可惜,他們兄妹最後還是難逃算計,一顆炸彈直接了當要了他們的命,武術練得再好,也毫無用武之地。
黎淺淺忍不住紅了眼眶,一語不發。
教主看她這小模樣,心想,聽說黎經時身手很靈活,也許他曾教過表姐幾招,表姐又教給了小丫頭,小丫頭該不會是想起了她爹娘吧?
想了想,教主沒再糾纏這個,他不會哄孩子,要是把小丫頭惹哭了,可怎麼收場,他還有正事要跟小丫頭說。
「你聽我說,我想收你為徒,以後你就跟著我吧!」教主直接開口,毫無鋪陳和解釋,黎淺淺聽了有點蒙,收她為徒?要教她武功嗎?
教主點點頭,給了她肯定的答覆,然後她才反應過來,小臉蛋倏地漲得通紅,她又把問題說出來了!
「你要收我為徒,那我就得離開這裡?」
「嗯,怎麼樣?」教主一定不知道,自己問話的樣子,好像拐騙小孩的怪叔叔,黎淺淺暗自腹誹,小腦袋直搖給了否定的答案。
教主和謹一都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會拒絕,愣了好半晌之後,才問,「為什麼不要?」
「拜你為師,就得離開這裡,我答應過娘,要守住這裡,等爹和哥哥們回來的。」黎淺淺很認真的回答。
當然,答應長孫氏要求的是原主,不是她,她不想離開,是因為她並不完全相信教主所言。
貴為一教之主的他,未婚妻無故失蹤二十年,他竟然到現在才找到這裡來,不是說這一帶都是他的地盤嗎?她娘被賣到被嫡祖母買下,到嫁給她爹,他就一點消息都不曾查到?
哄誰啊?
他連未婚妻都護不住,自己要跟著他去,說不定也會被人暗下毒手害了,他只會拿著為她報仇的名義,剷除掉那些跟他作對的人吧!她還要等爹和哥哥們回來,她的小命很珍貴的。
因為沒想到會鎩羽而歸,教主離去時,俊臉直接就黑成鍋底了!
不過黎淺淺才不在乎呢!
表舅!
他說是就是啊?哼!
教主完全不知,在他相中的准徒兒兼表外甥女眼中,自己成了個無能之人!
回到城裡,剛請來廚娘上來詢問,是否要準備晚餐,教主是完全不睬人,徑自回房,謹一落後一步,交代廚娘煮些好菜,一會和好酒一道送上來。
廚娘自去忙碌不提。
謹一匆匆回到教主身邊,教主坐在窗前,面前的桌几上擺著一盆水仙,長勢很是喜人。
「教主。」
「大長老定的收徒大會是在何時?」
謹一忙道,「開春後。」
「嗯,還有點時間。」教主冷哼一聲,「我記得小丫頭家與祖上有親,他們家不應該被徵兵的。」
謹一點頭,「表姑娘婆家祖上,與創教教主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當年天盛國的哀帝對賢太子一脈趕盡殺絕,其曾祖與另一位兄弟便投靠創教教主而來。」
黎淺淺的曾祖腦子很靈活,靠著瑞瑤教創教教主這棵大樹,做起了生意,有瑞瑤教護著,就算沒有兒孫入朝為官,也沒有人敢為難他家。
「那小丫頭她爹和哥哥怎麼會被征去打仗?」
謹一愣了一下,有點不解,這些事劉二之前就回報過了,教主難道沒聽進去?不過身為下屬,主子問,他答便是。
「本來是不用去當兵的,是因黎大太太得罪了人,官府的人便故意刁難他家,想叫他們服軟,並從中撈一筆,黎老太太便拿咱們去壓人,剛好承平帝之弟親來此處點兵,那知府又查知黎家已同咱們久無往來,便強硬起來,不管黎老太太拿出多少錢,官府錢照數,人照樣要去當兵。」
「所以那老太婆就叫小丫頭她爹和兄長,代替她的兒子和孫子去當兵?」
「是。」黎老太太是很可惡,但她是嫡母,她開口要求了,身為庶子的黎經時就算被分出去了,也不能對嫡母不孝。
「他們一走,那老太婆就強塞給我表姐夫一個女人?還自做主張把我表姐降為妾?」
謹一點頭,原來之前劉二的回報,教主全聽進去了!
教主板著臉在考慮,要把黎老太婆留給小丫頭去處置,還是自己幫她出手呢?
還是留給小丫頭自己去處理好了,她要是辦不了那老太婆,自己再出手,免得被小丫頭瞧扁了。
他還不知道,自己在黎淺淺心裡,早就和無能劃上等號了。
於此同時,蓮城的瑞瑤教總舵傳出消息,教主將在明年春召開收徒大會,凡是瑞瑤教教眾,每一家都有兩個名額可以參選。
消息一出,不止瑞瑤教教眾甚為激動,就是江湖也為之震動,甚至南楚京城中也有不少達官貴人蠢蠢欲動。
要知道,這瑞瑤教在南楚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教派,不只教徒眾多,其名下資產更是豐厚,現任教主黎漱年輕俊美,更好的是他不曾娶妻,聽說身邊也沒有通房侍妾,不知有多少女子就盼能嫁給他,不只能伴俊夫,還能享受榮華富貴,更能對娘家有所幫助。
但可惡的黎漱為了那個不知所蹤的未婚妻,遲遲不肯成親,不知令多少女人扼腕,想要藉聯姻拉攏他的人更是著惱,這世上好女人、美女多的是,何苦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然而他們再惱再恨,黎漱完全不當回事,他上無高堂,沒人能對他逼婚,大長老他們倒是想逼他成親,但一來打不過他,二來,他是教主他們是下屬,想要下克上?那完全是作夢!
沒想到他乾脆不成親了,直接收徒?這是不打算日後將教主之位傳給自己的子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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