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知道是顧奶娘暗使壞,蔡嬤嬤手裡沒有實質的證據,再說點心全是出自大房的兩個廚娘,若要動手腳,廚娘們不是更方便?
蔡嬤嬤不用去對質,就能猜到顧奶娘會說些什麼,要是把人逼得狠了,那女人回頭同老太太告上一狀,大太太非剝了自己的皮不可。唯今之計就是交代下去,讓人防著顧奶娘一些。
只是事與願違,接下來幾天,黎淨淨身邊的丫鬟、僕婦陸續出狀況,不是臉上起了紅疹癢得不行,就是受了傷,傷勢都不嚴重,看起來似乎都是不熟悉環境才會受傷,只是傷勢雖不重,但能侍候人的就這麼幾個,卻全都掛了彩或起疹子,侍候的人自然就不夠了。
黎深深身邊侍候的丫鬟便開始心浮氣躁起來,黎深深身邊的丫鬟結構還頗複雜的,蔣家送來的大丫鬟自然是貼身侍候,而大太太送過來侍候的黎家家生子,除細妹一個,其他人全都進不了內室,顧奶娘攔著不讓親近。
在黎府,誰不知三房早就已經被分出去了,三太太雖然回府來住,那也是因為老太太還在,三太太母女兩的吃穿用度,不是走公中,而是走老太太的私帳,只要明白這一點的,就知道跟著三太太母女,那是沒有什麼好前途的。
沒看三太太一回府,窮得連打賞人的銀子都沒有?
所以看著黎淨淨那兒缺人侍候,那幾個丫鬟和僕婦無不悄悄的巴結蔡嬤嬤,就盼能結個善緣,等回府後,能有機會脫離三房。
如是數日,黎府忽然派來捎信來,黎淨淨看完信之後,氣得把桌上的茶具全砸了!與大太太數日前在家時的舉止如出一轍,蔡嬤嬤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可外頭可不只黎家的下人,嶺南村的村民們聽到動靜,紛紛搖頭,「那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脾氣怎麼那麼大啊?」
待看到清理出來那堆茶具碎片後,又忍不住嘆道,「這麼敗家的女子,誰家敢娶啊!」
黎淨淨的一個丫鬟吊著前天拐到的手,站在廊下,不屑的揚聲道,「這南楚誰不知我們黎家富貴,想娶我們家姑娘的人家多的是,沒點家底,誰敢向老爺和太太開口求娶啊?這點東西就捨不得,那配得上我們家姑娘。」
蔡嬤嬤在屋裡聽得不對,急忙起身要出去制止那丫鬟繼續信口雌黃,卻忽地腳下一拐,腰重重的撞上擺在屋中央的桌子。
發完脾氣,重新梳洗換過衣服出來的黎淨淨在丫鬟的侍候下,用滴了玫瑰露的水淨了手,落坐到窗邊的桌前。
「蔡嬤嬤你急什麼?」黎淨淨面前放著,廚娘剛剛送過來的點心。
「姑娘,可不好讓那丫鬟在外頭胡說。」蔡嬤嬤揉著腰指著外頭氣急敗壞的道。
「行啦!由著她說幾句怎麼了?難道我們黎家不富?」黎淨淨沒聽清楚那丫鬟說些什麼,只隱約聽到一句黎家富貴。
是啦!是啦!蔡嬤嬤腹誹,黎家是富,但沒有貴,近幾年又和瑞瑤教沒有往來,要不那來徵兵的官爺怎會把大老爺、二老爺和大爺給勾了去?虧得有三老爺父子替他們擋災,要不然現在生死未卜的人就該是大老爺他們爺仨了。
家裡沒人當官,唯一一個會讀書的,就是黎經時,老太爺在的時候,不是沒想過讓他去考個功名,只是老太太不答應,她恨死了黎經時母子,怎允許庶子出人頭地,沒把他養廢了,就已經是她寬宏大度,還想要她怎樣?
因為妻子不同意,又要顧慮到兩個嫡子,老太爺終究沒能讓三子去參加科舉,只是從那時起,他就親自教導黎經時庶務,還請了武師來傳授他武藝,要不然老太爺過世之後,成家後就被分出去的黎經時,如何能在短短一年內掙下財富,並引來老太太的打壓?
站在老太太的立場,她絕對是對的,然而站在家族的立場,老太太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置家族的前途於不顧。
過了這麼幾年,黎府在城裡的發展大不如前,這次瑞瑤教教主的收徒大會,正是老太太迫切需要的一個契機,一個與瑞瑤教教主往來的機會。
黎淨淨是嫡女,她認為不管如何,大房的兩個名額,她是穩占其一的,剩下的那個,不管給那個庶姐,對她而言都沒差,搶不搶得到三房的名額,於她,真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來了這麼幾天,她一直很氣定神閒,就算丫鬟、僕婦們一直出事,她也沒放在心上。
可她和大太太萬萬沒想到的是,大房的兩個名額,被大老爺指給五姑娘和六姑娘,如果黎淨淨要出席收徒大會,就一定要拿到三房的名額才行。
「我娘到底在做什麼啊?」看著桌上的精緻點心,黎淨淨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黎淺淺因為已經解了禁足令,這天便在嚴家兄妹的陪伴下,來村長家小坐,村長家裡已有幾個婆婆媽媽在這裡,她們正七嘴八舌的商議著,要怎麼修理自家的小孩。
因為黎淨淨的丫鬟和僕婦,之所以會受傷,全是因為這些小鬼頭們害的。
被人家告狀的家長們很生氣,覺得此風不可長,幾個小傢伙跟在各自娘親背後,不復平日的生龍活虎,一個個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頭蔫腦的,看到嚴侖月牽著黎淺淺進來,忙朝她使眼色。
黎淺淺朝他們笑了下,走到村長太太面前,「大頭哥哥他們怎麼了?」
「淺淺乖,往後可別和你大頭哥哥他們學,這幾個皮小子,竟然敢作怪,把你家姐姐的下人給整了!」
「村長太太,你們誤會大頭哥哥他們了!他們是在幫我的忙呢!」黎淺淺轉頭示意嚴侖月把詳情說給她們聽。
原來侍候黎淨淨的丫鬟和僕婦會受傷,是因她們想對黎淺淺出手,想要害她受傷或生病,因而不得不把名額給讓出來。
人村裡的小孩們因為年紀小,跟著家裡大人去黎家小院,雖惹黎府下人們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麼,她們在做虧心事的時候,難免作賊心虛,就被這些小孩們盯上了,因此被人反算計受了傷,也是很正常的。
村長太太板著臉瞪著她道,「那也不能讓害人啊!」
「他們可沒害人,頂多就是做事不小心而已。」
如在院子裡走動時,跑快了一點然後撞到人,或絆到人,他們都很禮貌的賠了不是啊!只是那些大門大戶里出來的人特沒品的,總是對著他們破口大罵。
「還說沒害人,那那幾個出紅疹的是怎麼回事?」
「那真不怪到他們身上,是那幾個姐姐貪嘴,呼呼喝喝的叫大家去幫她們摘果子,大伙兒不干,她們就自己去外頭采漿果,沾染到髒東西才起疹子的。」黎淺淺一本正經的對村長太太幾人解釋。「大頭哥哥他們可是幫了淺淺的大忙呢!村長太太我堂姐是不是不識字啊?明明郎中開了忌口的單子,可她們每天還是給我送一大堆點心來。」
村長太太還沒說話,婆婆媽媽們就先七嘴八舌吵開來了。
人家都把忌口的單子給他們了,偏偏還天天做點心送來,那是故意要讓淺淺舊疾復發?還是親戚呢!對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出手,真是太過份了!
「反正她們送來的吃食,你都別碰,我記得廚娘來的那天,送給你吃的東西就出過事的。」
沒錯,黎淺淺點頭應諾,村長太太又交代嚴侖月好好守著黎淺淺,嚴侖月跟在黎淺淺身邊,自然最是清楚,若非村裡的小夥伴們出手,出事的肯定是黎淺淺,面對村長太太的交代,自是鄭重應下。
嚴侖峰也跟著應諾,他不像嚴侖月一直守在黎淺淺身邊,看到聽到的遠比妹妹要多,因此他比嚴侖月更清楚,黎淺淺的處境之艱難,而且他也比妹妹更明白自家的處境,如果黎淺淺出了事,不管是死了或是被接去城裡,那還需要請佃戶住家裡照顧她嗎?
如此一來,嚴家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生活,勢必要再起波折,嚴樹德的傷還需要靜養,嚴方氏要養胎,離了黎家小院,誰家會請嚴侖峰兄妹這樣半大不小的孩子做事,還養著他們的父母?
便是為著這,就不能讓黎淺淺出事。
「我們會把小姐保護好的。」想到此處,他鄭重的對村長太太道。
把黎淺淺和嚴家兄妹送走之後,村長太太才重重的嘆口氣。
「嘆什麼氣啊?」沒等村長太太回答,開口的大嬸便轉頭對自家兒子道,「行啦!淺淺既然說你們幫了她忙,我也不罰你跪了,回去給我老實點,要是再犯,仔細你的皮。」
婆婆媽媽們各自拎起自家兒孫回家去,心裡還是有點小得意的,自家的孩子到底是做了好事嘛!
回黎家小院的路上,黎淺淺遠遠的就看到自家屋頂上隱約躺著兩個人,她忍不住哀嘆,那兩人除了她的教主表舅,和他的侍從還能有誰?
「對了,難得出來一趟,你們要不要去看看你們舅公?」
雖然空手去有點不太好意思,不過謝家人都知道他們家的情形,應該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
「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黎淺淺大方的說,「不過我就不進去了,我就在村子裡逛逛。」黎淺淺很想甩脫跟屁蟲們,自由自在的閒逛一回。
嚴侖月立刻搖頭,「哥哥去就好,我陪你在外頭等他。」
謝家是他們的親戚,既然小姐不願去謝家,他們不好勉強,她就在外頭陪小姐,讓哥哥去看舅公就是。
嚴侖峰點點頭,「那我先過去,你和小姐慢慢走,別走太快。」免得到了謝家門口他還沒出來,她們不進去,會對謝家失禮。
「哥你快去吧!」嚴侖月趕她哥,嚴侖峰懶得理她,徑自飛快往謝家奔去。
黎淺淺略感無奈的看著他離去,又悄悄瞟了嚴侖月一眼,跟得這麼緊,她要怎麼去跟表舅見面啊?
原本她就覺得奇怪,黎淨淨身邊的人怎麼會一個接一個被放倒,就算村裡的小夥伴們再機靈,也不可能防堵得這麼成功,但看到她那位表舅的身影后,她便想通了,原來是表舅在暗處出手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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