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莊子外停了好幾輛馬車,看車上的裝備,應該是打算長途旅行的。筆下樂 m.bixiale.com
雖說是搬家這等大事,不過對在莊子上的五家人來說,真的是天大的災難。
方夫人在時,他們這五家因為對方夫人言聽計從,因此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火熱,鳳老莊主夫人對嫡姐的建議可說是無所不從,再加上方夫人建議她用的,都是她的陪房,這些人是跟著她進門的,而且一直以來都很老實本份,她自是對他們十分看重。
便是因為如此,才導致方老太太她們這一輩的錯估情勢,以為還在章家呢!什麼都要聽嫡小姐的。
不過那些年,他們的日子過得真好,來錢快不說,還有不少人巴結討好他們。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方夫人和鳳老莊主夫人撕破臉,鳳老莊主夫人過世,方夫人一家被送走,他們的日子也跟著難過起來。
雖然沒有人明說,但鳳家莊上下都很清楚,鳳老莊主夫人的死,他們也有責任。
鳳老莊主夫人過世後,就由鳳老公子夫人一肩擔起當家的大任,不過鳳老公子夫人慣用自己的人,對妯娌的人,她早有不滿,只是當時是大嫂當家,所以她什麼都不說,只把自己的小家管好。
換她當家之後,因為鳳老莊主夫人的死,莊裡上下對鳳老莊主夫人的陪房們的不滿日益增高,到後來就是不配合,而且鳳老公子夫人又不是沒有自己得用的親信,幹麼還用這些讓人不信任的傢伙呢?
於是換崗的換崗,撤職的撤職,從重油基地換到了清水衙門,以前養成的出手闊綽,現在都得縮緊腰帶度日,積攢的錢財也在孩子漸漸長大要用錢時花光了。
要是那會兒要他們搬家,那肯定得要好些馬車才裝得下。
現在嘛!一人一個包袱兩身換洗的衣物,足矣。
就是人多,回頭還得分兩地去,嗯,車得多一點,總不好叫人擠得沒法睡,而且回頭這些車夫和車還得回呢!
得想個法子運些東西回來,不然滿載著去,空著回,多不吉利啊!
黎令熙站在樹上,打量著底下的馬車,邊小聲的和親信們交代著。
本來是鳳莊主要過來的,不過臨時有幾個從西越來的江湖耆老來訪,他是莊主,得在家招呼客人,畢竟遠來是客嘛!
鳳老莊主也走不開,鳳公子也是,所以就他來了!總不好叫他妹來吧!那丫頭現在渴睡得很,有時候說著話,突然就沒聲音了,扭頭一看,得,又睡了。
孟達生不知從那兒竄上來,黎令熙看他一眼,問,「你幹麼去了?」
「去檢查了下他們的行李,別說,還真窮啊!」標準的身無長物啊!車裡除了包袱就沒啥箱籠之類的。
黎令熙嗤笑一聲,道,「你當他們傻的啊?那些瓶瓶罐罐的,那麼長的旅程不怕路上顛壞了?還不如到了地頭再買新的,我看哪!他們應該是都把原本帶的物什,便宜賣給莊子上的人了!換成銀子和銀票,到哪不能買新的?」
孟達生這位武林盟主,早前是真的窮,但他大部份時間是獨自一人,一人吃全家飽,也沒帶什麼行李,後來把他娘的陪嫁收回來,他娘的陪房們給他添了小廝、侍從和管事,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負責打點,萬事不愁。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一般人是怎麼過日子的,只看人家只帶包袱就以為人家窮!
「你出門不帶銀票的?」
「以前嘛!不帶,帶了轉身就送人去了。」和鳳公子出行時,鳳公子不讓他管錢,因為轉頭他就把銀子送人了,連自己的吃飯錢都沒留。
鳳公子索性連他身上帶的錢也一併管了,後來跟著黎淺淺他們,有謹一、劉二這些人在,根本不用他傷腦筋。
「可是我看黎大教主他們出門,箱籠一大堆,還有那些瓶瓶罐罐的,什麼都不缺!」
「那是我表舅講究!他吃的用的都精細得很,再說了,還要養我妹呢!我妹小時候挨過餓受過凍,還是早產,自然吃用都得講究,不然一個不注意病了,那可就麻煩了!」
小孩子健健康康的時候是活蹦亂跳的,一個娃就能鬧騰得整屋子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可要是病了,那就是鬧騰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
但病了的時候,還能鬧騰,那也還算好,怕就怕孩子病得連鬧騰的力氣都沒了!那才叫鬧心呢!
他以為他已把幼時的事全忘光了,可是隨著日漸安逸的生活,讓他漸漸放下曾有的防備和警戒,也慢慢的想起童年時光。
大哥、二哥跟著父親出遠門,臨走時跟他說,家裡就他是年紀最長的哥哥了!要好好照顧母親和弟弟。
黎順熙是個健康白胖愛笑的娃娃,說起話來奶聲奶氣,本來愛跟在大哥身後跑,因為只有大哥會在他走累了時背著他,睡著時抱他回家。
可大哥不在家後,他就只能追著自己跑。
曾經黎令熙對這個跟屁蟲非常不耐煩,但當擋在他身前的父兄不在時,他就得一肩扛起照顧弟弟的責任。
黎順熙很少生病,但父親他們剛走後不久,他就病倒了,那時的他病得很重,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不說話了,臉蛋紅紅的,村裡的婆嬸們說他病得很重。
那時他就坐在床邊看著弟弟,心裡很害怕,怕他再也不起來跟在自己身後跑了!
他很少想起黎順熙,因為一想起來,心就鈍鈍的生疼。
初離家時,他會想自己不見了,弟弟怎麼辦?他還那么小,怎麼擔得起照顧娘親的重擔呢?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哭鼻子,一哭鼻子就有人來挑釁嘲笑他。
漸漸的,他不再想家,不再想娘,也不再想弟弟,他練功練得很勤,每每把自己累到一倒在床上立刻睡著,只有這樣才能不想這些。
沒想到的是,黎順熙會夭折!
大家都說他是個福大命大的福娃娃,村子裡的老人們都是這麼說的,可是,他在自己離家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撒手人寰,永遠的離開這個人世了!
孟達生沒有注意到黎令熙走神了,他掏出腰間的酒壼喝了一口。
「喂,你有沒有發現,他們似乎很怕那些護衛?」見沒有回音,他用手肘捅了捅黎令熙的腰。
結果差點被黎令熙給嚇死!
孟達生瞠圓了眼,小心翼翼的伸手把掐在脖子上的手給撥開。「你,沒事吧?」
「沒事,對不住,我恍神了。」黎令熙回過神道歉,一邊用手拍拍孟達生的背以示安撫。
孟達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老實說他自打敗上任盟主後,就很難遇上對手,來找他挑戰的那些人,武功都不算頂尖,也都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才敢找自己挑戰,真正有能耐的人,沒一個傻到來挑戰他。
所以他這些年難能遇上對手,與鳳公子他們過招,也都是點到為止。
但是今天,他是真的被嚇到了!因為他從黎令熙的身上感受到強烈的殺氣。
直到現在他的心還在怦怦亂跳。
原以為黎令熙的武功不會比鳳公子他們高,事實也是如此,然而鳳公子他們身上不曾有過殺氣,黎令熙有,而且非常強烈,強烈到他剛剛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沒看到黎令熙動手,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你,你剛剛在想什麼啊!」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殺氣?
黎令熙愣了下,搖搖頭道,「就是想到我小弟,他……」
啊!孟達生釋然笑了,「沒事,沒事。」
他想起來了,黎淺淺上頭還有個小哥哥,叫黎順熙,在她出生前過世的,就是因為他的過世,導致她娘動了胎氣,造成她早產,「我記得他是溺水。」
「嗯。」黎令熙點點頭,沒有說話,孟達生見他如此,便轉移了話題。「那位老太太也是陪房之一?」孟達生指著的人正是方老太太。
黎令熙看了下,點點頭,「那個李花就是她家的曾孫媳婦。」
孟達生看著那些人拖著腳步一一上車,「那個李花還沒找到?」
「沒有。我妹說,她的身份背景應該是真的。」也就是說,她爹真是個爛賭鬼,也許她被安排嫁到方家,是還打算讓她做些什麼的,不過很顯然這個女人自己另有打算。
「有人去盯著她爹嗎?」
「有,不過那傢伙已經被賭場的砍掉左手的三根手指頭了!」黎令熙說到這裡,忍不住搖頭嘆氣,「當初李花嫁到方家,她家收了五百兩銀子,她娘拿到錢,就趕著買地買房,唯恐被她老子拿去賭掉,沒想到還是被他賭輸掉了!」
五百兩啊!多少人家省掉花可以用上一輩子啊!
「李花她娘帶著她兩個妹妹和弟弟跑了,她爹找上當初的媒人撒潑才要到李花的住址。」鳳家莊的效率還是很可以的,很快就查到這些,因為黎令熙要替鳳莊主來送這些人,所以鳳莊主就把這些人的數據全交給他。
黎令熙一接到這些東西時,還叨叨抱怨了一番,黎淺淺只得祭出大招,請他去福滿園吃一等席面,這才堵住他的嘴。
孟達生想了下道,「說起來,你們也許無意中幫了李花夫妻一個忙咧!」
黎令熙挑眉等著他的下文,孟達生也沒賣關子,「李花離開前訛了那個叫金香的一筆錢,為的就是要逃離她爹,而且她跑了,她爹要是上方家要錢,方家因為她跑了,本就有怨,見他上門,說不定會打他一頓。」
但賭徒向來賭性堅強,只要方家還在湘城,李花她爹肯定會賴上他家不撒手了!
但現在方家人被送去東齊,李花她爹找不到女兒,找不著妻小,更找不到女兒婆家,他還能賴誰討錢去?
找鳳家莊的人?
不過對方家人和李花來說,都算是件好事,因為擺脫了李花她爹。
黎令熙摸著下頜想了下,「這麼說起來,我們也算幫了方家一個大忙啊!哈,回頭找他們討賞去。」不然就把李花她爹送過去?
「別逗了!還跟他們討賞咧!」孟達生輕推黎令熙一把,黎令熙呵笑。
「怎麼不行呢?我猜啊,那個李花肯定沒跑遠,看方家人離開,說不定就綴在他們身後呢!」
李花畢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初次離家就是嫁到方家,她一個小姑娘能上哪兒去?又敢上哪裡去?
「如果她真是那位瑞郡王妃安排過來的棋子兒,那可就不一定了!」孟達生提醒。
黎令熙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看著吧!」
遠行的車隊緩緩上路,黎令熙他們沒有跟上去,反正有鴿衛和鷹衛全程監視著,如果李花真跟著車隊,發現她是遲早的事。
卻說李花她爹因欠債不還,被賭場的人殺雞儆猴砍掉了左手三根指頭後,在客棧養傷幾天,本想等傷好點,就再去找方能一家去。
女兒是嫁進方家做媳婦的,她之所以會跑,肯定是因為方家人欺負她,他這個做爹的正好上門替她撐腰去,然後再好好教訓女兒一番,叫她要老實安份跟婆家服個軟,然後才好向親家要錢。
李老頭暗自點頭給自己打氣,雖然受了傷臉色不佳,不過他有信心能把方家人罵得頭都抬不起來,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最怕的就是在鄰裡間名聲不佳。
要知道方家人住的地方,左鄰右舍全都是在鳳家莊做事的人家啊!要是有一兩個仇家把這事傳回鳳家莊的主子耳中,那方家人肯定吃不完得兜著走啦!
如此,他們還敢不照自己的話來做嗎?
嗯,就是如此!
李老頭出了客棧就往鳳家莊去,誰知到了方家住的地方,卻跟前幾日他來的時候不一樣了,怎麼感覺冷冷清清的呢?
他上去敲門,門沒上鎖,吱嘎一聲就開了,院裡空蕩蕩的,原本養在院裡的狗不吠了,屋子全都上了鎖,這是怎麼回事啊?
該不會為了避開自己,搬走了吧?
李老頭如是想,出了院子往旁邊打聽去。
走沒幾步,就見有人在探頭探腦,他忙喊了一聲,那人探出頭來,是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子。
「老哥,老哥,跟您打聽件事,那個住那裡的方家……」
「哦,你說他們家啊!你是……」
「我是方家的親戚。」見對方不知自己身份,李老頭忙說自己是方家的遠親,來探親戚的。
「他們家啊!犯了事兒,被東家趕到城外莊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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