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連下了三天,放晴那日,沈煙輕來看她,還未走到床前,淚已經落了一串。
初曦倚著錦被笑她,「再哭下去,墨巳該以為我欺負你了!」
沈煙輕笑著抹了淚,坐在床邊不斷點頭,「不哭,我們大難不死,應該高興才是!」
初曦握著她的手,看著手腕還的落了痂的疤痕,眼睛有些酸澀,「手能使力嗎?」
「這兩日剛可以握緊拳頭,裴宗師來看過一次,說恢復的很好,以後注意調養,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的。」
「嗯!」初曦點頭,「什麼都不要做,成親的事讓墨巳去操辦,等我能起身,就為你置辦嫁妝。」
沈煙輕愣在那,「誰要成親?」
看著她的表情,初曦無語的白了一眼,看來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想通,不由的氣道,「墨巳和秋紅成親!」
「不要騙我了,秋紅明明已經定親了!」沈煙輕淡聲道。
「那又如何,墨巳就是走了心迷了竅,非她不娶!」
沈煙輕臉色一白,「他娶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好了,我這房裡的酸味都可以醃菜了!」初曦輕哼一聲,認真的道,「我現在只問你,到底喜不喜歡墨巳,你若說不喜歡,我立刻找宮玄推了親事,並讓他把墨巳調離別苑,以後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沈煙輕垂著頭,默然不語,半晌才低聲道,「曦兒,我的事你最清楚,我只是害怕、」
「怕個球!」初曦瞥她一眼,「一點也不像我初曦的女人!」
沈煙輕別過頭去,神情躊躇,仍舊無法說服自己。
初曦知道她對墨巳的心思,若真是無意,也不用這樣糾結了,也明白她的顧慮,唯有逼她一下,才能將她趕出那個殼。
「就這樣,日子已經定了,就在下個月初六,什麼都不要想,等著做新娘吧!」
沈煙輕蹙眉,「下個月初六?會不會太快?」
「不快!」初曦挑眉,「如果宮玄讓我現在下床,明日我就能給你辦親事。」
初曦就這樣為她把親事決定了,沈煙輕反而莫名的輕鬆下來,看著眼前的少女,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害怕憂慮的,那便像初曦之前說過的,勇敢一次,胸口的糾結散開,竟漸漸有了期盼和喜悅,不由的輕聲笑了笑,
「曦兒這麼著急把我嫁出去?我可說好,就算成親,我也不會離開這個院子。」
初曦錯愕的看著她,「想什麼呢?還敢離開這!你去和墨巳說,你首先是小爺的人,其次才是他的!」
沈煙輕低笑出聲,點了點頭,
「是,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初曦輕挑的撫著她的手,「乖,爺沒白疼你!」
之後梁王妃又帶著梁覓來過幾次,每次來都帶著熬的補湯或者糕點,神態慈祥,看上去像是來看出嫁了的女兒的。
初曦依舊不冷不熱,但也不會拂了她好意,每次帶的吃食都會當著梁王妃的面吃完。
偶然一次趁梁王妃出去端藥的片刻,梁覓坐在床邊,淡聲問道,「曦兒還是無法原諒母親是嗎?」
梁王妃心中有愧,百般討好,初曦看上去也溫和有禮,但這不該是母女相處的方式。
「沒有,我之前已經說過對王妃沒有怨。」初曦坦然的搖頭,語氣平靜的道,「王妃當初棄我是為了梁王府,如今認我也是為了梁王府,母女情誼,在王妃心中重幾分,難道真要我挑明?」
梁覓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我明白了!」
女子的聰慧和冷靜,果然非一般人可比。
初曦笑笑,「如今這樣便好,郡主請轉告王妃,並不需要想什麼彌補的法子,她並不欠我。」
梁王妃是真心想補償對小璃的虧欠,那份親情初曦也能感覺到,但感情摻雜了利益後,做的再多,似也隔了一層紗,觸不到彼此的真心。
梁覓頷首,「我會告訴母親的。」
此刻梁王妃端著托盤,手僵在木門上,臉色蒼白,雙目盈盈,良久,平復了情緒,才裝作若無其事的開門走了進去。
然而那日之後,初曦不知道梁覓是不是忘了說,梁王妃依舊經常過來,面無異色,殷勤周到的照顧她。
十日後,初曦得到太子殿下的恩准,終於可以下床了。
躺了一個半月,每日補品不斷,初曦覺得自己豐潤了不少,尤其是……初曦掀開褻衣低頭看了看,很是欣慰。
還有不到一個月便是沈煙輕的大婚,墨巳本來在城內置了一套三進三出的院子,位置極好,環境幽靜雅致,完全是考慮到沈煙輕好靜的性子。
然而沈煙輕堅決不肯離開別苑,幾番商議後,只得將那院子暫時空著,初曦命人把別苑的東苑收拾出來作為兩人成親的新房。
東苑以前是張崖住的,後來元祐又住了兩個月,好在他們住的都是偏閣,主閣還沒有人住過。
本就是皇家宮苑,富麗堂皇、精緻秀麗自不必說,下人每天打掃,亦是乾淨整潔,只需要裝點布置便可。
初曦還在床上躺著的時候便已經吩咐人去辦,門窗重新用紅漆刷掛,廊下、石階都鋪了紅毯,廊柱上掛著紅燈和紅綢,四處張燈結彩,入眼漫天紅色,遠遠看著便是一派喜慶。
下人們每天忙裡忙外,沈煙輕反而閒了下來,不管想做什麼都被推開,下人們告訴她,這是初曦的命令,什麼都不許她做。
沈煙輕乾脆真的什麼都不再過問,安心的等天那日到來。
到了五月底,嫁衣已經做好,初曦找的殷都最有名的繡莊,親自挑選的蜀緞,以金絲描色,中間繡著繁複的連枝花紋,上嵌南珠和翡翠,邊緣以石榴花為底紋,連成各種字體的雙囍字。裙子上則繡的是百子百福的花樣,金縷絲滾邊,層層疊疊,曳地三尺。
試衣那日,連繡莊裡的人都看花了眼。
初曦每日忙的團團轉,想著有沒有疏漏的地方,關於賓客的事,和墨巳、沈煙輕商量後,決定不發帖子,只在東苑中自己人熱鬧一番便是了。
況且墨巳是隱衛,也不好太張揚。
然而初五那日,夏恆之、景州都提前送了賀禮來,景州送是一對玉如意、一對赤金鏤空長命鎖、一對羊脂玉圓月鏤空玉佩、一對青瓷觀音送子瓶,都是上等的翠玉金色,可謂用心。
景州送的很簡單,一個巴掌大的紅木漆盒,初曦打開,裡面躺著一張萬兩銀票。
初曦嘆了一聲,知她者,莫若師兄也!
十分歡喜的讓人將這些賀禮都收起來,一起放在沈煙輕的嫁妝里。
初六這日,天還未亮,初曦便起床為沈煙輕梳妝。
外面的鞭炮聲不斷,紅燈高掛,下人們進進出出,滿園合歡花開的如火如荼,沈煙輕穿著鮮紅的嫁衣坐在妝檯前的椅子上,手心裡都是汗,緊張的看著初曦,「曦兒,我竟然要嫁人了!」
曾經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穿上嫁衣。
初曦一邊給她挽發一邊安撫道,「放輕鬆,等下你蒙著蓋頭坐在轎子裡,行禮都有喜娘攙扶著,什麼都不需要你去想。」
沈煙輕捂著快跳出來的胸口,抿了一口茶,握著茶杯的手都開始發顫。
雲鬢高挽,輕描花鈿,淡掃煙眉,胭脂如霞,朱唇紅顏,初曦將鳳冠戴在女子頭上,兩側各插流蘇金鳳步搖,珠簾半遮女子絕艷之姿,紅色的等影下,珠光流寫,光彩耀人。
秋紅取了石榴紅繡孔雀紋金瓔珞霞帔罩在沈煙輕身上,目中驚艷,贊道,「姑娘真好看!」
沈煙輕半垂的著頭,羞澀一笑。
初曦看著鏡中秋水凝眸,面若芙蓉的女子,突然有了一種嫁女的傷感。
「煙輕姑娘今日簡直和天女似的!」窗子突然被打開,此時天已經大亮,旭日高升,一人一狐趴在窗欞上,稱讚的呼道。
初曦和沈煙輕同時一驚,
「二丫!」
「張大哥!」
男子略黑了些,面容依舊清矍瘦削,看上去似沉穩了不少,然一開口就現了形,
「小爺,我想死你了!」
初曦驚愕的看著他,「你怎麼回來了?」
張崖笑的嘚瑟,「煙輕姑娘成親,我怎麼能不回來,景將軍特意給我放的假!」
「不錯,這真是一份大禮!」初曦笑的眉目飛揚。
張崖自窗外跳進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放在妝檯上,笑道,「煙輕妹子,這是給你的,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百子送福玉雕,晶瑩剔透,雕工精緻,上面的童子松樹皆栩栩如生,一見便知價格連城。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沈煙輕忙又推了回去。
「幹嘛不收,給你就拿著!」初曦又拿了回來,附到她耳邊小聲嘀咕道,「他可比咱倆有錢,能黑就黑!」
張崖不樂意了,抱胸道,「你倆說什麼呢?小爺,你這可不對啊,就一年沒見,你就把我當外人了是吧,說話還背著我。」
初曦瞥他一眼,「說你長的太黑,聽見了吧!」
「噗嗤!」沈煙輕掩唇輕笑一聲。
被張崖這一鬧,之前的緊張頓時消散了不少。
「大人,梁王妃和梁郡主來了!」下人進來稟告。
雖然初曦已經革職在家,但院子裡的下人習慣了,依舊喊她大人。
初曦聞言方要出門去迎,梁王妃和梁覓已經走了進來,身後下人抬著賀禮,往旁邊偏房而去。
「一直都準備著,還好,今日來的不晚!」梁王妃這段時間經常來別苑,自然知道別苑內要辦喜事,一進門先對著初曦笑了一聲,才轉頭看向沈煙輕,目光真誠,語氣溫和,「沈姑娘心善貌美,是個有福氣的人,相信以後會更好!」
「借王妃吉言!」沈煙輕說著,就要起身行禮,被梁王妃一把按在座位上,「使不得,沈姑娘今日是貴人,若給我行禮,可是要折壽的!」
「沒有外人,別客氣了!」初曦攬著沈煙輕的肩膀,抬頭招呼下人上茶水和糖點。
那句沒有外人頓時讓梁王妃眼眶一熱,幾乎落下淚來,忙轉頭四處觀望,掩飾過去。
寒暄了一陣,已過了辰時,突然院子裡鞭炮齊鳴,鼓樂大作,人聲喧譁,墨巳迎親來了!
初曦拍了拍沈煙輕的肩膀,展顏明媚一笑,將大紅蓋頭展開,蓋在女子頭上。
從此,挽青絲,雙環結,紅燭新妝,郎情妾意,嫁為人婦。
沈煙輕緊緊的握著初曦的手,久久不肯放開。
從玉劍鋒初遇,到玉溪重逢,一路走到今日,是這個張揚明洌的女子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和安穩的生活,今日以後,雖是一院之隔,卻到底和往日不同了,一生無所盼,惟願她喜樂安康!
墨巳一身紅色喜服,身姿如玉,面容英俊非凡,少了平日裡的冷鷙,多了幾分喜色,一瞬不瞬的看著身著嫁衣的女子。
初曦領著煙輕起身,將她的手鄭重的放到墨巳手上,笑著道,「照顧好她!」
墨巳重重點頭,「一定!」
初曦眨了眨眼,將裡面的霧氣逼散,退後一步,看著墨巳將沈煙輕小心的背在背上,在眾人的歡呼中出了門。
陽光正好,萬里無雲,竹樂聲喜慶祥和,鞭炮聲響徹九霄。
八人抬的花轎就在大門外,以彩綢做帷,上面繡著丹鳳朝陽、富貴花竹等圖案,轎夫皆一身黑色錦服,腰系紅色綢帶,轎子前左右各有十八名著水紅色煙羅衫的女子,手中提著花籃,裡面放著花瓣、喜糖、瓜子、銅錢等物,轎子後則是敲鼓奏樂的隊伍,長長的一排,從街頭一直排到巷尾。
整條街都鋪了紅毯,上面撒著花瓣,真真的十里紅妝。
見新郎新娘出來,喜樂聲頓起,和墨巳一起迎親的墨衛簇擁著他將新娘子背進轎子裡,帘子關上的剎那,墨巳湊到沈煙輕耳邊道,「路有點長,我在你座位下放了吃食,你若餓了,先吃一些。」
說罷,便退了出去。
沈煙輕頭頂著蓋頭,入眼皆是一片紅色,聽著耳邊男人的聲音,面上酡紅如霞,唇角緩緩揚起。
墨巳帶著身後的墨騎衛,上了前面的純黑色高馬,出了巷口,一路向著主街行去。
街上已是人山人海,擁擠熙攘,百姓皆出門觀看這一場比士族名門女子出嫁還要奢華的婚禮,遠遠的,只見新郎英俊神武,花轎富麗堂皇,迎親的隊伍壯觀氣派,紛紛打聽這是誰家嫁女,竟如此排場?
迎親的隊伍一過,銅錢喜糖撒了滿地,大人孩子都興奮的去搶,歡聲笑語不斷,竟比過節還熱鬧。
人群里,一女子輕紗遮面,只露出一雙柳眉杏眸,目中含淚,看著花轎遠去,面上儘是痛悔之色。
身後的女子拽著她出了人群,面色不虞的扁著嘴道,「有什麼好看的,娘還等著我們賣了繡品買米回去呢!」
女子掙開她的手,一臉陰鬱的轉身而去,眼中的淚終是不爭氣的掉下來,身後的鼓樂歡笑聲漸漸遠去,再和她無關。
迎親的隊伍剛一走,初曦返身回去,突然一個下人跑過來,手裡捧著一個禮盒,恭聲道,「大人,剛才有人送過來的,說是給煙輕姑娘的賀禮。」
初曦轉頭看了看大門處,問道,「在哪?」
「那人已經走了,說是他主子派他來的,奴才問他是哪個府上的,他也不肯說。」
初曦皺了皺眉,打開禮盒,見裡面是一件竹雕玉器,竹竿以羊脂玉雕成,竹葉則是上好的翡翠,葉子輕薄剔透,脈絡清晰,陽光照在上面,水潤青翠,是件難得的佳品。
盒子裡沒有賀貼,更沒有署名,送禮的人似是故意隱瞞。
眸子一轉,初曦已經想到是何人送來的,本想讓人再送回去,默了一瞬,終還是下人送去了東苑。
迎親的隊伍圍著殷都的主街繞了一圈,再次回到別院。
踢嬌簾、邁火盆,喜娘攙扶著沈煙輕跟在墨巳身後一路進了東苑。
拜堂的大廳內,喜字高懸,人群擁擠,張崖更是站最前面起鬨似的高喊,「新郎、新娘拜堂了!」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大笑聲。
白狐蹲在張崖肩膀上,胸前繫著一朵紅花,尤其的喜慶,黑眼珠在眾人身上提溜一轉,最後落在墨巳胸前的大紅花上,頓時目中一喜。
「噌」
眾人只見眼前一道白影閃過,落在新郎身上,抱起新郎胸前的花便跑,身後帶著長長的紅綢帶,越過人群,前爪一舉將那朵大紅花扣在張崖的頭上,然後得意的用爪子扒了扒自己的紅花,十分滿意。
大廳內有片刻的安靜,然後爆發出雷霆般的大笑聲。
墨巳一臉鐵青的看著張崖頭頂著紅花、一副無辜且滑稽的表情,勉強控制住情緒,以免當眾失態。
站在人群里的初曦深吸了口氣,無語望天,就知道二丫一回來,這狐狸就瘋了!
「太子殿下到!」
一聲尖喝傳來,喧譁的大廳頓時靜了下來,除了新郎新娘二人,其他人齊齊俯身下拜。
「參見太子殿下!」
宮玄一身玄色金色滾邊錦衣,面容俊美高華,淡笑的看著墨巳,輕聲道,「恭喜!」
墨巳忙躬身回道,「多謝殿下!」
宮玄身後的榮祿上前一步,高聲念叨,「殿下口諭,墨巳聽旨,念其護主衷心,宿衛忠正,特封為墨騎衛雲麾將軍,享三品俸祿,欽此!」
墨巳之前是宮玄專屬的隱衛首領,雖有權勢,但只能隱藏在背後,今日以後,便是堂堂正正的統領墨騎衛的將軍了。
初曦霍然抬頭看向男人,這道旨意可算是太子殿下給自己屬下的大禮了。
墨巳俯身下拜,「謝太子殿下大恩!」
宮玄身姿雍容矜貴,揚唇輕笑道,「起來吧,吉時到了,行禮吧!」
說罷,轉身緩緩自側門而去。
禮樂聲再起,只聽禮儀官高聲唱喝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沈煙輕在喜娘的攙扶下慢慢轉身,彎腰俯身。
「二拜高堂!」
兩人都已沒了父母親,只對著上首空著的椅子拜了拜。
「夫妻交拜!」
沈煙輕微低頭著頭,雙手攪在一起,看著對面男人紅色的衣擺,黑色的長靴,目光漸漸堅定,閉目彎下腰去。
「禮成!送入洞房!」
隨著禮儀官的一聲高喝,大廳里立刻又喧譁起來,喜娘丫鬟上前,攙扶著沈煙輕往新房而去。
至此,兩人結為夫婦,再無反悔了。
此時已近黃昏,紅燈一盞盞亮起,順著長廊蜿蜒,院子裡擺了宴席,眾人嬉笑的簇擁著墨巳入坐,喜宴正式開始。
紅霞漫天,彩雲萬里,院子裡燈火閃耀,煙花四綻,熱鬧非凡。
賓客多是隱衛和墨騎衛里幾位將軍,墨亥、墨辰、墨午等人都在,前仆後繼的灌墨巳酒,眼中儘是羨慕嫉妒恨,嚷嚷著今夜一定要鬧洞房。
墨巳冷笑一聲,「酒隨便喝,想鬧洞房,除非把我放到!」
此霸氣的話一出,立刻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緒,手下更是不留情。
初曦和張崖坐在一起,許久不見,先干三盞。
天漸漸黑了,酒罈喝的空了一個又一個,眾人依舊不肯散去,喝的七仰八翻,直接躺在地上,沒人注意到,墨巳不知何時早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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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有個尾巴,明天上午群里發,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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