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實在不忍心將孫鴻想娶瑪瑙之事告訴海棠,怕她接受不了會做出什麼傻事。
「姐姐,表哥說……可能明日就請媒人來提親。」
「明日?」海棠露出欣喜的笑容,「好,我等著。可是,他為何要我墮胎,都快成親了還要我做這等惡事作甚?」
「這個……我也不清楚,你先別服藥,等明日再說吧。」
丁香在想,或許孫鴻怕惹出大事丟了臉面,真的會依她出的那個主意照做呢。雖然這個孫鴻實在讓人討厭,海棠嫁給他也未必幸福,可海棠有孕在身,心裡又裝著他,嫁給他總好過嫁不出去。
一切只待明日見分曉。
海棠對孫鴻無比的信任,便安心等著,只是她腹部時不時作痛,讓在旁的丁香擔憂不已。
「姐姐,你肚子還疼麼,要不要請……」
丁香話還未說完,海棠便搖頭道:「不必了,鎮上的吳大夫極少出門行醫,我這樣子怎好去鎮上找他,這一路上還不知要被多少人明譏暗諷呢。李嶺村倒是有個蹩腳郎中願意上門,可是他那醫術我又不放心,怕他把我給醫壞了。或許疼過這一陣子就好了,你不必擔心。」
丁香只好去燒些熱水,然後放溫給海棠喝些。
海棠虛弱無力,喝過水後竟然昏昏入睡了。丁香見她肚子好像不疼了,便沒當回事。
時辰已晚,丁香得準備晚飯了。她跑著去菜地,割了三棵捲心菜,回家後又從醃菜缸里掏出幾個醃蘿蔔。洗菜切菜再炒菜,然後煎玉米餅子還熬一鍋玉米面兒粥,這些她已經做得很順手了。
飯菜做熟後,丁香搬桌椅擺碗筷,剛忙完一大家子人就都從山上回來了。月季和水仙、玉榮在路上不停地叫苦喊累,回家後聞著香氣就撲上了桌,個個狼吞虎咽。
烏氏知道大家是真的累了餓了,也懶得訓他們。
丁香端飯菜進屋給海棠,孟貴和何氏、紫葵也跟著進去想看看海棠怎麼樣了。下午海棠因肚子疼提前回了家,這會子其他人都只顧著吃飯,沒問一句海棠現在是不是好些。
海棠披著衣裳坐了起來,剛才月季和水仙他們一回家就咋咋呼呼的,她早就被吵醒了。海棠見爹娘和紫葵一回家就進屋來看她,雙眼一熱,淚水便在眼眶時打轉,在這個時候,也只有自己的爹娘和兩位嫡親妹妹不嫌棄她,關心著她。
為了不讓淚水流出來,海棠接過丁香手裡的飯菜低頭就吃,可淚水終究不聽使喚,流了出來。
何氏唉嘆了一聲,伸手替她抹掉淚,「海棠,瞧你這臉色甚是難看,你肚子還疼麼?」
海棠勉強笑了笑,「現在好多了。」
孟貴聽她說好多了,便又催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爹娘肯定會想辦法為你的將來打算,你這樣瞞下去又是何苦呢?」
海棠咬了咬唇,「爹、娘,你們別著急,到了明日你們就明白了,我真的沒啥事,你們不要過於操心。」
既然海棠已經開口說等到明日,孟貴和何氏也不想逼她,叫她好好吃飯便出去了。紫葵好奇地坐在海棠旁,小聲問道:「大姐,是不是明日表哥要來提親呀?」
海棠抿嘴微微帶笑,點了頭。
「這還差不多。」紫葵撇嘴道,「他要是敢不來,我就去他家揭瓦燒房子!」
丁香半張著嘴瞧著紫葵,心想她這個妹妹可真夠膽大的,張口便是燒人家房子,大概是上回燒槐子家柴堆上癮了。她轉念一想,覺得有這麼一位彪悍的妹妹也挺好,可以帶出去打架。
不過紫葵也知道海棠與孫鴻的事讓丁香頗驚訝,「三妹,姐姐和表哥之間的事你都知道?」
紫葵揚起下巴,「你別以為我還是小孩,每逢過節我和大姐都去表哥家玩,他們倆沒事就眉目傳情的,我怎會不知。倒是你,從來不喜歡走親戚,除了下地幹活就在家裡洗衣做飯繡花,當真是無趣至極。對了,你的病已好,怎麼最近不見你繡花了?」
丁香暗想,繡什麼花呀,她可沒這個愛好。可是丁香原身是個溫順乖巧能幹的,還是個繡花的能手,她若與以前有太大的出入似乎說不過去。
丁香揉揉腦門,「你可不知道,我這病雖然好了,可是再也擺弄不了針線,一拿起那玩意兒就頭暈眼花的。」
海棠關切地看著丁香,「二妹,你這病不會還沒好利索吧?繡不繡花倒沒什麼,靠你掙那幾個零花錢家裡也富裕不起來,待得了空你再去吳大夫那兒瞧瞧,可別落下病根。」
海棠說著就放下了手裡的碗,從枕頭底下拿銅錢,那錢還是丁香從孫鴻那兒要來的。
丁香才不要呢,立即起身,「姐你還是操心自己吧,我養養就好了。紫葵,咱們也出去吃飯,再不去吃盆里連菜渣子都不會剩。」
紫葵跟著跑出來時,她用力扯住丁香的袖子,附在丁香耳旁小聲道:「大姐和表哥這事可是前車之鑑,你可別犯同樣的錯誤,李雷要是再敢找你,你千萬不要理會他!」
「李……李雷?」丁香發懵,他是誰呀,哪裡冒出來的人,與她何干?
「就是李嶺村李霄的弟弟呀,李霄來村里賣布時不經常帶著他弟弟一起麼。你在我面前還裝傻,真是沒意思,我不跟你說了,你好自為之吧。」紫葵氣哼哼地跑去吃飯了。
丁香怔在原地,覺得挺好笑,李雷?李雷不應去找他的韓梅梅麼!
哎呀,之前的丁香應該不會喜歡那個什麼李雷吧?不會不會,應該不會,肯定是那個男的一廂情願。反正她也不認識李雷,到時候不理會人家就是了,沒啥好擔憂的。
只是這個紫葵真是了不得,雖然只有十四歲半,她卻事事了如指掌。
大家吃過晚飯後,就各家輪流燒水洗臉洗腳。丁香和紫葵多燒了些水,兩人躲在屋裡先後洗澡,因為孟貴和何氏忙著將柴房的屋頂鋪蓋好,還要將柴火從柴房全拉出來堆在牆角,為明日分家搬家做準備,所以丁香姐妹三個可以在屋裡邊洗澡邊說笑。
丁香洗完在穿衣裳,紫葵脫光了坐在澡盆里,「大姐二姐,你們瞧,我的身子可白了,可是大家都說我應該改名叫黑葵,你們說氣不氣人,他們才黑呢!」
丁香瞅了一眼,笑道:「你身子再白別人也看不到啊,誰叫你幹活時不戴草帽,把臉曬得那麼黑。不過沒事,冬天養養就能白過來了。」
海棠一直靠床頭坐著,她臉色緋紅,輕輕一笑,「你們也真是,姑娘家家的說什麼身子白不白,叫人聽了多不合適。」
紫葵嘴一翹,「這有什麼,你的身子還被表哥碰過呢。」
紫葵口無遮攔,海棠聽了卻渾身一顫,臉色由緋紅變成豬肝色,尷尬至極。丁香狠瞪了紫葵一眼,怪她不該這麼說姐姐。
紫葵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她又是個不愛承認錯誤的性子,便道:「大姐,你可別生氣,這事你本來就做錯了,你說你和表哥再相好,但也不能做出那種事來呀。現在肚子大了,還不是害你自己。」
海棠突然淚如泉湧,後悔不已,良久才將淚止住,抽噎地說:「三妹你別再說了,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自責,要不是那日阿婆非要我給表姑家送榛子,恰巧表哥他又喝多了,他家其他人還都不在家,就……」
丁香對海棠的性子也有所了解了,海棠心思重,她嘴上不說,心裡肯定像背著千斤包袱那麼沉重,想想她才十七歲,正處花季,年紀輕輕卻因一時衝動要承擔一般人難以忍受的壓力。且不說家裡人逼迫,嬸嬸及堂妹們的嫌棄,就是村里人的嘲笑也讓她今後難抬頭啊。
丁香實在不想看到她這般難受,便安慰道:「姐姐,你說的我都懂,其實這也不是你的錯,當時肯定是表哥耍無賴來著,而你又不想讓他失望,便依了他。要錯也是表哥的錯,你別太自責。」
紫葵眨巴著眼睛,暗道二姐這話是怎麼說的,要是大姐耳根子不軟,死活不依表哥,難不成表哥還能強、奸了大姐?紫葵說話向來不圓潤,不知道照顧聽者的承受能力。
她認為大姐錯了就該指出來,以後哪怕嫁給了表哥也不能什麼都依著他,否則將來肯定吃虧。她接話道:「二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做錯了事就該勇於承擔,知錯就改。」
丁香直吁氣,海棠犯的這個錯還怎麼改呀,肚子都大了,難不成能把孩子變沒?海棠已經知道錯了,這個紫葵還傻乎乎的直戳海棠的心窩。
紫葵見丁香不服氣,驚愕地問道:「二姐,你不會和李雷也有過那種事吧?」
「什麼?」丁香臉都氣白了,「你瞎說什麼呢,我連他長什麼樣都沒看清過!」
紫葵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唐突了,嘻嘻笑道:「好好好,我不瞎說了,咱們三個都珍重自己的身子就好。」
待孟貴和何氏幹完活進來,她們可不敢再說這個話題了。這一日大家都很累,早早睡下了。
半夜時分,丁香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吵醒。她有些迷糊,翻了個身,心想難道有賊?不對啊,哪有賊偷東西還敲門的,再說她家一窮二白哪有東西值得偷?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又響了,丁香正要惱,聽見她娘何氏問了一句,「誰呀?」
這下他們五口人都被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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