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聽村民說過無量大師,據說此人小時候在本縣生活過,有許多關於他的故事在當地流傳,都快把他傳成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丁香在想,這樣的人物南子佑如何請得來?即便請來了,又如何確定他能算出魏大海和海棠有命中注定的姻緣?
本來丁香很憂心的,現在見南子佑急著想見紫葵,丁香又放心了些,因為由此可以看出南子佑對紫葵有些意思,想必他剛才有此舉就是想到自己將來的處境,魏大海倘若不做上門女婿,那豈不是要輪到他?他必定是不樂意的,那他和紫葵就無緣在一起了。
既然他是那麼有智慧的一個人,他想要得紫葵,肯定會用心辦好這件事的,丁香想到這兒就覺得沒必要操心南子佑能不能請來無量大師了。
何氏拼命敲門,嘴裡嚷個沒完,紫葵不得不出來了。只是她出門時一直緊低著頭,撅著嘴,不說話。
南子佑低下身子,將腦袋探了過去,瞧瞧紫葵的神色,噗嗤笑了起來,「喲,平時兇巴巴的,動不動擼袖子發脾氣的紫葵怎麼變成小乖貓了?」
他這一說,紫葵就惱了,抬起頭來凶道:「誰是小乖貓了,你才是貓呢,怪貓一隻!」
何氏連忙制止,「紫葵,不得無禮,人家好心來看望你,你躲在屋裡算咋回事,這會子還凶起這位公子來了,你這樣在書院裡當差不被蘇老先生責罵麼?」
紫葵正欲辯解,南子佑卻搶著為紫葵說話,「伯母,沒事,我就喜歡紫葵這般隨心的性子,太客氣就顯得生疏了。」
何氏聽後尷尬地笑著,她不免會想,這位公子哥咋對紫葵這麼好呢?
在旁的胡氏才懶得聽這些,對南子佑催道:「這位公子,你說會請來無量大師,到底啥時候來?你說個大致日子,我魏家也好做準備啊。」
南子佑眉頭一挑,「做什麼準備?正月十五那日,你們再來孟家便是,我一定會請來無量大師的。」
胡氏暗想,或許無量大師過年期間會來本縣,所以南子佑才會那麼肯定能請他過來。反正也就是十幾日的事,到時候無量大師要是沒被請來,她可不會讓魏大海當什麼上門女婿的。
「走,大海,正月十五再來,別杵在這兒了,咱們回家!大山、丁香,你們也該回去了吧,咱們四個一起走!」
「哦。」大山應著她娘的話,對丁香使個眼色,丁香只好點頭,跟著出門。
魏大海回頭瞧一眼海棠,卻見海棠一臉茫然地盯著窗台,然後轉身進臥房了。海棠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本想故意為難魏家,了結此事,沒想到還牽扯出這些來,南子佑竟然要請赫赫有名的無量大師來,叫她聽了都心慌慌的。
胡氏走在最前頭,大山和丁香走在中間,魏大海則走在最後,耷拉著腦袋。胡氏瞧著直嘆氣,站在那兒等了一會兒,待魏大海跟上來時,她苦口婆心地勸道:「兒啊,爹娘已經妥協了,同意讓你娶海棠,可沒想到海棠……」
胡氏還未說完,就被回身過來的大山給打斷了,「娘,你別再說了,哥他心裡苦著呢,難道他真的很樂意當上門女婿麼?這一切都等無量大師來了再說吧,哥也好思慮幾日,你別再吵他了。」
胡氏終於閉嘴了,意識到自己確實不能逼兒子太緊,要是逼得兒子終身不肯娶那就麻煩了。
胡氏只好陪著魏大海在後面慢慢地走,大山和丁香則走在前頭小聲說話。
「大山,那個子佑什麼來頭,他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請來無量大師?你和他很相熟麼,你覺得紫葵與他是否相配?」
大山也是個善談之人,他一股腦兒將他與南子佑相識的經過說了,最後還問一句,「你有沒有覺得南子佑和南雲陽長得有二三分相似,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
丁香恍了恍神,「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像,不過南子佑可比南雲陽帥氣很多。」
「啥叫帥氣?」大山好奇地問。
「呃……就是男人長得好看,丰神俊逸,氣度不凡,呵呵。」丁香乾笑著,心想自己不小心說了一個大山沒聽過的詞,大山便盤問起來,看來以後說話還是不能大意啊。
可是大山聽了這些卻吃起醋來,「聽你這麼一說,你平時倒是挺注意男人的嘛,還能給好看的男人編出一個詞兒來。南子佑模樣招女人喜歡,還一身文才,紫葵要是能嫁給他,你會不會覺得嫁給我吃虧了,你又不比紫葵差,要不是嫁給了我,指不定也能找個像南子佑這樣的男人呢。」
丁香嗤聲一笑,「你這是吃醋還是不自信?他南子佑哪能比得上我的夫婿魏大山呀,你一個拳手揮過去,他肯定會倒地不起!」
大山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哪能呢,你太小瞧子佑了,他看起來是不夠強壯,可也沒有你說得那麼沒用,他身子很康健的。」
「他再康健也沒有你健壯吧,你能挑重擔,他行麼?你魁梧高大,一個頂兩,他行麼?他文你武,筆桿子哪能跟拳頭較量,你這叫有男人味,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
大山立馬挺胸收腹,拍著胸膛說:「那是,許多人都說長成我這身板才叫真男人呢。」忽然他又小聲道,「你是不是就喜歡我這樣的男人,那你夜裡可得給我暖床哦,好好欣賞你的男人。」
大山說這話時都有些臉紅了,不過自從與丁香成親以來,他越來越放得開自己了,說的話也越來越直白。
丁香瞪他一眼,「欣賞你倒是可以,但不許你躲在被子裡細瞧我。」
丁香這一提醒,大山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丁香十有八九懷孕了,那他夜裡可不能再碰丁香了,忙道:「好,不瞧不瞧,也不能碰。你現在可比金疙瘩還要寶貝,我絕不敢亂來的。」
跟在後面胡氏聽見他們倆說得歡,遠遠地問道:「你們倆在說啥呢,也不讓我和你哥聽一聽。」
大山心裡一陣壞笑,這種話自然只能跟自己的女人說了。他忍住笑,扭頭認真地說:「我倆在說娃兒生下來給取啥名字呢。」
胡氏當真,立馬接話道:「就叫魏大寶吧,他是你們第一個娃兒,自然是老大,又是咱們魏家的大寶貝,取這個名字最合適了。」
丁香笑了起來,「娘,要是生個男娃兒取這個名兒倒無可厚非,倘若是個女娃兒,取這種名字肯定會被人笑話的。再者,男娃兒取這種名也不夠大氣,還容易養成嬌弱的性子。我覺得還是男兒娃名字和女娃兒名字各取幾個備用,不過還是等確定懷孕了再說,到時候可以讓爹出出主意幫著取。」
胡氏並不在意丁香否則她取的字,而是不樂意聽丁香說什么女娃的話。
「丁香,你可不許再說啥男娃兒女娃兒了,一定是男娃兒!」
丁香吃驚,「娘,我這懷孕的事都沒確定,你咋就能瞧出一定是男娃兒?」
「必須是男娃兒啊,你每日早晚念著男娃兒男娃兒,胎象一穩,就八九不離十了,從你嘴裡千萬不要說出……說出……」胡氏不肯說出女娃兒這幾個字,就怕影響了丁香的胎象。
丁香有些不悅了,她不是因婆婆過於迷信而生氣,但婆婆只接受男娃兒不接受女娃兒叫她沒法不生氣。她要是真生了個姑娘,婆婆難不成會不認?
胡氏沒有太留意丁香的神色,而是張望著附近的村子,急道:「這不快到了鎮上麼,吳大夫應該沒出去走親戚吧,上回忘了問他有沒有那種生男娃兒的藥。大山,咱們趕緊去問問。」
大山也頗不悅,覺得他娘說這話太不顧忌丁香的感受了,但胡氏是他娘,他又不能跟娘生氣,只是上前拉住胡氏,「娘,吳大夫早就立下了規矩,沒出正月十五他是不行醫的,他一年到頭也就這些日子能出去轉悠轉悠了,指不定他也去了岳丈家呢。」
「他都那麼大年紀了,岳父岳母應該不在世了吧,咱們現在又沒啥急事,去他家看看又不掉塊肉,走吧!」
丁香見婆婆堅持這樣,心裡真的不好受。她也沒說什麼,只是顧自往家的方向走。
大山急了,「娘,我不去,我得扶著丁香,這路滑著呢。」大山說著就追丁香去了。
魏大海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時見他娘惹丁香不高興了,他只好上前勸道:「娘,大山和丁香都年紀輕輕,身子也沒啥毛病,將來能生很多娃兒,你還擔心生不出兒子?頭胎是女娃兒的話,將來還能幫丁香一起照顧弟弟妹妹呢。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叫丁香心裡不痛快呢。」
經魏大海這麼一提醒,胡氏才感覺出丁香的不悅來。她想到自己當年做兒媳婦時的心情,才體會到丁香的不易。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並不是想以此叫丁香難堪,而是覺得自己和老頭子都不能等啊,怎麼兩個兒子和兒媳婦都不理解她的想法呢?要是吃藥就能生男娃兒,那就吃幾副啊,這怎麼就不行了?
她心意已定,不管遠走的大山和丁香,硬是要去找吳大夫。魏大海擔心他娘在路上摔著,只好硬著頭皮跟上去一路勸說,可胡氏怎麼都不聽勸,反覆地說吃藥對身子沒害處,吃了總比不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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