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閻王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筆硯閣 www.biyange.net溫崖咬牙切齒道:「紫秀,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方紫嵐從袖中拿出招魂令,隨手朝溫崖的方向拋了過去。
溫崖下意識地接住了,卻聽方紫嵐道:「接了招魂令,便不能有所隱瞞。溫崖,我的藥被人放了忘憂草,那個人是你嗎?」
溫崖不由地看向紀寧天,只見他仍是毫無反應,索性心一橫,朗聲道:「是我。」
「你承認就好。」方紫嵐定定地看著紀寧天,道:「招魂令還給公子,我要博古殿的進出符令。」
聞言溫崖恭恭敬敬地把招魂令遞到了紀寧天面前,誰知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再一次把招魂令扔給了方紫嵐,「紫秀,本座有話要問你。」
方紫嵐接過招魂令,唇角輕勾道:「公子問話,何需招魂令?我……」
「鬼門有鬼門的規矩。」紀寧天打斷了她的話,淡聲道:「紫秀,本座既設了招魂令,便不會允許任何人例外。縱然是你,也不可以。」
方紫嵐斂了笑,紀寧天的聲音冷了幾分,「藏劍山莊與萬花山莊之事,你從何處得知?忘憂草又是誰告訴你的?還有,莫涵與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那就挨個來說吧。」方紫嵐毫不猶豫地開口道:「我知道這些事,都是在東南之地。第一件事,我自榮安王處得知。眾人齊聚暮山關之時,榮安王派人偷聽了夏侯家的談話,其中提及多年前夏侯家的一次行動死傷慘重,似與鬼門和藏劍山莊有關。榮安王曾以此事試探於我,卻不知我失了記憶,根本不記得什麼。」
她頓了一頓,「第二件事,是東南瘟疫我與阿宛被困封鎖區內,阿宛病倒時,一位醫者動了我的藥,偶然發現了其中有忘憂草,他覺得奇怪便問了我。那藥是溫崖給我的,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能動手腳。」
阿宛聽到此處,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些許。她垂著頭不敢看任何人,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恐懼。
「至於莫涵與我,表面以姐弟相稱,實則沒有任何關係。」方紫嵐面不改色從容自若道:「只是當初為混入暮山關,誤打誤撞認了親,如今不得不繼續掩人耳目罷了。不過……」
她沒有說下去,紀寧天追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莫涵的娘親——胡夫人,倒是和我說了些了不得的話。」方紫嵐眸光沉沉,「她說,我是前朝方崇百與秦璇之女。」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各異。九殿閻王除了轉輪王,其他人都是滿臉震驚,溫崖也是神情詫異,嫵青更是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一隻死了不知多少年骨頭都不剩的惡犬,和不知廉恥的蛇蠍婦人。」紀寧天冷哼一聲,語含怨毒道:「他們也配?簡直是玷污了我鬼門。」
「公子息怒。」嫵青垂首一禮,一旁的溫崖也是一禮,「公子息怒。」
後知後覺的九殿閻王趕忙跟著行禮道:「公子息怒。」
一時之間,只有方紫嵐依舊站得挺拔如松,在眾人之中顯得格外醒目。
「紫秀,你過來。」紀寧天的聲音冰冷刺骨,方紫嵐卻是渾然不覺,款步踏上了台階,一階階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
「招魂令你既然交還於本座,那麼日後便再不得染指。」紀寧天說罷從方紫嵐手中拿回招魂令,然後給了她一枚符令,「這是你要的東西。」
「多謝公子。」方紫嵐毫不客氣地收下了,紀寧天寒聲道:「你去吧。以後若無詔令,我不想見到你。」
「是。」方紫嵐轉身離開了,見狀阿宛正欲跟上去,卻聽紀寧天道:「阿宛,你留下。」
阿宛心中一驚,求救似的看向方紫嵐,卻見她遞了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給自己,當即心頭火起,但也不敢發作,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了。
「阿宛,本座問你,方才紫秀所言,可都是真的?」紀寧天掃了一眼下面的阿宛,只見她點頭如搗蒜,「句句屬實。我們混入暮山關之時,那莫涵就懷疑過紫秀,但胡夫人非說紫秀長得像……強行攀親將我們留了下來。還有那個忘憂草,師父配的藥,我哪敢亂動?若非今日紫秀當眾質問師父,我都不知竟有此事。至於榮安王……」
她說著面露難色,溫崖催促道:「還不快從實說來。公子面前,豈能有所隱瞞?」
「是。」阿宛點了點頭,「紫秀去見榮安王那日,並未讓我跟在她身邊,是以具體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紫秀與榮安王見面後,問過我藏劍山莊與萬花山莊之事。那時我以為都是紫秀所為,就這麼告訴她了,她聽後像是變了一個人,連夜從暮山關趕回了京城……」
「紫秀著急回京,不是因為接到了金牌嗎?」嫵青的聲音沉沉響起,阿宛一臉疑惑道:「什麼金牌?」
「你沒有見過?」嫵青緊緊盯著阿宛,眼見她眉頭緊鎖,「什麼意思?紫秀回京的路上就把我打發了,我還以為……」
「夠了。」紀寧天倏地出聲,嚇得阿宛噤若寒蟬,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然而紀寧天並未多說什麼,徑自轉向溫崖道:「溫崖,你為何要在紫秀的藥中動手腳?」
「我……」溫崖緩緩跪了下去,心中卻是無比平靜。早在方紫嵐當眾說出此事之時,他就清楚公子必會捨棄了他。
身為鬼門之主,卻對手下用了消除記憶的忘憂草。此事一旦傳開,不論出於何種緣由,都必會引起門下的恐慌。
公子絕不會承認,這種罪責,只能由他一力承擔。
「當初紫秀在江南之時,無意中知曉了我的過去。」溫崖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平靜得好像一汪死水,「既然她抓住了我的把柄,那麼我自然要採取手段自保。」
聞言下面九殿閻王中的幾位忍不住竊竊私語,為首的秦廣王咳嗽了一聲,他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紀寧天的目光越過溫崖,直視下面的秦廣王,「秦廣王,你想說什麼?」
「公子,鬼門的規矩本就是弱肉強食。」秦廣王訕笑道:「溫崖為了自保,給紫秀下藥也沒什麼……」
「沒什麼?」轉輪王冷笑出聲,「若是有朝一日,溫崖為了自保,也給在場諸位下了藥,不知秦廣王可還能說得出這種話?」
「轉輪王,你怎麼和大哥說話呢?」卞城王剛被方紫嵐所傷,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沒處去,理所當然地發在了與方紫嵐有交情的轉輪王身上,「你算什麼東西?」
「即使我再不算個東西,今日也要把話說明白。」轉輪王一字一句道:「鬼門中人,求醫問藥皆靠溫崖一人,若是他起了歹心,那我們焉有命在?」
溫崖臉色發白,其他八殿閻王臉色也沒好到哪去。而阿宛簡直是進退維谷,求情不是幫腔更不是,只能死咬著嘴唇,強迫自己不要出聲。
「溫崖因一己私慾公然給紫秀下藥,令人不齒。」轉輪王端端正正地跪拜在地,道:「轉輪王在此,請公子務必嚴懲溫崖,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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