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涵怔怔地看著莫洋手下的人把方紫嵐和阿宛押走了,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偏偏什麼都說不出來。讀書都 m.dushudu.com
因為,他知道,無論是三哥還是嵐姐,他們都不想他被牽扯進去。
所以,他只有無能為力的沉默。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心底湧出一股莫名的酸澀。一直以來,他身邊都有人保護著。什麼時候,他也能夠保護身邊人一次呢?
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悵然若失。
一旁酒樓掌柜見狀,試探著開口喊了一句,「莫公子?」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莫涵沒有看向他,聲音低沉,仿若自嘲一般道:「原來始終被蒙在鼓裡的人,只有我。」
「莫公子,這二位姑娘來路不明,莫大人和夫人心中存疑,但畢竟礙於情面,不好做些什麼。所幸還有三公子……」掌柜還未解釋兩句,便被莫涵打斷了,「究竟是我爹娘的意思,還是三哥自作主張?」
「這……」掌柜神情猶豫,「莫公子,事已至此,誰的意思,重要嗎?」
莫涵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罷了,我不為難你。」他說罷轉身欲走。
「莫公子。」掌柜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知您心思純善,但為人處世,多少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勿要輕信於人,傷了自己,悔之晚矣。」
「多謝掌柜提醒。」莫涵停住了腳步,一字一句肅然道:「但不論如何,我都信她。」
「莫公子……」掌柜還想再說些什麼,然而眼前的人毫不遲疑,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
莫洋帶人押著海寇和曹副將進了府衙大牢,方紫嵐和阿宛一併被關了進去。
待關押她們的人離開後,阿宛按捺不住湊到了方紫嵐身邊,低聲耳語道:「你這唱的是哪一出?沒救出曹副將不說,還把自己賠進來了。」
「這種牢房,根本困不住我,算什麼賠進來?」方紫嵐說的輕描淡寫,阿宛不由地垮了臉,「我知道你厲害,但是大可不必。」
「我不想讓莫涵牽扯進來。」方紫嵐斂了神色,輕聲道:「既然有人能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現我和老曹會面,那麼自然也能有人發現我潛入大牢見海寇。這種未知的風險,我不能讓莫涵替我承受。」
「我看你就是瞎操心。」阿宛嗤之以鼻,「莫涵姓莫,說到底是莫斌夫婦的親兒子,就算莫斌夫婦懷疑他又能如何?至多不過禁足兩天管教一下罷了。可你我不同,僅憑那塊玉佩,莫斌夫婦根本沒有完全信任你我。如今又鬧這麼一出,你我想不被懷疑都難。」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方紫嵐搖了搖頭,神情凝重了幾分,「我更在意的是,究竟是何人,竟然連我都沒有察覺?」
她一邊說著,一邊回憶方才見曹副將時的每一個細節,「老曹也說,他一進那間酒樓就覺得自己被盯上了,但是一直沒發現什麼異常。按理說,以老曹的能耐,不該如此。」
阿宛滿臉寫著不相信,「你不是天下第一?難道暮山關還能有人比你更厲害……」
「是窗戶!」方紫嵐猛地出聲打斷了阿宛的話,她好奇道:「什麼窗戶?」
「酒樓客房所有的窗戶都在同一側,而且全部是連通的。」方紫嵐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之前我翻窗進入老曹房間的時候,隱約聽到了鈴鐺響動,當時我還並未在意。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那個聲音暴露了我的行蹤。」
「是了。」阿宛也猛地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當時在酒樓之外,我見檐角都掛有風鈴,還只道是裝飾,原來竟然連通了所有客房的窗戶。一旦有人破窗而入,連通的風鈴就會示警。」
「是我大意了。」方紫嵐長嘆一口氣,阿宛出言安慰道:「這也怪不得你。一般人誰能想到,一個酒樓還會設有這種機關。」
「莫斌夫婦不可小覷。」方紫嵐肅然開口道:「難怪莫涵和我說榮安王一直視莫家為眼中釘。」
阿宛聽到此處,終於反應了過來,「所以你之前說心底有個懷疑的對象,是榮安王?」
「是。」方紫嵐點了點頭,「但是我沒有想通,若只是榮安王與莫斌的內鬥,海寇為何而來?」
阿宛略一思索,小心翼翼道:「有沒有可能是海寇知道了榮安王和莫斌的內鬥,想要利用這一點,趁機漁翁得利?」
「倒是有可能。」方紫嵐順著她的思路說了下去,「海寇混入暮山關,營造出莫家通敵叛亂的假象,誤導榮安王信以為真,想要藉此機會剷除莫家。然而榮安王手下將領沒有能抗事的,所以只能假借他人之手。」
阿宛恍然大悟,「於是便有了夏侯將軍呈入京城的那一封八百里加急?」
「沒錯。」方紫嵐神情冷了幾分,「夏侯將軍曾多番與海寇交手,即便暮山關的莫家嚴防死守,然而只要榮安王放出一點蛛絲馬跡,就能立刻引來夏侯將軍的追查。屆時剷除莫家,就是板上釘釘理所當然的了。」
末了,她垂眸道:「借刀殺人,榮安王這一招,夠狠的。」
「可是你和曹副將不是都說榮安王被保護得很好嗎?」阿宛神情疑惑,「這種借刀殺人的計謀,聽起來不像是被過度保護的人能使出來的。」
「榮安王這一招借刀殺人聽起來狠毒高明,實則鼠目寸光,淺薄至極。」方紫嵐神色愈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榮安王殊不知,他借夏侯將軍之手剷除了莫家,之後再無人可用。大京東南之境防守薄弱,不僅給了海寇肆虐的機會,而且若是讓汨羅人知道了,只怕捲土重來也未可知。為了一己之私,內鬥至此,說起來像是個被過度保護的人會做出來的事。」
「若事實真相當真如此,我們一定要保住莫家。」阿宛臉上閃過一抹不安,「不然東南之境一旦起戰亂,且不說你這個越國公的位置還做不做得穩,就說征戰沙場,肯定是免不了了。那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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