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嵐自從在玉璋宮前暈了過去,高燒不退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李晟軒把她安置在了皇后方紫沁的鳳儀宮中,請了諸多御醫來看,包括太醫令溫崖。
然而溫崖為方紫嵐診脈過後還是向李晟軒請旨,宣了阿宛入宮。他不是不能醫,而是不敢醫。
他沒有想到,阿宛那個小丫頭竟如此大膽,用藥兇險。現下的方紫嵐,怕是交到除阿宛以外的任何一位醫者手中,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若是方紫嵐死了,那麼紀寧天溫崖不敢想下去,只能與阿宛一起配藥醫治。
再說宮中的太皇太后被李晟軒和方紫嵐二人氣得不輕,而宮外也不見得有多好。
看熱鬧的各大世家等來了這麼個結果,都沒有了幸災樂禍的舒暢,反倒個個心有戚戚焉,不敢輕舉妄動了。
畢竟哪個世家大族都不敢說自己是絕對的清白,若是由北境一案牽頭,往後查到京中權貴,怕是沒有哪個公卿之家經得起查證。
如此一來,但凡能與衛家攀上些交情的,明里暗中都在示意衛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抓個始作俑者出來把此案蓋過不提。
至於衛昴突然多了這麼個查案的差事也是不勝其煩,無奈之下只得求助於諸葛銘。
諸葛鈺當然是不樂意自家大哥趟這潭渾水的,更何況請他大哥的人還是衛昴。
不過諸葛銘聽之任之的態度讓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再加之衛昴向李晟軒請旨讓諸葛銘旁聽審案,他阻攔不得,自然也就只能隨他們去了。
不過如此一來,他可以通過自家大哥得知案情發展,審時度勢也未嘗不可。其實他也很好奇,北境一案幕後究竟牽涉了多少人,又能審到何種地步?
不到結案之時,只怕一切都未可知。
方紫嵐回到府上時,阿宛正在忙進忙出地擺宴席煮餃子,看到她回來趕忙迎了出來,「你可終於回來啦,真是讓人好等。」
阿宛說著拉過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冰涼得好似沒有一絲溫度,「瞧你這手冰的,快回屋暖一暖。」
她不由分說地拉著方紫嵐回了屋子,徑自走進內室,然後隨手塞了一個暖手爐給她,詢問道:「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無事。」方紫嵐愣愣地搖了搖頭,阿宛拉開了她的衣袖,眉頭緊鎖,「什麼嘛,我以為陛下單獨留你,是見你受傷好心醫治,誰知竟不是這回事。」
「好心嗎?」方紫嵐輕聲地重複了一遍。阿宛忙著幫她處理傷口,一時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心思,順口接了一句,「不然呢?陛下留你做什麼?」
「沒什麼。」方紫嵐猛地搖了搖頭,緩了緩情緒,岔開了話題,「今個兒除夕,我們府上人少,說起來多少還是有些冷清。」
「是啊。」阿宛附和了一句,神情不滿道:「去年好歹還有上官敏與我一道放煙火,李副將煮餃子,曹副將擺宴席,這種事都不用我操心。今年可好,只有曹副將一個人忙碌,我都不好意思偷閒了。」
她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了話音,「說來奇怪,這都過年了,我們府上竟沒有收到一封來自北境的賀信。旁人就算了,怎的連李副將和祁大人也杳無音訊,真是怪了。」
聞言方紫嵐忽的想起在宮中時裴瀟澤與她說的,北境近日有一樁貪腐大案,涉案者正是祁聿銘。
白日裡事多,她轉頭便把這茬忘了,如今阿宛提起來,她才有所警覺。
以她對祁聿銘的了解,是絕不會做出貪墨受賄這種事情的,想來是有人栽贓嫁禍。
可若只是栽贓嫁禍,憑祁聿銘的手段,和他與鍾堯的交情,早就該審清了,斷然不會鬧到京城中天子面前。鬧得這麼大,難道鍾堯也出事了?
阿宛替方紫嵐包紮好傷口,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神情肅穆道:「阿宛,你悄悄去把曹副將叫過來,不要引起府上其他人注意。」
見她如此鄭重其事,阿宛也不敢怠慢,當即尋了個由頭喊了曹副將過來。
曹副將一進內室就見方紫嵐冷著一張臉,心中不解,就聽她問道:「老李最近可有和你通過書信?」
「沒有。」曹副將搖了搖頭,「最後一次通信是遷府的時候,老李送了賀信進京,之後就再沒來過信了。」
方紫嵐默不做聲,曹副將心中一咯噔,「老大,莫不是北境出事了?」
聽曹副將這麼說,阿宛也是一驚,「方才,陛下留你是為了說此事?」
「不是。」方紫嵐聲音沉了幾分,「我今日在宮中聽人說北境近日出了一樁貪腐大案,涉案者是祁聿銘」
她話才說一半,就聽曹副將急道:「祁大人斷不會做此事!」
「我又怎會不知?」方紫嵐嘆了一口氣,「祁聿銘是我一手提拔的,此事多半怕是衝著我來的。」
阿宛疑惑接口道:「可就算此事是衝著你來的,貪腐一案必要有財物往來的證據才行,北境之中你有什麼資本夠他們說的」
然而她話未說完就猛地止住了,末了呢喃了一句,「難道是霍三娘的生意?」
她的聲音很輕,然而還是一字不差地落入方紫嵐耳中,她下意識地追問道:「你說什麼?」
阿宛變了臉色,急切道:「年前的時候方立輝不是遣人來了嗎?說北境生意出了點問題。當時來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我想方家做生意這麼多年,總是有信譽的,也沒有多問,現在想來」
她不敢再說下去。方紫嵐聽著她的話,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神色愈發冰冷。
她在北境的生意,原是霍三娘手上的,後來為了幫方立人離開方家,才盡數給了方立輝。
這樣一說,都解釋得通了。有心之人利用她手上的生意大做文章,她不在北境便把與她有關之人一一拉下水,讓她無法獨善其身,最後也只能被拖入深潭。
只是方立輝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是幫著幕後主使背地捅她刀子的陰險兇徒,還是無辜受累與她同舟共濟的一船之伙?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7s 3.714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