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荷抒出一口氣,還真是跌宕起伏啊。文師閣 www.wenshige.com「所以,韓家沒有反對?」
李三小姐卻突然笑了:「聽嬤嬤說,韓家在換庚帖的時候,突然聽到媒人說了一句『大公子』,愣了半晌,居然連媒人趁機交換了庚帖都沒發現。等發現的時候,卻不好再搶回去了,親事就此坐實了!」
王玉荷心下嘆息不已,這年頭,難道好一點的女孩兒都只能給人家做繼室嗎?
又是一個妙齡少女成了繼室!唉!
不過,聽李三小姐這話里話外的描述,與其跟了那繡花枕頭小心眼兒的李二少爺,還不如這個李大少爺通情達理又懂得維護她的人呢。
儘管仍是個二手男人!
唉!兩個人不由自主的同時嘆氣,然後愣了一下,相視而笑。
李三小姐終於把話說出來了,心裡好受了許多。
「什麼時候過門?」王玉荷問道。
李三小姐搖搖頭,「她比咱們還小呢,說等她十六歲生辰過了後再定日子。」
王玉荷嘆口氣:「我是趕不上給她添妝了!」
李三小姐想到即將遠嫁的王玉荷,心中也是難過不已,眼眶就紅了。
王玉荷回到家裡,先去給大娘和母親請了安,這才跑到奇石院跟三嫂交代李家做客的情況,說起韓小姐的定親對象吳少舞反正都沒見過,倒是無所謂,又聽王玉荷說了經過,吳少舞沉思半晌方對王玉荷說道:「我原以為天下間的女子都喜歡俊俏的書生,風流倜儻。只是我是習武之人,對文弱的書生實在是敬謝不敏,聽你話來我倒覺得韓小姐算是個有福之人,那李二公子雖是個文人,卻不見得是韓小姐的良配,只願韓小姐也能如此想。」
王玉荷心中一動,道:「怎麼講?」
吳少舞臉色微微泛紅,道:「成過親的男子縱然不能讓女子有嫡妻的待遇,卻是比未經事的男子更懂得心疼人,年歲差距大了更是如此。」
王玉荷聽了不禁有些羞澀,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打趣:「比如……我三哥?」
吳少舞自己也覺得給未婚的小姑子說這些有些不妥,可是她天性爽朗,小姑子又是婚前的好友,便少了許多的顧忌,當下大方道:「是!就如你三哥。世人皆道他如何的薄情寡性,如何的殘暴,可是他對我……卻是極好的!」說到後來也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
王玉荷輕笑出聲,才淡淡道:「錦慧並無賢名在外,而是內秀於心,我只是怕那李大公子以貌取人,慢待了她,她實在是值得一個頂好的男子!」
吳少舞卻笑道:「我來白燕城時日雖短,卻也聽聞李大公子如今頂著李家所有的生意,可是如此?」
王玉荷點頭道:「李伯父幾年前身體不算太好,這幾年的確是靠李大公子照應家裡的生意,畢竟李二公子一心走科考之路,對經商之事斷不肯沾一根手指的。」
吳少舞點點頭,又問:「那李大公子可知李三小姐與韓小姐乃是好友?」
王玉荷道:「這是自然,我們三人經常一起聚會,三家都去過,雖礙於規矩不得見外男,想必我們交往的事情李大公子是有所耳聞的,我聽良智說她總會跟家人提起我和錦慧。」
李家大公子名叫李良行,二公子李良言,三小姐李良智。
吳少舞道:「因為早已通過李三小姐知道了韓小姐的為人,而李夫人甚至定是親眼見過韓小姐的,應該是甚是滿意才在韓家有意結親的時候顯露了意願。是否如此?」
王玉荷想了想,的確如此,便點頭。
吳少舞繼續分析:「想來你說過李三小姐在你生辰那日便知道了韓小姐在和李二公子議親,那麼連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都知道的親事那麼李二公子定是早已知曉,可他當時卻沒有反對,是不是?」
王玉荷漸漸覺出不對來,點頭,問道:「那三嫂你的意思是?」
吳少舞笑道:「我雖沒有見過李家兩位公子,但是既然李二公子才名在外,又跟李三小姐兄妹感情甚篤,想必更不會如此落韓小姐的面子,在換庚帖之前如此大鬧,他這樣做想必另有隱情。」
王玉荷皺眉道:「可是他這樣做自己挨了板子,也差點害的錦慧名譽掃地,若不是李大公子挺身而出,那……」
說到這裡,王玉荷臉上露出驚容,恍然而不可置信的看向吳少舞:「難道……」
吳少舞笑了,點點頭:「怕是正如你所想。那韓小姐本就是李大公子看上的人,或者李二公子先前不知道,可是李大公子定是等親事差不多定下的時候才有意讓李二公子發現自己對韓小姐的想法,所以李二公子兄弟情深,寧可自己挨板子也不肯奪兄長之所愛,所以才演了這一齣戲!」
王玉荷已經無法思考了,她覺得匪夷所思,又覺得吳少舞的分析完全在理。
一邊點頭,一邊搖頭,她覺得自己有些混亂了。
吳少舞喝了口茶,淡淡道:「有人肯為了她如此煞費苦心,必不會虧待了她,你且放心看著吧,那韓小姐是個有福之人。」
回到芙蓉園,王玉荷看著滿室的富貴,忽然有些意興闌珊,自己才名在外,容顏美麗,身家豐厚,可是,卻沒有個人對自己能如此上心。韓家的三公子不過是一切循禮而已,每次送給自己的禮物都中規中矩,看得出並不十分用心思。
自己的將來,真的就如此平淡的交託給這樣一個人了嗎?
第一次,王玉荷對自己的未來無法肯定,充滿了迷茫,也第一次從對韓三少爺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傾心中清醒了過來。
而事實也正如吳少舞所料,在李家外院李二公子的院子裡,李大公子負手而立,親眼看著大夫給李二公子上了藥,並保證沒什麼大礙之後,才請了管事送了大夫離開。
李二公子手捧書卷趴在床榻上,看著皺眉的大哥,爽朗一笑:「大哥,我真的沒事,你就放心吧,等著人家過門兒吧!」
李大公子臉色好了些,聽著弟弟打趣的話,嘆了口氣:「委屈你了。」
李二公子笑道:「大哥說的哪裡話,能為大哥做點事情是弟弟的福氣。這些年來家裡就靠大哥撐著,我只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還要靠著大哥養活著,能讓大哥娶了中意的女子,弟弟打心裡高興!」
李良行感動不已,卻道:「還是委屈了你!若是能有更好的法子……」
李良言搖頭道:「大哥也知道,那韓小姐的母親是想讓韓小姐將來做官夫人的,這才看上了我。也是因為三妹的關係想著我們不會虧待了韓小姐,大哥雖好,韓夫人卻也並不甘心女兒做繼室的。唯有苦肉計才能迫使娘使了手段,助你達成心愿。」
李良行點頭,繼室、年齡差距大,自己又是個商人,自然比不得年輕前途無量的才子。不過他雖知道這些,卻實在是無法放開手。
李良言突然問:「可是大哥,我就不明白了,韓小姐雖賢良,卻並不是獨一無二。她究竟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好,讓你這麼費盡心思的想要娶她?」
李良行沉默良久,才道:「她雖貌不驚人,卻是心地善良。並無一般小家碧玉的矜持柔弱,而是大方沉穩。這些都不是重點,而是她臨亂不驚、持身正,心思密。」
這些其實也不是全部,重點是,那一次見到她,竟是那樣危險的境地,而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竟然淡然處之,言談中自有一番風姿,竟讓老成持重的他念念不忘。
從那時起到現在,幾年了?他一直在等她長大!
也就是在那時起,妻子去世後一年了,他本想隨著父母安排續弦的,如他當初娶了第一個妻子一樣。可是就是那一次邂逅,讓他徹底改變了主意,他拒絕了父母安排的所有人選,獨自抵抗了兩年,只為了一個平凡卻不凡的女子。
所有人都蒙在鼓裡,包括韓錦慧。
此刻,在她小小的三間正房裡,母親抱著她的手哭訴:「都是母親不好,只想著你能嫁給李家二少爺,將來做了官夫人,多麼風光!誰知那李家欺人太甚,話里話外不說清楚,竟是給李家大少爺說親!」
韓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本是秀才的女兒,嫁做商人婦總被從前的好友看不起,便一心想要女兒改變命運,誰知……
韓錦慧心中亂作一團,卻還是打起精神來安慰母親:「母親別傷心了,女子嫁與何人自是父母說了算,但是日子如何過還是自己經營的。女兒別的本事沒有,恭順持家的能力還是有的。既然說的是大少爺,那么娘也不必給女兒費心找教養嬤嬤了。都是商戶,女兒應付得來。」
韓夫人一聽,更是心痛不已。
韓錦慧想了想,忽然俏皮道:「其實母親,女兒倒是鬆了口氣!先前想到將來夫君會做官,我要跟那些官夫人們迎來送往的交際,早就頭疼不已了,女兒有幾兩重母親還不知道麼?女兒的性子實在不適合做什麼官夫人的。勉強做了也不會舒心。」
韓夫人問道:「我的兒,你當真不怨母親糊塗?」
韓錦慧笑著搖頭,撒嬌道:「母親糊塗的好!」
韓夫人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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