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少容心疼母親,便提出隨她出來一同見見杜娘子,若有合適的事情做,多拿一份工錢,自是最好。
「杜娘子,我雖少不知事,卻願意跟著杜娘子學習。」關少容上前一步,柔聲道。
「幼時父親教兄長瞧賬,我雖頑劣,也跟著認了幾個字,打得幾下子算盤,想來要是學,應也學得會。」
她這般娓娓道來,卻沒看見一旁杜文嬋的眼睛亮了起來。
原來請的那老賬房,看見文月坊越發掙錢,半個月前便暗示杜文嬋漲工錢。
杜文嬋自是沒什麼好說,只道等月娘回來了再議。
工坊本就是杜文秀與月娘兩人的工坊,又加上了池家的股份。
而如今月娘嫁入池家,自也代表了池家。
平時那些子工人與小的管事兒升遷,杜文秀一人便做主了。
只是這賬房事重,她怕自己隨意做了決定,回來萬一月娘疑自己想要獨攬大權,架空了她去......
所以便拿話先穩了老賬房,原這事兒在其它家工坊里倒也是正常。
文月坊如今雖做得大,但主事之人卻還是女子,那老賬房不由多了心,覺得這文月坊是靠著自己才在銀錢上沒出什麼亂子。
心中生障,自然行事上就帶了些出來,杜文嬋好生受了幾回氣。
回家與杜文秀說了,道是這老賬房有了異心,只怕不能再留在文月坊,杜文秀自然明了。
只不過有能力的老賬房難尋,年輕的她們又不想要。
若是挑著女子,有學習能力的少之又少,也到不了她們面前。
這回挑婢女,也存著心思自己調教一個哩,卻不知那賬房等不等得......
杜文秀本來已經做好了妥協的準備,大不了等月娘回來,好生與她解釋就是。
不過心裡著實沒底。
這人心一旦生了嫌隙,便如破了的鏡子,再如何修補,也會有縫隙哩。
這回聽說這關小娘子竟然會打算盤,那這事兒就很有些眉目,多少可以期待一番了。
杜文嬋自拉了關少容一旁細談,這邊杜文秀與莫娘子商談她需要做的工作。
「好教莫娘子知曉,我這工坊是三個主家,其他兩個都還在京城,怕是要些日子才回來。」
「而我這次想要委任莫娘子的職位又太過重要,所以需要莫娘子先做著試試,若是可以,到時我與其他兩位商量好了,再決定莫娘子的待遇。」
「在這之前,恐怕要委屈莫娘子先拿普通管事兒的薪資,不知莫娘子可能接受?」
杜文秀如此說來,卻叫莫娘子心中暗驚。
原以為讓自己去做個管事兒已是萬幸,聽這意思,好像還有更大的盼頭兒?
如此,莫娘子再無不應的,只看杜文秀要如何安排她。
「明日裡莫娘子上工前先來尋我,我與你一同過去,好將這工坊之事一一告知,莫娘子心裡也好有個打算。」
杜文秀也未曾與她多說,只大概交待了一下,便說道。
那邊杜文嬋與關少容正說的熱鬧,雖杜文嬋年紀大些,但因著守孝猶待字閨中,與關少容許多話兒講。
倆人打從賬上的事,說到算籌,又說到每日裡都做些什麼,好不熱鬧。
直到莫娘子說完了事兒要走,關少容還有些不舍。
杜文嬋叫她明日裡隨莫娘子一塊兒去文月坊,才換得她的笑顏重展。
「嬋兒似是與關小娘子很是合得來。」
送走了客人,杜文秀轉身朝院兒內走,向落後半步的杜文嬋笑道。
「我瞧她與那些深閨小娘子很不一樣,沒有著那些子嬌柔造作的模樣,反而觀之可親,確是談得來些。」
打從杜家出事,杜文嬋跟著杜文秀過活,許久才解去了心結。
後來就一直隨著自己忙,幫忙操持家務,又幫著在工坊里做事。
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年紀相仿的小娘子談得來,杜文秀自是為她開心。
進了院子,看見齊三娘和阿洛正在背風的地方幫海生換尿片,杜文秀不由收了笑意走上去。
她一來,齊三娘便多了幾分拘謹,幫著阿洛遞了尿片之後,便藉口洗碗就要躲進廚房。
「你......」杜文秀遲疑著叫住她。
雖她沒有什麼特別的稱呼,齊三娘的身形還是微微一頓,幾息後,轉過身來看著她笑問:
「秀娘可是叫我?」
「是,隨我來吧。」杜文秀點點頭,當先一步朝正房走去。
齊三娘進去,杜文秀正坐在妝檯前,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仔細端詳。
「你說,我有哪裡像你?」杜文秀輕輕的聲音傳來,好似夢囈。
齊三娘上前一步,遠遠瞧著,嘴角微微翹起,良久,才道:
「當時才生你,穩婆倒是說過,你的眉毛和鼻子似我。」
「後邊兒我也想過,我的眼睛和嘴巴儘是苦相,眉毛和鼻子倒是長得好,你也卻是會長。」
「是嗎?」杜文秀抬手拂過自己的眉毛......
眼睛......
鼻子......
嘴巴......
「你說你對不起我,是為著什麼?」
杜文秀依舊頭也不回,輕聲問道。
齊三娘垂下眼眸,思慮半響,才說道:「我的事情,你打從牙婆那裡打聽過了吧?」
「嗯,耳聞一些。」杜文秀倒也不隱瞞。
「打從我這樣的人肚子裡生出來,你會埋怨嗎?會不會覺得,很丟人......」
說著,便又要哭。
「你一定,有很多委屈吧?」
齊三娘哽咽著搖頭,卻又想起杜文秀背對著她,看不見。
連忙一邊搖頭一邊道:「不,不委屈。這是我的命。看見你的那一時,我再也沒有委屈了。」
「我只是,替你委屈......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死了才好,免得累及兒女被人笑話......」
杜文秀輕輕合上銅鏡,慢慢站起身來,轉過去看著齊三娘。
「我自小在厭棄中長大,若不是受阿洛姨娘照拂,只怕早已命隕黃泉。當時我也想過,問過。」
「為什麼我的娘親,不在身邊......」
齊三娘哭聲更慟。
「後來我長大了,也就知道了。你有你的不得已,何況,也不是你要拋棄我。」
「即便是我在你身邊長大,只怕也不會比當時的狀況好上多少。」
「卻是你,受苦了。」
她走到齊三娘面前,輕輕搭上她的肩膀,齊三娘再也站不住,摸索著坐到床沿兒,任淚水落下。
「以前的事不提了,以後咱們好好兒過日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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