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頭傳來:「夫人,大奶奶來請安了。」
唐夫人這才轉身看向曲清幽,聲音冷硬地道:「起來吧。」
曲清幽這才站起,起身時腳有些麻,虧得鸞兒反應快扶住她,要不然她準會摔倒。
金巧惠進來剛想向唐夫人行禮,唐夫人就上前溫和道:「不用行那勞什子虛禮了。」然後又朝曲清幽冷道:「好好看看你嫂子怎麼為人媳婦的,自個兒多學點。」
「是,兒媳記住了。」曲清幽道。
金巧惠趁唐夫人不留神,與曲清幽小聲道:「剛開始婆母都會這樣的,久了就好了。」
「謝謝大嫂的指點。」曲清幽笑道。
唐夫人用早膳頗為麻煩,兩個兒媳忙著布菜,而姨娘們則在一旁端著盆子讓唐夫人淨手,總之大家都圍著唐夫人轉。
唐夫人朝曲清幽不滿地道:「別淨夾一些我不愛吃的,看看你大嫂怎麼做,為人媳婦的本分也不懂,都不知道你娘是怎樣教你的?」
開始曲清幽尚能和顏悅色,可是涉及到自己的母親,她放下筷子,跪下道:「兒媳嫁到羅家來才第二天,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婆母可以指出來,但是婆母不應該指責我娘,自打婚事定了之後,我娘就天天教我,只是我愚笨學不好,不關我娘的事。」抬起頭直視唐夫人。
唐夫人「啪」的一聲放下筷子,用食指指著曲清幽高聲道:「反了天了,才第二天你就敢與婆母頂嘴,往後豈不是要上樑揭瓦?」
曲清幽道:「兒媳不敢,只是婆母指責兒媳沒關係,不應指責我娘不會教女。」
「你!」唐夫人氣得心開始絞痛,金巧惠忙上前給她揉心,道:「婆母,二弟妹不是那個意思,您別誤會了她,再說人人都有娘親,她維護自己娘親也不是錯。」
「婆母?」曲清幽忙膝跪上前,唐夫人一把推開她,拿起桌上的食物往曲清幽的身上潑去,失去理智的指著曲清幽罵了半天,曲清幽的身上都粘上了早膳的粥水、糕點粒等,狼狽不堪。
「這一大早的都是在幹什麼?」穆老夫人突然出現在屋子裡,唐夫人這才回復了理智,忙朝婆母行禮。
「我就說夫人這兒可熱鬧來著,兩個兒媳這般賢慧,真不知道夫人嫌棄哪樁?若我得了這麼賢惠的兒媳還不樂得天天見牙不見眼。」穆老夫人身邊的頗為艷麗的中年女子道。
「安姨娘,這兒可沒有你說話的地方。」唐夫人怒道。
「我只是為你那可憐的兒媳不值,才第二天就趕緊來給你請安,這規矩立的可是絲毫不差,你還弄得她現在身上湯是湯,水是水的,我見了都可憐,老夫人您說是吧?」說完,上前扶起曲清幽,拿帕子給她把身上的殘渣抹乾淨。
曲清幽這才看了看這女人,艷麗的臉龐,笑起來頗為和氣,心猜定是公爹的妾侍之一。
安姨娘是羅闕奶媽子的女兒,與他是自幼青梅竹馬的,所以安姨娘才會有恃無恐的與正室夫人鬥法。
「昊哥兒媳婦到我這裡來。」穆老夫人道。
曲清幽步向穆老夫人行了個禮,穆老夫人皺眉看了看她身上被湯水淋了半濕的衣衫,轉頭看向唐夫人,「她做了什麼你要發那麼一通脾氣?」
曲清幽趕緊跪下道:「都是孫兒媳婦不好,不應為婆母指責我娘的話而辯護了幾句。不過我娘一直都有教導我如何做個好媳婦,是孫兒媳婦笨學不好,惹婆母不滿。」
唐夫人硬氣地道:「我可沒有說錯,親家母確是教女無方。」
穆老夫人拉曲清幽起來,問道:「你沒有向婆母請安嗎?」
「請了。」
「沒有在婆母面前侍候嗎?」
「孫兒媳婦布的菜婆母不愛吃。」
穆老夫人這才轉向唐夫人道:「昊哥兒媳婦的禮都做全了,你究竟挑她什麼毛病?」
唐夫人一時語窒,金巧惠忙打圓場道:「稟老祖母,婆母只是一時氣憤,並不是有意挑二弟妹的刺。」
安姨娘揮著帕子道:「老夫人可真要為昊二奶奶做主啊,要不然夫人可不知又要用什麼法子來整兒媳婦。」
穆老夫人朝安姨娘嚴厲地一瞥,安姨娘這才住口。「你們都先回去吧。」
眾人聽了忙出去,獨留唐夫人在屋裡。
穆老夫人語重心長地道:「當著你媳婦的面我不好訓你,多少要給你留點面子。我知道你一直不滿意昊哥兒娶了曲家的姑娘,而不要你娘家的內侄女。可你是長輩,弄成這樣傳出去別人也只會指責你不對,你連這個道理也不懂?你也是兒媳婦,可曾見過我如此為難你?你素日裡多偏向顯哥兒,我也不說話,你現在弄了這一出,豈不是讓昊哥兒與你母子之間的縫隙隔得越大,自個兒多想想。」
唐夫人聽了這教訓,臉上陣紅陣白,一會兒後才抿唇道:「都是兒媳做錯了,婆母教訓的是。」
「真要知錯才好。」穆老夫人道:「別總是口頭是一套,心裡又是一套。做事之前想清楚才好,昨兒個敬茶你那態度我就沒說你,羅家多少親族都在場,多少眼睛都在看,你偏還不識趣的選那天來為難新媳婦?沒人會指責她做不好,只會道你容不下媳婦。」
唐夫人這才服氣地行禮道:「兒媳這回是真知錯了。」
外頭兩妯娌往院門走去,金巧惠安慰道:「二弟妹心裡別難過,過段時日婆母知道你的好,自會寬容得多。」
曲清幽笑道:「哪兒的事,都是我一時硬氣方才惹得婆母大怒。」
金巧惠笑了笑,方才登上騾車往自家院落而去。
鸞兒扶著曲清幽上車,難過地道:「姑娘何曾受過這份罪?傳到夫人耳里,夫人定會不知要多難過?」
「鸞兒,這事別向娘說,記住了嗎?」
鸞兒忙點頭,曲清幽這才又道:「雖說今兒個讓婆母大大教訓了一場,可也不是全白付出。」
鸞兒不解地看向曲清幽,這話她怎麼聽不懂,被淋了這一身湯水,居然還說不是白付出?
曲清幽也不解釋,坐在騾車裡閉目養神,經過今天這一鬧,唐夫人定會收斂許多,那明日她再去請安,必定就不會再有諸多刁難,沒想到那安姨娘居然還幫了她一把。要不然惹到穆老夫人出面定還需些時日,她現在最大的仰仗就是這老祖母了。
另一邊車裡,嚴嬤嬤朝金巧惠道:「沒想到這二奶奶居然這麼讓唐夫人厭惡,這倒對大奶奶是件好事呢。」
金巧惠斥道:「你知道什麼?要我說這二弟妹才是棋高一著,她那狼狽樣子不知落了多少人眼裡,你以為別人會說她做得不好讓婆母厭惡?她才嫁進來幾天?我告訴你,別人只會說婆母是個惡婆婆,你想想,輿論是站在哪一邊的?況且公爹例來偏袒安姨娘,這回婆母可要倒大霉了。」
嚴嬤嬤方才醒覺道:「還是大奶奶看得清,老奴差點要誤導奶奶了。」
金巧惠冷哼一聲。
曲清幽剛要踏進院子就與要出來尋她的羅昊撞到一塊兒,羅昊忙扶穩她,剛要作聲,就見她身上的衣裳皺巴成一團,隱隱可見上面粘著飯粒等東西,既緊張又頗為忿怒地道:「你這身上是怎麼回事?」
曲清幽道:「我們進去再說,待在院門口也不成樣子。」
羅昊忙打橫抱起她往院裡行去,曲清幽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忙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小聲道:「院裡都是人,被人看到多難為情。」
「誰要看就讓誰看,若是敢議論,看我割不割掉他的舌頭。」羅昊怒道。昨兒個夜裡她本來就沒睡好,一大早還巴巴地去給母親請安,居然弄成這樣回來?
一干下人都忙低下頭,惟恐撞到二爺的槍眼裡去,二爺平日極少發火,但這不代表二爺就好糊弄,真要發作起來可是嚇死人的。躲在柱子後面的鐘嬤嬤看了看,忙把頭又縮回來。從昨兒到今日她都不敢出現在羅昊面前。
「那麼大聲幹什麼?都嚇到我了。」曲清幽嗔道。
羅昊方才收斂了幾分怒氣,忙吩咐下人備澡水,曲清幽進去沐浴更衣後,他才招鸞兒來審問個清楚。
在鸞兒繪聲繪色又哽咽的聲音里,羅昊了解了全過程,怒極站起就要往唐夫人院子去,好在換了衣衫的曲清幽衝出來的快忙攔住。
羅昊道:「你別攔著我,娘這回做的太過分了。」然後又正色望著曲清幽道:「你是我娘子,我娶你進門不是為了給母親羞辱的。」
曲清幽道:「你去又有何用?況且你是晚輩,婆母是長輩,難不成你要指責長輩?這可是不孝之罪,你可擔得起?何況我也不是不能應對?」
羅昊撫摸著她略帶蒼白的臉,愧疚地道:「這事你別管了,若我連你也維護不了,那麼我也不配當你的丈夫。」然後拉開曲清幽徑自往外走了。
「傻瓜。」曲清幽喃喃道,他這樣衝去找唐夫人可又怎麼落得好?
「難得二爺有這份心,二奶奶就別攔著了。」周嬤嬤勸道,在她眼裡這事兒還是男人出面為好。
曲清幽道:「就怕他越出面事情越敗壞。」然後才轉回炕上坐著,食不知味地進了些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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