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又來一個找死的!」一聲冷笑從頭領的牙縫裡蹦出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拔出長劍,霎時,鮮血四濺。其中幾滴,濺在了顧梨的臉上。
她感覺到臉上熱熱的,是他的血。
顧梨一把抱住了他倒下的身體,整個人仍然沒從驚愕之中甦醒過來。
她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裡面空洞洞的,直直地看著他。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晏清也在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依然溫和從容,但裡面卻透出痛苦之色。
利劍入體,如何不痛?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倏然一笑,他喚她的名字:「阿梨,我久等你不歸,就出來尋你。」
他如同往常一樣,言語溫和,從容淺笑,用劇痛難忍的身體,在和她說著最溫存的話。
「幸好……」他又說道。
幸好,他來了。否則,受這痛苦的人,就成了她。
顧梨覺的自己的心像是在被撕扯,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你撐住,我能治好你,我一定能治好你……」她泣不成聲,眼淚奔涌,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仿佛每多說一次,治好他的信心就能增加一分一樣。
秦大夫緊急拿了止血的藥過來,顧梨卻手忙腳亂,顫顫巍巍地拿了藥往他的傷口上堵。
淚水早就模糊了視線,喉頭如被刀割一般。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怎麼就受傷了?
晏清抓住了她的手,他手上冰冷的觸感透過肌理,霎時直達她心底。
「別哭,我沒事。」他凝望著她說,蒼白的面容上笑容不散。
顧梨卻不信,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將他冰冷的指尖緊緊地抓在自己的掌心裡。
「我能治好你,一定能!」她哽咽著聲音,又去拿藥,為他包紮傷口。
此刻,她的心就如同一棵小樹,正面對著即將來臨的滔天洪流,緊張、驚慌、恐懼、不知什麼時候就要崩潰。
晏清卻與她恰恰相反,他平靜、從容、鎮定,仿佛長劍刺穿的並不是他的身體,他也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
「你閉嘴!」顧梨哽咽著聲音打斷了他,顫抖著雙手為他包紮。
她知道的,他這人強大到變態,泰山壓於頂都能面不改色,身上的骨頭斷了他都能笑著接上。
他說沒事,她信他個鬼!
顧梨這一聲喝完,晏清真的沒再說話,但並不是聽了她的話閉上了嘴,而是昏迷了過去。
顧梨越發緊張慌亂,雙手不住地顫抖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本來,包紮傷口這種小事,她做起來得心應手。然而,當她面前的病人換成是他的時候,她卻緊張了、慌亂了、顫抖了,什麼都做不好,最終還是秦大夫替她給晏清處理了傷口。
晏清陷入了昏迷以後便沒再醒來,顧梨坐在床邊,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他,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他怎麼就突然來了?怎麼就奮不顧身地擋在了她面前?那是殺人的利劍啊,他傻不傻?!
要是他死了,他如果真的死了,那怎麼辦?
他以為他死了,她就能安心地存活於世?
他是她漆黑未來的一抹光,如果沒了他,她斷然沒辦法獨善其身。
還好還好,這一劍刺偏了,不會立即要了他的性命。但他失血過多,如今仍然沒度過危險。什麼時候能醒來,能不能醒,現在都還說不準。
顧梨坐在他旁邊,將他冰涼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
他衝出來為她擋下那一劍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在他心裡,當真就那麼重要?他能為了她奮不顧身?為了她捨棄性命?
越是想,顧梨心中越是痛,哽咽不能語,窒悶不能忍,像是隨時都要悲痛的痛死過去一樣。
高昌人已經全部走了,只剩下那個剛剛做完手術的兵卒,還躺在病房裡沒有醒來。
顧梨吃不下睡不著,一直守在晏清身邊,漫漫長夜裡也不曾離開半寸。
下半夜的時候,他發起了高燒,顧梨再次緊張了起來,各種降溫的方法都給他用了,可依然無濟於事。
那個時候,她束手無策地站在他身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的生命像是隨時都要溜走,但她卻抓不住、握不牢,沒有絲毫辦法。
她從來都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她恨自己醫術不精,不能讓他立馬好起來。
這個人,他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可她,卻連救他都救不了。
自責、悔恨、悲傷、焦慮……千萬種極端的情緒在她心裡蔓延,每一種都在折磨著她、撕扯著她,讓她痛不欲生。
她便如此這般,被折磨了一整夜,直到次日清晨他退了燒,她這才安穩了些許。
晏清還是沒醒,仍然昏迷著,顧梨也始終不曾離開半步。
午後,那個做過手術的兵卒都已經醒了,但他還是靜靜地躺在床上。
直到又一日過後,那個做過手術的兵卒都能下床輕微活動了,晏清才睜開了眼。
見他醒了,顧梨頓時又濕了眼眶,倏地撲到了他身上,避開傷口,緊緊地抱住了他。
「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她一邊哭,一邊在他耳邊說道。
在他昏迷著的時候,有那麼幾次,她以為他再也不會醒來了。
晏清此刻的神情有些恍惚,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透出幾分迷茫之色。
被她緊緊抱著,他也抬起了手,輕輕地搭上了她的後背,第一次,將她抱入了懷中。
「你怎麼那麼傻?誰讓你跳出來了?誰讓你為我擋劍了?」顧梨如同控訴一般,讓這些悲傷的話語,隨著眼中洶湧的淚水,洶湧而出。
許是昏迷了太久剛剛醒來,晏清仍舊面色怔然。
為她擋劍,他竟然為她擋劍了。
擋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利劍入體的那一刻,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什麼都沒想,仿佛那就是自己的本能一樣。
他不知道如果她死了,他會如何。但他卻知道,當長劍離體,他倒在她懷裡的時候,他在發自內心的慶幸。
幸好他來了,幸好傷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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