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不能再出呂后了!」
發出這一聲怒吼的,就是剛剛才回到大將軍府的曹操曹孟德。
郭嘉和程昱都是大將軍府僚屬,沒有資格參加朝會,所以他們不知道小天子要納呂布之女為貴人的消息,猛然之間聽說大漢要出呂后,還以為是指伏完和伏皇后父女在搞事兒。
於是這兩個沒有「能掐會算」特技的大軍事沒搞清楚狀況就開始出謀獻策了。
郭嘉拈著小鬍子,眯著眼睛就道:「明公,為今之計,還是得將明公的千金送入宮中,扶為皇后!唯有如此方能確保內外皆在掌握!」
程昱是知道曹操的長女姿色不大夠用的,所以他並不贊成將曹操的長女送入宮中,而是提出了另一個計策:「明公,臣覺得應該用二虎競食之計!臣聽說衛將軍之女董姬得寵於天子,而衛將軍又手握一千大軍,實力遠非伏家可比。只不過不其侯祖上乃是光武皇帝的開國重臣,伏後之母又是桓孝皇帝之女。而董衛將軍又掛著董卓親族的名頭,所以朝中大臣才親伏而反董。如果大將軍可以結好董衛將軍,挑動董伏相爭。只要能扳倒伏後,那董貴人父女就容易對付了......」
聽見這倆軍師出的招,曹操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明明說的是呂后!呂后姓呂啊!你們倆怎麼就唆使我對付伏皇后?那不是給呂后騰地方嗎?
和曹操一起回來的鐘繇趕緊替曹操解釋道:「奉孝、仲德,你們誤會了,大將軍說的呂后乃是指呂奉先之女!」
「啊,這呂后真的姓呂啊!」
「原來是呂奉先之女要入宮了......」
兩個大軍師這才恍然大悟,趕緊重新開動腦筋,出謀劃策。
郭嘉年紀輕腦子動得飛快,馬上就想到高招了:「明公,臣建議用驅狼劫虎之計!明公可以指使屯兵小沛的劉玄德出兵劫持上雒途中的呂奉先之女!」
曹操連連搖頭,連說了幾個「難」字。
郭大軍師又不明白了,這條計策怎麼就難了呢?如果說這個世上有那麼幾個人是最不希望看到呂奉先之女入宮的,那劉備肯定能算一號啊!
呂布要是成了國丈,那他在徐州的統治不就名正言順了?劉備還敢想徐州嗎?
「奉孝,」曹操的小舅子丁沖苦笑道,「天子雖然提出要納呂奉先之女,但是卻拒絕讓呂奉先賒購一個徐州刺史,只肯封他一個東海相,還要求呂奉先將彭城國讓給劉豫州屯兵。」
目前劉備在沛國的地盤只有小沛一縣,沛國的其餘地盤都在袁術和曹操的掌握之下。而彭城國則有整整八個縣!哪怕被曹操屠過一次,那也比小沛強太多了。
如果呂布真的同意了劉協的安排,那麼劉備就不可能去劫呂布之女了,不僅不會劫,甚至還有可能派兵一路護送......
「明公,你認為呂奉先真有可能答應天子的安排?」程昱笑著問曹操。
「那可不好說,」曹操道,「呂奉先之女入宮再加上一個東海相,以及名正言順駐軍下邳,便可以讓呂奉先拿穩徐州的兩個郡國......雖然要讓一個彭城國給劉備,但那個彭城國比較殘破......沒有多大油水。」
「既然如此,臣就獻一個養狼驅虎之計!」程昱的計策又來了。
「養狼驅虎?誰是狼?」曹操問。
「劉玄德!最近小沛方面有消息傳來,說劉玄德娶了東海巨富糜子仲的妹妹為妻子,得到了陪嫁錢萬萬和奴客兩千......劉玄德靠著新妻的嫁妝招兵買馬,兵力又恢復到了萬人!」
「竟有此事?」曹操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這麼說來,徐州士族還是心向劉玄德的!」
「那是自然,」程昱說,「劉玄德本是公孫伯珪的臣屬,身邊只有微末武人而無士人,正好為徐州士族所用。之前他想拉攏陶恭祖留下的丹陽人,所以才未能盡得徐州人的歡心。如今丹陽人已經投靠了呂奉先,而呂奉先身邊還有一群兗州士族。所以徐州本土的士族一定想讓劉玄德再次入主徐州!
而呂布身邊的陳公台、高孝父一定也清楚這一點!」
現在徐州士族的心態和當年反抗曹操的兗州士族是一樣的,都希望迎入一個只有武夫而沒有士族的軍事集團來看家護院。這樣徐州本土的文職,就能被徐州士族瓜分,而掌握了這文職,徐州士族也就掌握了本鄉本土,也卡住了外來軍事集團的糧餉兵源。
也就是說,徐州牧或刺史就會成為徐州本土大族的傀儡和保鏢!
呂布卻帶著一批跟隨他逃亡的兗州士族到了徐州,就是陳宮、高順這批人。他們就是因為當年曹操帶著一群豫州士族來兗州搶資源,而迎入呂布的。
現在他們帶著宗族鄉黨一起逃到了徐州,就成了原來在兗州的豫州士族的樣子!
而且徐州士族也不是沒有實力的軟蛋,徐州不僅有下邳陳這樣的豪門大族,還有諸葛亮和魯肅、張昭這樣能人。後來在東晉南朝大放光彩的琅琊王、彭城劉、蘭陵蕭全是徐州的,之前被公孫瓚搞死的幽州牧劉虞則是徐州東海劉。
如果劉備以彭城相的名義進駐彭城國,再勾結上徐州士族,不過數年就能壯大到可以把呂布打跑的地步!
程昱頓了頓以後,又道:「明公,只要你拉上袁公一起資助劉玄德,就算呂奉先不起疑,陳公台、高孝父也一定會製造事端,排擠劉玄德。到時候......劉、呂必然開戰,明公便可以聯合劉玄德滅了呂奉先此賊,之後還能再吃下徐州的一二個郡國。」
「袁本初能聽孤的?」曹操還有一點擔心。
「那是當然!」曾經在袁紹手下當過鄴城令的董昭笑道,「袁本初一定也不想呂奉先提兵入雒吧?」
郭嘉則補充道:「輔漢將軍和衛將軍一定也不希望大漢再出呂后!明公正好藉機聯合輔漢將軍和衛將軍,讓他們一起反對呂奉先,順便把他們拉攏過來!」
曹操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就這麼辦......仲德,你想點辦法,提醒一下陳公台和高孝父。公仁,元常,你二人去聯絡董衛將軍和伏輔漢!」
......
同一時間,劉協也正在自己的宮中和幾個心腹討論「呂后問題」。
參與討論的有楊修、諸葛亮、周瑜、張機、侯折、台崇、馮碩。這幾人中的「侯、台、馮」三人雖然都擔任武職,但他們其實都是司隸七郡出身士族,和弘農楊氏的楊修是鄉黨的。當然了,他們也是小天子劉協的同鄉——曹操要拿他們仨開刀立威也是有原因的。
對於「呂后」,這七位當然都是反對的!
在楊修、侯折、台崇、馮碩這四個「司隸派」看來,天子如果對伏後不滿意,那也應該娶弘農楊氏的楊後,而不是娶一個邊疆武夫呂布的女兒為後。
而諸葛亮、周瑜、張機當然都不會和弘農楊氏唱反調......反正擁護伏皇后也是政治正確,伏皇后沒什麼不好啊,為什麼要改立呂后?
這呂后,聽著都怪嚇人的......
而小天子對此的反應,則是矢口否認。
「什麼呂后?我只有伏後,沒有呂后,我與伏後相識於危難之中,乃是患難結髮之妻,安有離棄之理?」劉協的話說得那叫一個振振有詞,理直氣壯,一看就知道發自肺腑。
他看到自己的「七大心腹」好像都鬆了口氣,又壓低聲音道:「我欲納呂奉先之女為貴人,只是想藉助并州武人的勇武善騎......今日和陳登一起上殿的魏子超就是呂奉先身邊鼎鼎有名的騎將,善於乘騎持矛突陣!」
他嘿嘿笑了笑,伸出右手,捏了個拳頭:「如果我納呂小娘之事能成,呂奉先必然會派一二百并州騎兵和一員并州騎將護送呂小娘上雒,到時候真就一併收下!我看中的絕非呂小娘的絕色容貌,而是那一二百個并州大漢!」
真的?楊修、諸葛亮、周瑜可都不大相信......呂布可是馬中赤兔,人中呂布!他的女兒,想想就知道丑不了。這不比并州大漢討人喜歡?
看到心腹們都無言以對,劉協就知道大家還是相信自己的為人的,於是就開始給心腹們派任務了:「仲景,勞煩伱走一趟陳元龍處,我今日觀其面色,便知其喜食魚膾,以致寄生於魚肉之中的蟲卵入體,在其體內孵化成了小蟲,啃食其臟腑,已漸入膏肓,若不醫治,恐難長久。」
張機有點將信將疑,「陛下只看了陳元龍的臉色,就知他腹中有蟲了?」
劉協道:「我知道有望聞問切四診,但我向來只用望、聞二診,而不用問切之術。」
他說的是大實話,他在某京動物園救死扶傷的時候,從來不問病患哪兒不舒服,也不會給病患診脈......因為病患的叫喚他也聽不懂,也找不到病患的脈。
張機則被劉協的話驚到了,因為《難經》上說: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
劉協只用望和聞就知道患者得了什麼病,那就是「醫神」和「醫聖」啊!
他想到這裡,又問:「陛下,那應該如何治療陳元龍的蟲症?」
「這個.....不好治,」劉協搖搖頭說,「你去和他商討彭城相和廣陵太守的價錢時記得多帶些蒜頭過去,讓陳元龍每天吃個一斤,一定要嚼碎了再吞下......另外,那個魚膾不能再吃了。」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幾位,「你們也不要吃了,魚一定要烹熟了再吃,知道嗎?」
劉協前世是杏林世家出身,懂點中醫,也知道中醫怎麼驅蟲殺菌,當然也知道大蒜是個好東西啊!如果能從中提煉出大蒜素......在東漢時期,那可就堪比仙藥了!
「知道了!」
「臣知道了。」
劉協點點頭,又對張機道:「仲景,那個陳元龍在劉備那邊應該也能說上話。你見了他之後,和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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