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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孫長明心中所想的薛寶珠借著他火把的光到處巡視著,企盼能發現薛寶霖的蹤影,可這都已經過去那麼久,急得她手心都是冷汗,叫出來的聲音也帶著恐慌輕顫reads;。
「寶珠丫頭別擔心,興許是摔下哪兒磕昏迷了聽不見呢,再找找,再仔細找找可能就找著了。」老村長帶頭,看到寶珠含著淚光倔強跟著,手上臉上都叫雜草灌木劃了痕兒也不管,不由好聲安慰道。
薛寶珠看著幫忙找弟弟的大傢伙,哽著聲音道謝,聽了村長的話也希望是那樣,一壁往更深的地方去。
「寶霖,寶霖——」
「薛寶霖——」
「狗蛋兒——」
孫長明把火把舉得高了點兒,好把路照得清楚些,說是路,其實都是人踩出來的,邊上還有橫生出來長了刺兒的枯枝,劃到臉上可疼,他乾脆走在前頭開路,「寶珠,你慢點,跟我後頭踩穩當了。」
薛寶珠卻是突然停下來拽了記孫長明的衣角,「長明哥,你聽著聲兒了沒?」
「什麼聲兒?」孫長明詫異回頭,也作勢靜下來細聽。除了呼呼風聲刮蹭著,似乎還夾雜了一道細微的呼救。
「是寶霖,是寶霖的聲音!」薛寶珠眼中陡然迸出歡喜精光,拽著孫長明衣服急急說道。
「噯是,我也聽著了,別急,可能就在下邊兒呢。」孫長明這時也聽出來了,忙是跟找尋的人們喊道,「大家別找了,人在這邊兒!」
眾人聽找到也是鬆了口氣,忙是圍聚過來。薛寶珠循著聲音找著了一滑道,火把一照,底下果然躺著倆小的,估摸是踩空了滾下去的,坡道抖,倆個灰頭土臉的衣服也是,薛寶珠眼尖看到弟弟手上斑駁血跡,一壁被凍得紅通通的,看著可是滲人。
「姐,我爬不上來哩。」薛寶霖的聲音里夾著一絲委屈哭腔,這一開口直接把薛寶珠的眼淚給逼出來了。
狗蛋娘在旁邊看著沒動靜的狗蛋連著叫了幾聲,更是心焦得不行。
「狗蛋沒事,我給墊著哩,嘶——」薛寶霖細聲細氣兒回,推了一把人,才讓狗蛋從他後頭露了臉兒,畏畏縮縮喚了聲娘,一下給哭上了。
幾個男人找來粗繩吊著下去把倆孩子抱上來,狗蛋娘一把擄過狗蛋對著屁股墩子就開打,一壁打,一壁哭著罵,「你個混崽子要嚇死你娘啊,說了多少次不讓你山上玩就是不聽是罷,還帶寶霖一起,你看你害大傢伙都擔驚受怕,我打死你個兔崽子!」她就怕哩,混小子一直惦記山上有好吃的野果子,自個攔了又攔說了又說,結果一字兒都沒給聽進去,還連累寶珠家的,可不氣人麼!
狗蛋娘氣壞,手上勁兒也大,打的狗蛋直討饒。他就是怕他娘打剛才才不知聲,結果被寶霖戳破,這會兒嚎得更厲害了。
薛寶霖也被薛寶珠抱著,一檢查就嘶了一聲往回縮腳,可那明顯遲緩的動作叫薛寶珠一下看出問題來,「傷著腿了?」
說完就直接動手擼上了寶霖的褲腿,瘦巴巴的腿兒連膝蓋都磕得血糊糊的,薛寶珠暗暗吸了口氣,冷著聲音道:「能站起來麼?」
薛寶霖幾番掙扎著要站起來,可都不能成事,含著眼淚搖頭,可眼神中還帶著倔強。
薛寶珠也惱他,山上頭有猛獸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前年隔壁村子還有個人上了山就沒能回的。饒是這次發動了村子裡老少男人結伴入山的,各個也都是提心弔膽,說不出的小心謹慎。薛寶珠前兩日還覺她這弟弟長進了,卻沒想到調頭就跑進山裡頭來了。
「姐——」薛寶霖曉得寶珠是生他的氣了,噙著眼淚可憐兮兮地喊reads;。
孫長明瞧著這姐弟兩個之間氣氛不對,忙從中圓和:「算了算了,人找到就好了。」他又朝著薛寶霖道:「找不見你,你姐臉都嚇白了,以後可不許再這樣了!」
薛寶霖豆大的眼淚直往下頭滾,伸出手拉著薛寶珠的衣角晃蕩,「姐……」
「你知不知道整個村子都叫你們驚動了!大傢伙受冷受凍的進山來找你們,你有沒有想到過你任性妄為還要折騰拖累旁人?」薛寶珠當著眾人的面再也忍不住,聲厲詞嚴的朝著薛寶霖道。「你說這山上頭難道就有什麼勾著你非要不可的東西?」
要說她見了寶霖的傷,哪裡有不心疼的,可他錯了就是錯了。還是當著大傢伙的面,薛寶珠更不可能偏袒,狠著心責罵了起來。
而薛寶霖也知道是自己犯了大錯,惹怒了姐姐,強忍著眼淚望著薛寶珠。「我、我想上山采菌子的……」
「我聽說山上的菌子拾了去鎮子上去賣,能賣好多錢。」薛寶霖語氣孱弱,似乎還在擔心薛寶珠為了這個事情責怪自己。「我想給賣了貼補家用……」
他聽人說過鎮上酒樓有道名菜叫雜菌煲,用雞湯吊制,加入菌子,清香、鮮滑,溫潤滋補,天一冷供不應求,正大力收購山菌子,他就想到山上來碰碰運氣。可惜好不容易採到的一點一塊摔下來給壓爛了,薛寶霖拈著一根蔫爛的,臉上神情看似快哭出來卻還強忍著。
眾人只當薛寶霖是跟著狗蛋兩個小孩一塊上山來玩的,卻沒想到旁有這樣的原因在裡頭,各個都生出了可憐之心,若說之前還有些怨氣的現在也全都消了。
薛寶珠聽了,心裡頭更是宛若被針扎了一樣,也跟著眼眶泛紅了起來。她張了張口,實在不曉得說些什麼才好,猶豫了半晌才咬著牙道:「有姐在就不要你拿性命出來冒險!」薛寶珠心裡頭也是懊悔不已,這陣子積累下來,家裡頭已經不像的當初那樣拮据了。可她總當薛寶霖年紀小,就沒跟他說過家中財政情況,竟沒想到會險些釀成了禍事。
可薛寶霖卻絲毫不為寶珠的這話所打動,反而眼神愈加堅定了起來,「我不要姐姐賺錢養活我,我是家裡的男丁,會照顧好姐姐和妹妹,我不要讓別人說姐姐的閒話!」
這聲音很是響亮,薛寶霖中氣十足的喊出來,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迴響,幾乎叫每個人都腦中一震。
孫長明先是眉頭皺了起來,順口問:「什麼閒話?」
寶霖吸了吸鼻涕,「是林寶根說的,他說大家都知道,村子裡也傳遍了,姐姐被司家退了親,等除了孝就是要找戶好人家嫁也難。」
「家裡有我、我跟寶琴,尋常好人家的哪有閒錢將養,娶媳婦還帶拖油瓶進門的,說只有村裡的賴皮臉還有上了年紀的鰥夫……」薛寶霖打摔著到剛才一直忍著沒哭,說到這兒到底忍不住,顧不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堅持哭嚎了起來,「我才不是拖油瓶!姐姐也不會嫁給糟老頭!我要賺錢養活姐姐!」
薛寶霖的話一出,在場俱是驚愕不已,沒想到林寶根小小年紀竟會說出這麼惡毒話來,紛紛表示自個不知道這茬,教寶珠別往心裡去。
薛寶珠退親的事兒大傢伙知道那都是王婆閒話牙子,也有不少人把目光落在了麻子臉的王長龍身上,又轉去了林寶根他爹鐵柱那,這倆人的婆娘一個成日裡閒話牙子,一個精明算計又刻薄,也不知是哪個給娃灌輸的,不然就林寶根能說出這種話來。
薛寶珠那個氣啊,心裡頭十分後悔剛才沒抽林寶根那熊孩子一頓,繃著一張小臉把薛寶霖抱緊了點,瘦削肩膀一聳一聳,叫人看著更覺著孩子可憐。
林鐵柱沒想到是他兒子一張嘴惹得,心裡也懊惱不行,他家婆娘什麼性子他也清楚,凡事都依著他當成祖宗養,他說說不過,打又叫她給護著,這回去他非得好好教訓不成reads;!「寶珠,這事兒對不住,寶根年紀小,聽風是雨,回頭我定好好教哩。」
薛寶珠悶不吭聲,倒是那邊被張氏揍完了屁股的狗蛋插了嘴兒給寶霖說,「我也聽到過,不敢跟你說,王婆到處跟人說哩!」
王長龍原本就擔心有自家婆娘的事兒,沒成想還真是,恨不能立即挖個地縫鑽進去,偏又被狗蛋指著自己鼻子,如何逃得了。「這個嘴上不把門的臭娘們,看老子回去的怎麼收拾她去!」被眾人的視線盯得整張臉黝黑的麻子臉都火辣辣的燒,王長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說,這都是第幾回了。」老村長皺著眉頭道,「你那媳婦,家裡事情沒見到辦多利索了,整日裡東家長西家短的摻和,哪裡鬧事總有她在裡頭挑事!人寶珠帶著倆孩子過日子已經不容易,你婆娘還要把人往絕路上逼不是!」
「這……」王長龍苦著臉,被當眾責罵心裡頭也有些不服氣,「她這麼個大活人,我也不能時時刻刻把她拴在褲腰帶上哩。」
「你管不住她,趁早休了娶個本分的,省的我們整個村子都不安生!」老村長也惱了,吹鬍子瞪眼的衝著王長龍喝斥道。他又看了眼薛寶珠和薛寶霖,「這娃可險些因為你婆娘的那張毒嘴出事!」
村長當著村裡頭人的面怒罵了王長龍給薛寶珠姐弟兩個出口氣。薛寶珠卻沒心思,就連找人算賬的心思也都往後按按,看薛寶霖動不了腿擔心得不行,最後還是孫喜出面把人背下了山,又讓人去鎮上請大夫過來看。
莫大娘知道薛寶霖不見後就待在薛老二家,等哄睡了寶琴一直在門口張望,結果看孫喜把人背回來,被寶霖那一褲腿血給嚇得不輕,「噯喲,這是咋回事麼!」一壁說著一壁給讓開了路,幫著一塊搭手來。
等把薛寶霖抱到床上,一屋子也擠不下跟來的那麼多人,許多站在院子裡杵著。還是薛寶珠走出來一一給大家道過謝,讓他們及早回去歇息。眾人都道不妨事,七嘴八舌寬慰她幾句,也見杵著沒啥用都散了回去。
孫喜和孫長明是最後走的,有莫大娘幫忙,他們留著也確實不方便。臨到要走,孫長明回頭又交代了句,「有啥事來家——」孫長明被孫喜的大掌按住了腦袋,悶悶道,「來家找我爺爺哩!」
「差點以為你要躺一輩子了,還好沒白救!」薛寶珠是真高興,一雙烏溜溜的眼兒彎彎,昨兒個她都在頭疼萬一他一直都是這種醒不過來的狀態自個該咋辦,再……丟回去當沒撿過?
少年微微顰著眉,目光亦是落在薛寶珠的面上,狹長眼眸中的凌厲稍是收斂,露出幾分迷茫神色。「你……」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話堵在喉嚨口,「救我?」
薛寶珠心生疑惑,這人的情狀不對勁得很,神情動作仿佛都比旁人要慢上半拍。「怎麼回事?喲——醒了?」常空揉著鼻子出來,看清楚撞著的人挑了挑眉,再看少年一副愣神模樣習慣地要將人拉進屋子再把把脈,卻被來人一把扣住手腕狠狠一折,咯噠一聲後是常空透徹心扉的嗷叫。
薛寶珠看著少年流暢的仿若身體本能反應的動作,下意識地離遠了點,看著都替常空覺著疼。同在一瞬,感覺到了少年毫不掩飾的戒備之意,切切實實讓人生寒。
常空試了幾次,怎麼都掙不出自個那手,少年明明瘦長身量看著孱弱,勁道卻大得驚人。放棄抵抗的常空忍著眼淚想這人可能是吃大力丸長大的,認命緩和道:「這位小兄弟,有話好好說,我是大夫,是這位小姑娘在河邊發現你才救了你一命的。」
少年依舊繃著俊冷神色,目光在掃過躲遠些露出慶幸表情的薛寶珠時莫名柔和了些,在一片空白的思緒中,這人的模樣卻像是嵌在腦子裡一樣,讓他感到熟悉。因為那份熟悉,他的神情稍微放鬆,同時狐疑地鬆開了鉗制,微弱月光下,薄唇抿成一線,面容俊美得奪人心魄。
常空得以收回那只有些紅腫的手,暗暗擱袖子底下搓揉,面上還得做出我一點都不疼的樣子略是辛苦地沖人一點頭,請人進來把脈,自個先折進去給自個手腕抹點藥油reads;。
薛寶珠回過神跟著進去。
少年沉眸停駐,掃過四周落魄環境最後凝向那道纖細背影上,遲疑片刻,他還是跟了上去。雖然什麼都不記得,可這種身體失控的感覺實在太糟糕。少年暗暗捏了捏掌心,若真是救人的大夫也罷,若不是……眼眸陡得一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等常空鋪好墊枕擺好架勢眼神瞄去又是一片靜默,少年站在到他胸口不及的薛寶珠身後,融入陰影里像是她的影子,一聲不吭,卻是叫人不可忽略的存在,尤其是他前面的薛寶珠,直覺到一股危機。
「咳——那個,你要不給大夫看看?」薛寶珠被常空的目光瞧得略生壓力,而旁邊那道目光亦是,不由縮著聲兒問道。
少年聞言像是收到指令般老實坐下了,右手搭在膝蓋上卻是暗暗蓄力。
常空吁了一口氣,老實說,他看診多年沒少見奇怪的人,但像少年這樣瞧著不過是出廬幼虎卻叫他生忌的還是頭個,旁的什麼心思都沒,頂著那強大氣場仔細看診。
薛寶珠不清楚他想什麼,看他把著脈象一聲不吭的忍不住著急問了一聲,「他怎麼樣了?」
薛寶霖也探著小腦袋看,不知道為何,看那人盯著姐姐看的目光叫他生出一絲危機感來,心底暗暗期盼人好了趕緊走。
常空收回手,顧不得回薛寶珠的話,反而是問那少年:「你可記得的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哪兒人?」
那少年緊抿著泛白的唇,照舊不吱聲,相較之前的戒備絲毫沒有卸下。
薛寶珠心頭一涼,前頭擔心的事兒隱隱有成真的跡象,只怕自己這幾日出錢出力的都做了白用功……「你真不會什麼都不記得了罷,還記得家在哪兒麼,比如家裡有什麼人?」
少年被她那緊張目光盯著,凝肅的神情鬆動了些許,可薄唇囁喏的半晌突然捧住了腦袋一副痛苦隱忍的模樣,目光時而凌厲駭人,時而迷茫,額頭上竟生出豆大汗珠來。
「看來真是如此,寶珠姑娘恐怕是問不出來了。」常空瞧著,擰起眉頭在少年無防備之際飛快掠過他腦後,在摸到一腫塊時映襯瞭然,「他的外傷復原很好,已經沒有大礙,就是脈象虛弱,淤塞不通,師傅曾說他後腦有傷,恐有後遺症,看來是叫師傅說准了。」
薛寶珠原先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想,此刻經由常空確認了也不十分驚訝,只著急問:「能不能好?」
常空搖頭嘆息,「慢慢養著吧,能不能恢復過來還得看後面的機緣了。」
少年薄唇緊緊抿著,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叫那些話引起了困惑和迷惘。可周身肅冷渾若天成,叫人不敢靠近。
四目相對,少年面無表情,好像沒聽見常空說的話似的,半點沒有該有的反應。反而是發財夢落空的薛寶珠十分想哭,這種英雄救美失憶女主的梗為啥會在她一個窮叮噹的農家女身上發生,還給顛倒了!可看著少年漂亮面孔清冷坐在那生出的孤零感,叫心頭亂糟糟的薛寶珠到底沒忍心大晚上的趕人走。
「你……在這再住一晚,明天……明天再說罷。」薛寶珠跟他說了一聲,起身送常空出門。
可人失憶了這遭還是讓薛寶珠心頭髮沉,到了床鋪上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本來麼,瞧著人穿那麼光鮮亮麗會是哪家落難公子,等回家了能感念救命之恩發比橫財,誰想到會是倒貼活兒,可錢花都花出去了,後悔也沒用。薛寶珠想著從那人身上摸來的玉佩重重嘆了一口氣,就拿那個抵了好歹不算虧,明個就讓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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