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黨愛國凝神沉思,他在想,改變歷史也是在地球的範疇之內,並不能改變隕石運行的軌跡,假如歷史正常進行,柯西金專機與隕石擦肩而過,安全飛抵北京,那麼這顆巨大的隕石會是什麼命運,對人類,對地球的影響有何變化,他想了很多,在篝火旁沉沉睡去。
清晨,睡夢被收音機吵醒。
「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現在是學習馬列著作,**著作時間……」醇厚的嗓音中,穿越小組開始了一天的活動,熬奶茶,吃早飯,收拾防潮的羊皮墊子,然後繼續啟程,又經過一晝夜的跋涉,終於抵達隕石墜落的地點,開始守株待兔。
黨愛國和老林時刻呆在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劉彥直也在觀察著老林的動向,準備隨時出手,但老林很低調本分,沒有任何異常舉動,或許時機不到,他在等隕石落地。
等待的日子很漫長,草原其實沒有電視和畫冊上那麼美好,紫外線強烈,缺水不能洗澡,晝夜溫差大,飲食粗糙,漢子們還能忍受,關璐可受了大罪,連續幾天沒洗澡洗臉,簡直到了忍耐的極限。
又熬了一天,按照歷史進程,柯西金的專機此刻已經從河內起飛,返程回國,重要的時刻即將來到,穿越小組忙碌起來,架設好無線電發射器,用於聯繫專機,老林清清嗓子,用俄語說了一段話,黨愛國挑起大拇指:「莫斯科人也就這樣了。」
「我差點派駐列寧格勒。」老林說,「俄語說不好是要死人的。」
「柯西金的專機此刻還在伊爾庫茨克,飛過來要一段時間,大家休息一下。」黨愛國看了看手錶說道,但是誰都沒心思休息,翹首以盼專機的蹤影,即便他們知道肉眼根本看不到一萬米高空中的飛機。
今天陽光燦爛,秋高馬肥,放在古代就是打仗殺人的好時候,八匹蒙古馬似乎感覺到人類的緊張氣氛,也不安起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黨愛國發出命令:「專機入境了,可以開始。」
老林戴上耳機,拿著話筒開始發出警告:「蘇修飛機,這裡是中國空軍,你已進入空中管制區,請繞道航行……」他用俄語一遍一遍的說著,耳機里終於傳出應答:「中國空軍,中國空軍,我們是蘇聯政府專機,請告知空中管制區範圍。」
其他人從收音機里聽到了回答,大家忍不住歡呼雀躍,第一任務完成了,柯西金不死,中蘇戰爭就可以避免,幾百萬人的犧牲得以倖免,這都不能用勝造七級浮屠來形容了,簡直可以封聖成神,被人膜拜供養了。
忽然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傳來,老林摘下了耳機,痛苦的捂著耳朵:「不好,有干擾。」
黨愛國意識到不妙,趕忙抓起話筒繼續喊話,他的俄語不亞於老林,但是柯西金專機全無應答。
「不像是干擾,是磁暴!」黨愛國說。
劉彥直調整收音機的頻段,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在這個時段應該是正常播音的,但此時中波639,981,1008,1161幾個頻段全都是電磁噪音。
「難道隕石帶來了磁暴,導致區域性全頻帶阻塞?」老林驚出一身冷汗,這麼推理的話,柯西金專機在劫難逃。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倍感驚恐,因為他們會親眼目睹飛機被隕石擊落,見證中蘇戰爭的爆發起源。
上午八點十五分四十秒,空中傳來一聲巨響,緊跟著是碩大的光球,伊爾62客機空中解體,殘骸如天女散花一般落下來,場面極其駭人,如同世界末日來臨,穿越小組眾人四散奔逃,躲避著高空墜物,萬一被砸中,可就跟著柯西金一起去見列寧了。
巨大的客機在一萬米高空就解體分散了,形成數萬塊碎片落下,把草原砸的千瘡百孔,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深坑,到處都在冒煙,好在散布面積較大,穿越小組的成員們都安然無恙,沒被砸到。
一枚巨大的隕石隨著飛機殘骸落下,在草原上砸出一個深坑,青煙裊裊,五光十色,離得老遠就看到了,第一個任務沒達成,第二個任務必須把握住機會,大家翻身上馬奔了過去,近距離觀看這個傳說中的天外來客。
和數十年後的當事人描述的有些許不同,隕石沒有半個蒙古包那麼大,倒像個回收的衛星載人艙,但是外殼沒有任何技術化處理的痕跡,粗糙凹凸,更像是普通的隕石,它的光彩來自於陽光的反射,就像是水面上漂浮的機油一樣,色彩斑斕,詭異無比。
雷猛忍不住想去摸,劉彥直一聲斷喝:「燙手!」嚇得他趕緊縮回去。
其實他們是預備了石棉隔熱手套的,但是不知怎麼地就忘了拿出來,經提醒才取出手套和切割機,準備強行打開隕石,取出含有dna片段的神秘物質。
雷猛拿出手持式雷射切割機,尋找可以下手的縫隙,但是這塊巨大的隕石渾然天成,從哪兒下手都心裡沒底,他乾脆胡亂找了個地方,開動機器,紅色的雷射聚焦在隕石外壁,但是並未應聲而開,這隕石太硬了,連雷射都切不開。
于漢超拿出衝擊鑽,嘗試在隕石上鑽孔,然後灌注炸藥把這東西炸開,結果可想而知,手持式電動衝擊鑽連個白點都沒鑽出來。
「我來。」劉彥直道,抽出手槍朝隕石開了一槍,子彈崩飛了,僅僅打出一個印跡而已。
折騰了半天,所有的預案都用上了,依然無法將隕石打開,大家都急了,考慮吧這東西拉走,可是隕石體積太大,深陷在土坑裡,沒有大型工具很難搬出來,即便弄出來,難道用馬拖著走不成,再說又能拖到哪裡去呢。
徒勞的耗了兩個鐘頭,馬蹄聲響起,內蒙古的民兵趕來了,他們清一色的騎兵,配馬刀和半自動步槍,帶隊的正是風華正茂的巴特爾,一身藍色蒙古袍,英姿颯颯。
民兵們見到已經有解放軍在現場,有些驚訝,巴特爾用生硬的漢語質問他們:「你們是哪部分的?我沒有見過你們。」
戰爭前夕,內蒙古的牧民們都被武裝起來了,人手一支半自動,腰間是祖輩傳下來的蒙古彎刀,他們來了足有六十多人,是穿越小組的十倍,而且這是人家的地盤,真打起來,就算劉彥直能以一敵十,也保不住其他人,尤其還帶著關璐這樣的女同志。
「你是民兵營長巴特爾同志吧。」黨愛國說,「我聽烏蘭察布盟人武部的周部長談起過你,他說你是草原上的雄鷹,騎術是最棒的,喝酒也是最厲害的。」
巴特爾的態度立刻緩和下來,看了黨愛國的介紹信和證件後,立刻翻身下馬,舉手敬禮:「首長好!」
「我們在這裡是執行總部的秘密任務,等的就是這個東西。」黨愛國的謊言隨口就來,他指著巨大的隕石說道,「這是咱們國家天文台監測了長達八年的天外來客,對我國的宇航業有極大的幫助,巴特爾同志,你們能不能幫我把這東西運到烏蘭察布去。」
巴特爾走到隕石旁邊,端詳半天,繞了三圈,搖搖頭:「太重了,馬拉不動,得守備團派卡車來拉才行。」
一個敦實的牧民小伙子上前摸了一下隕石,立刻縮回了手,經過大氣層摩擦的隕石還保持了一定的熱度,有些燙手。
「那順格日勒,你亂摸什麼!」巴特爾呵斥道。
劉彥直說:「巴特爾營長,這個隕石是空心的,看起來大,其實重量很輕,我們一起來把它從坑裡搬出來,然後捆上用馬拖著走,沒問題的。」
巴特爾點點頭:「好,一起來。」
一幫牧民小伙子上前幫忙,巴特爾卻退到後面,把那順格日勒叫過來用蒙古語低聲交到了幾句,那順點點頭,喊上兩個同伴,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黨愛國心中叫苦,巴特爾看似粗豪,其實心細如髮,他肯定是派人通知駐軍去了,等守備團來了就麻煩了,可是強行阻止也不是辦法,他只好說:「我們執行的秘密任務,本來不想通知當地駐軍的,現在看來不通知也不行了。」
巴特爾笑道:「放心,我已經派人去了。」
劉彥直將目光投向黨愛國,後者以唇語告訴他,見機行事。
隕石其實沒那麼燙手了,外面的一層光暈也消失了,變成了不起眼的頑石,蒙古族牧民都是壯碩的車軸漢子,十幾個人喊著號子一同用力,居然將它從坑裡搬了出來。
「這東西起碼有兩千斤。」巴特爾說,他的估算差不多,十幾個壯漢搬動一噸重的物體還是可行的,但是後續就無能為力了,套上繩索用蒙古馬來拉,會把草原拖出一條深深的痕跡來,再說既然有卡車何必用馬拉。
中午時分,守備團的一個騎兵排趕來了,帶隊的是石家莊步校畢業的張排長,他看了黨愛國的介紹信,對這幫總參首長畢恭畢敬,言聽計從。
必須要用卡車拉,這是大家的一致共識,六十年代的軍隊裝備還落後,嚴重缺乏通訊器材,不過騎兵排還是攜帶了一部15瓦短波單邊帶電台,張排長親自向團部報告,又過了兩個鐘頭,終於開來一輛解放牌卡車,車上還帶著一些鐵鍬、麻繩、滑輪、撬棍之類工具。
但是在荒郊野外將一噸重的物體吊到車廂里依然很難辦到,最終大家群策群力,先挖了個斜坡,讓卡車倒進去,然後一起用力將隕石推落到車廂中,這個辦法很有效,隕石上車,大功告成。
張排長還帶人檢車了飛機殘骸,撿了一些丟在車上,大家都知道被隕石砸下來的是蘇修的飛機,所以毫無同情心可言,此時他們還不知道飛機上坐的是蘇聯總理,所以也不怎麼害怕。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大隊騎兵簇擁著卡車,穿越小組也被他們有意無意的裹挾在隊伍中,大家向著守備團的防區前進。
內蒙古草原上建有許多永備工事,半地下的碉堡只是微微隆起地面,上面覆蓋著草皮,外人根本發現不了,空中偵察也只能看到草原,其實地下有綿延幾公里的坑道,儲存著大量的食物和彈藥,說來可憐,其實這種防線的科技含量遠不如三十年代的馬奇諾防線,最主力的武器只是85毫米口徑的反坦克炮和53式重機槍而已。
守備團的防守區域就在附近,陣地是隱藏的,團部卻是公開的,一個大院,兩排平房而已。
大隊人馬抵達守備團駐地,巴特爾帶人去食堂吃飯,「北京來的首長」們則被安排在會議室里,勤務兵們一盤盤的上飯,熱騰騰的餃子,讓吃了幾天乾糧烤肉的客人們食慾大開。
正吃著,劉彥直放下筷子說:「壞事了!」話音剛落,窗戶齊刷刷打開,密密麻麻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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