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小丫鬟雯兒,從魏府出來,已是子時一刻。
自魏府的門房口中得知,詩會已經與於一刻鐘之前結束,眾人也已散場,原本打算在門口等候孫王二人的張軒便也直接拉著小丫鬟往回走去。至於他們二人會不會在門口等待,張軒倒是沒想過,畢竟在那種情況下任誰沒見到人都會以為張軒已經先回去了。
繁華過後,便是落寞!
此時的街道之上,早已無了半個人影,便是勾欄之地也早早關門歇息了。地上全是繁華時留下的果屑,秋風吹過,紙屑飄飛,除了蕭瑟,竟也別有一番清爽!
好在大雍王朝和平日久,並沒有宵禁之說,借著任大的十五之月,張軒邊走邊欣賞著這難得的古代城市夜景,人聲早熄,只余蛙叫蟲鳴!
憑著望氣術,張軒似乎看到了另一座城市,與整個魏縣相合、重疊,裡面卻是好不熱鬧,一點也不遜於之前的魏縣,好似中秋的狂歡正正開始!
「少爺,阿寶什麼時候回來啊?」有自家少爺在身旁,就算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小丫頭也無半點緊張恐懼,脆生生地問道。
「呵呵,待阿寶拜訪完自家長輩兄弟,自然會回來了。不過這個時間卻是甚久的,畢竟老鼠一窩便是七八隻,≌阿寶的親戚想必也少不了,需要費些時日!」被小丫頭打擾了思緒,張軒也不著惱,寵溺地摸了摸小丫頭地頭。回道。
原來自前日阿寶陷入沉睡之後,未免家人擔心,又正好臨近中秋。張軒便編了一個理由,說是阿寶回家與家人團圓去了,待阿寶醒來,還得交代一番!
「哼,這個臭阿寶,回家竟也不和寶兒說,待他回來。寶兒定要好好地與他說道說道。」小丫頭握著粉拳氣憤道。
聞言,張軒也只能替阿寶默哀了,好在自家的丫頭可愛善良。最多也就是在以前的不平等條款上再多增加幾條罷了!
一路無波無瀾,一刻鐘後,張軒和寶兒便回到了自家門前。剛敲了三下門環,門後便傳來忠叔的問候:「誰啊!」
「看來忠叔一直在等著!」張軒心裡想著。
「忠叔。是寶兒和少爺回來了!」小丫頭倒是沒想到那麼多。聽到忠叔的問詢,便直接答道。
「是寶兒啊,夫人,少爺和寶兒回來了!」忠叔的聲音略帶些激動。然後門後便傳來一陣打開門閂的聲音。
待門開,張軒兩人剛剛進門便看到張母和趙母互相攙扶著走了出來,臉上滿是關切。
「娘,義母,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不休息?」張軒連忙幾步快走上前,扶著二老的手略帶責怪地道。
「軒兒。詩會還順利吧?」張母卻是問起了詩會的情況來。
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雖然魏府離家裡也就一刻鐘路程,但畢竟是張軒參加的第一次詩會,而且影響甚廣,遍布整個揚州,魏府更是公侯之家。李氏自然難免有些擔憂,就像高考中等待的父母一般!
思慮至此,張軒也明白了母親和義母等候的原因,心中滿是感動。
聽到張母的問話,寶兒立馬活躍起來,蹦跳著來到李氏面前拉住李氏的手炫耀道:「夫人,乾娘,忠叔,寶兒和你們說,你們不知道,少爺可厲害了,他們都叫少爺詩仙呢!一開始,少爺帶著寶兒……」
從出門開始,一直到從魏府出來,小丫頭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絲毫不給人插話的餘地,張軒也不得不佩服小丫頭氣息之悠長。
隨著小丫頭的講訴,李氏三人的神情也不斷變化,說到在街上猜謎贏得青鳳頭面時的欣喜,於魏府門前衝突時的擔憂,張軒詩會上力壓俊傑時的驕傲,憤然退場時的惋惜,以及得到明陽書院推薦信時的激動等等,不一而足!
「軒兒,你,你真的得到了明陽書院的推薦信?」李氏激動異常的拉著張軒手問道,作為舉人的兒媳,秀才的妻子,她當然知道明陽書院意味著什麼。那代表著舉人無疑,就是進士也踏進了半隻腳,又怎能不激動?
旁邊的趙母和忠叔亦是雙眼直直地望著張軒,迎著三人期待的目光,張軒微微一笑,將袖中的燙金推薦信拿出遞給母親道:「娘,自然是真的,你看!」
張母哆嗦著手接過推薦信,仿佛重若千斤般,緩緩地拿到自己跟前,看著上面「明陽書院」四個燙金大字,和下面稍小一些的甲字,李氏熱淚盈眶,捂著嘴嗚咽道:「老太爺,老爺,軒兒終於成才了!嗚嗚嗚……」
十年前,相公和公公相繼過世,家裡的脊柱崩塌,孩子幼小,偌大一個家以及家族復興的希望全都壓在她一個小家女人身上,誰又知道她心中的苦?
即便是之前張軒以十六歲之齡考中一甲秀才,也只是讓她心中的壓力稍輕罷了,畢竟秀才只是科舉的第一步,離光宗耀祖的目標還相差勝遠。現在張軒拿回明陽書院的推薦信,就如現代得到清華北大的錄取通知書一般,至少舉人是穩了,就是進士功名,也能熬出希望來!
旁邊的趙母畢竟是官宦人家出身,亦是知曉這封推薦信的意義所在,理解地擁著李氏拍打勸慰。
而忠叔則是背過身去不斷抬起衣袖,嘴中不停地呢喃道:「好,好,好……」
「夫人,忠叔,少爺得了頭名,贏了推薦信,不是應該高興的事嗎?你們幹嘛哭啊?」小丫頭睜著天真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道。顯然還不理解這哭的含義!
「寶兒,我們高興,當然是高興了,之所以流淚,就是因為高興!」李氏仍處在興奮之中,聽到寶兒的問話,連忙回答道,卻有些條理不清。
而小丫頭眼中的疑惑更重了:「高興也哭,寶兒高興都是笑的!」
不過有了小丫頭的插科打諢,李氏和忠叔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了下來。整個過程,張軒都沒有上前勸阻,只是欣慰地看著,來自現代的他自然知道有時候必要的發泄對於身體是有利的。
說道身體,張軒又運起望氣術朝四人頭頂看去。
趙母頭頂十幾根黑色絲線盤旋纏繞著淡黃的氣運,雖然經過不間斷的湯藥和張軒每天的水潤術調理,但趙母的病早已入髓,除非得到能夠讓凡人服用的靈丹妙藥,不然很難根治。四十歲之前還好,四十歲一過,便是天年之時。現在張軒能保證的也只是讓其在這過程中少受些罪罷了!
至於忠叔,由於長年的重體力勞作,也有七八絲的黑色病氣糾纏,很難活過五十歲。倒是李氏,雖然十年來支撐著這個家,但畢竟有些家底,就是前些日子的清苦憂心,讓病氣給纏上了,好在張軒治療的及時,並沒有入根,現在純白氣運上也只是幾根代表虛弱的灰絲,再經過一段時間調養,想必就能恢復過來,活過六十歲應該不成問題,這也是這個世界人平均的壽命!
「好在自己早有準備,有了寶藥血玉人參,雖然不能讓家人長身不老,但長命百歲還是沒問題的!」張軒心中暗道。
「不過,找一個精通煉丹的修士或者煉丹的書籍也迫在眉睫了!」
「軒兒,這封推薦信你要收好!」李氏收起眼淚,將手中的推薦信珍而重之地遞還給張軒道。
「會的,娘!」張軒鄭重地接過推薦信,放回袖中的口袋。
一番喧鬧之後,夜已深沉,眾人各自洗簌,回房休憩!
今日事情頗多,雖都是凡俗瑣事,但也勞心勞力,因此張軒也沒有打坐修煉,而是直接上床睡覺。當然,例行地檢查也必不可少,感受著光繭內阿寶的氣息平穩地壯大著,張軒睡的也是心安!
凌晨時分,秋意瑟瑟,正是好覺之時,不一會張軒便沉沉睡去!
睡夢之中不知辰時,朦朦朧朧中,一聲聲嘩嘩的流水之音似在張軒耳邊又似自心田傳來,張軒睡意朦朧地揉著眼睛醒了過來,迷茫地打量了下四周的環境,發現是在自己房間,警戒心一下子去了大半。
「嘩嘩!」
「叮咚!」
這時,一聲聲水響再次響起,伴隨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琴音,好似情人的呢喃,又好似母親的呼喚,讓人生不出半點抗拒,不自覺地便跟著聲音想要尋找來處!
張軒循著聲音朝屋外走去,剛打開房門,便感覺眉心傳來一陣清涼,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回想起剛剛的情形,心中不自覺地後怕不已,背後生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自己之前應該是在睡覺,那現在?是離魂還是夢靨?」
前世看聊齋的時候,這兩種情況是除了遇鬼遇狐之外最常見情節,因此張軒不自覺地便往這方面想!
張軒心中想著,轉頭朝床上看去,白色的帳子,紅色的喜被和床單,紅木做的床,上面的雕刻花紋都那麼的熟悉,是自己的床沒錯!
此時被子被掀開一角,上面空無一人,從這個情況看,應該不是離魂,好像只是現實中中了魅惑!
那是夢還是現實呢?張軒走回床邊伸手摸了摸了床底下禁制中光繭,感覺異常真實!難道是現實?但張軒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靜立著思索了片刻,仍然不得其要領,張軒失聲一笑,慢慢將衣衫穿戴整齊,整了整衣冠,這才施施然地循著琴音而去。
不管如何,客人上門,總不能衣衫不整地接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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