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裡面,根本不是火藥,而是泥土!
他將其他幾個箱子的蓋子都拿開,赫然發現,所有的箱子,裝的全部都是泥土!不是幾百斤的火藥,而是幾百斤的泥土!
暈!
張橫隱隱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什麼都不明白。
幸好,程逸風沒有看到這一幕,否則,他一定會吐血身亡的。
因為,他正是被這些泥土嚇走的。
事實上,葉渡根本沒捨不得拿火藥來做大禮包了,所有的箱子,裝的都是泥土。
只是,有人自作聰明,將其當成了火藥,心急火燎的跑掉了。
「張橫,在看什麼呢?」
張橫正在發愣期間,忽然聽到葉渡的聲音。
「主公,這」
張橫欲言又止。
葉渡淡淡的笑了笑,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原來以為是什麼呢?」
張橫不假思索的說道:「火藥!」
葉渡便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策馬進城。
張橫用力的晃晃自己的腦袋,終於是想明白了,忍不住自言自語的說道:「高!實在是高!這才叫兵者詭道也!」
葉渡聽到了來自後面的聲音,嘴角微微苦笑一下。
高,高個屁,你以為老子想搞空城計啊?
只是老子確實捨不得火藥,才不得不來這一招。
否則,讓程逸風來個烏鴉坐飛機,豈不是一了百了,還能讓他們安全輕鬆的跑路?斬草不除根,始終是後患啊!
幸好,虎子他們已經追上去了。
能不能抓到程逸風,就要看程逸風自身的逃跑能力了。
他放棄了堅固的衛城,和葉家軍打野戰,等於是綿羊跳出羊圈和豺狼戰鬥,一定有他好受的。
「大人,總管府府兵,歡迎大人入城。」
林泰興奮的策馬來到葉渡的身前,大聲叫道。
東阿縣城,居然就這樣拿下來了,要不是親眼看到,林泰實在是無法相信。
現在的他,還無法明白,怎麼什麼事情,到了葉渡的手中,就忽然變得容易了呢?
程逸風是多麼兇悍的一個人啊,只要是總管府的府兵都知道,結果,在葉渡的面前,他只有灰溜溜的跑路。
在林泰的身後,驚恐和驚喜交雜的總管府府兵,密密麻麻的站在街道的兩旁,歡迎葉渡的到來。
這些府兵頗有點如在夢中的感覺,有些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呢。
剛才還砰砰砰的打得熱鬧非凡,結果,半個時辰不到,城內的守軍,居然全部不見了。
甚至,連城門都打開了。葉渡,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就這樣,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葉渡點點頭,緩緩策馬前行。
東平郡,我來了。
「東阿縣的父老鄉親,在下就是葉渡,博平節度使!」
葉渡從馬背上下來,向周圍拱拱手,朗聲說道。
沒有人說話,所有的府兵,都只是默默的看著葉渡。
他們的眼神,非常的奇怪,好像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又有些冷漠。
眼前這一切,和想像中的夾道歡迎,掌聲雷動,簞食壺漿的情形完全不同。
用通俗的語言來說,他們更像是看熱鬧的。剛才發生的戰鬥,還有葉渡的到來,好像和他們都完全沒有關係。
這樣的情景,讓葉渡感覺到有些不爽。
好像自己盡心盡力地為別人做了一件好事,期待著別人說聲感謝,結果,別人卻根本不領情。
甚至,有些人會覺得,他是在沒事找事,自作多情。
好吧,事情沒有這麼嚴重。不過,距離葉渡的期待,有些距離,則是顯而易見的。
林泰看到這樣的情景,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大人,對不起,他們對你還不是很了解。他們平時都被程逸風欺負怕了,膽子都全部變小了。有些人,已經完全麻木了。」
葉渡點點頭,贊同林泰的說法。
其實,這樣的情形,這樣的眼光,這樣的神情,在大澤山也曾經出現過。
由於賊子的欺負,還有其爪牙的打壓,有些老實的府兵,一顆心已經完全麻木,習慣了逆來順受,哪怕是就要死去,也沒有勇氣起來反抗。
葉渡理解地說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散去吧。」
林泰於是便叫喊起來。
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府兵,也沒有散去。
他們依然站在那裡,繼續看著葉渡。葉渡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覺得這種滋味很不好受。怎麼說呢,有點像是在動物園裡面看猴子,以為自己看的是猴子,結果是被猴子給看了。面對這樣的情景,葉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後世的一個詞:「圍觀」。
沒錯,這些人,就是來圍觀他葉渡的。
他葉渡,是實實在在的被圍觀了。
林泰的神色,有些尷尬了。
葉渡倒是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他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
本地的這些府兵,顯然希望從自己這裡得到好處,卻又害怕承擔風險,既想表示他們的熱情,歡迎自己,卻又要和自己劃清界限,免得日後惹禍上身。
所以,誰也不敢主動的和自己說話。說來說去,最根本原因,還是擔心程逸風跑了以後,又殺回來。
相信陽穀城那邊的事情,這邊兒的府兵,應該都是知道的。
程逸風重新控制陽穀城以後,為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肯定會大肆宣揚,總管府的府兵,就算想不知道,都是不可能的。
剛才入城的時候,葉渡還在城門的外面,看到緝拿關於捉拿陽穀城叛逆的告示,下面的落款,正是程逸風本人。
東這些府兵,可不想重蹈夏河城的覆轍。
他們的確想要獲得利益,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
但是,如果這種改變,需要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他肯定會猶豫的。這種思想反應出來,最直接的表現方式,就是「圍觀」了。
葉渡目前只是暫時的打敗了程逸風,卻沒有抓到程逸風。
因此,東阿縣城的危險,還遠遠沒有解除。程逸風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每個府兵對他都相當的顧忌。
況且,程逸風畢竟是朝廷的人,同時也是世家之子,擁有強大的背景,擁有整個朝廷作為支撐。
儘管暫時被打敗,但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帶著朝廷的大軍殺回來。
他們可不想現在就急急忙忙地投入葉渡的懷抱,然後在官兵殺回來的時候,被滿門抄斬。據說陽穀城那邊,被滿門抄斬的人,可不少。
說起來,造成這樣的情況,葉渡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他通過時秀,大量的從本地縣吸收府兵,將他們遷徙到浮山所那邊。
時秀所吸收到的,自然是總管府的最下層的府兵。
他們的生活是最窮苦的,對現狀是最不滿的,對葉渡的支持是最積極,最熱切的。
如果這批人還在東阿縣,那麼,此時此刻的氣氛,肯定會熱烈很多。只可惜,這一批人,現在都不在這裡。
沒有了對現狀最不滿的那一群人,沒有了對自己最積極,最主動支持的一批人,現場的氣氛,就無法有效的調動起來。
剩下的府兵,要麼是日子還能勉強過得下去的,不想主動惹禍上身的。
要麼,是已經完全麻木,沒有勇氣起來反抗的。
甚至,還可能有極少數從程逸風那裡獲得利益的,對葉渡存在仇視感。這些人集合在一起,出現這種冷漠的圍觀現象,一點都不奇怪。
想通了,葉渡也就釋然了。
振臂一呼,應者雲集,虎軀一震,紛紛拜倒,那都是小視頻中才會出現的。
現實中的每個人,總會衡量自己的得失,輕易不會冒險的。
大澤山乃至博平的民眾,要不是分到了實實在在的利益,也不會跟自己賣命。
想要這些府兵,踏踏實實的跟自己干,關鍵還是在於他們能獲得什麼樣的利益。
然而,始終有個無法忽視的問題,那就是朝廷的存在。
朝廷的威壓,還是相當大的。
畢竟,在絕大部分人的心目中,朝廷都是正統。
儘管現在的朝廷,的確是千瘡百孔,殲臣當道,然而,大部分的百姓,覺得這個朝廷還是可以苟延殘喘,繼續統治下去的。
咱中國的老百姓,都是異常善良的,只要還有一絲絲的活路,都不會起來造朝廷的反。
「看來,在本地的工作,還是有點難度的啊!」
葉渡在內心裡自言自語的說道。
東平郡無論人口還是面積,都要遠遠的超過博平郡。
社情的複雜,人心的動向,也要比博平郡複雜得多。
牽扯到的利益,面臨的風險,同樣比浮山所大得多。
他要將這裡變成一個堅固的根據地,必須付出比大澤山更多的努力。
當然,這個根據地要是搞好了,他所獲得的收益,也將是大澤山的數倍。
「大人,時秀還活著。」
蘇燦向葉渡說道。
他帶著幾個葉家軍的戰士,從城牆上,將時秀攙扶下來。
按照葉渡進城前的命令,入城以後,他就四處尋找時秀的存在。
結果,很快找到了這個幸運的傢伙。
這傢伙之前被放在城牆上,後來守軍撤退,來不及管他,他就僥倖的活下來了。當時,要是有人給他一刀,他的小命,就算是玩完了。
「時秀,你還好吧?」
葉渡騎在馬背上,緩緩的問道。
時秀身體上的繩索,已經被蘇燦給割斷了。
喝了一些清水,吃了一些食物,時秀才能夠勉強站起來。當然,他的身體,依然相當的虛弱,奄奄一息的樣子,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但是,他的說話,卻是讓葉渡有些驚訝。因為,時秀來到葉渡的身邊,居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叫道:「主公,我想加入葉家軍!」
「加入葉家軍?」葉渡下意識的搖搖頭,目光熠熠的打量著對方,冷峻的說道,「你條件不合格。」
「為什麼?」時秀不甘心的問道。
葉渡冷峻的說道:「不為什麼,就是你的條件不合格。」
時秀有些著急的說道:「大人,我是認真的,我真的想要加入葉家軍。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在臨死的時候,我只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我還不是葉家軍的一員。大人,我想加入葉家軍,我還想加入擁軍團。大人,你就批准我加入葉家軍吧!」
葉渡臉色嚴肅,緩緩的說道:「你先說說,你為什麼被抓?」
時秀頓時臉色漲紅,啞口無言。
他為什麼被抓?用腳後跟都能夠想到。
還不是自己覺得博平郡做事情缺乏自由,跑到這裡來尋樂子了。
葉渡語調低沉的說道:「時秀,你也知道,我正在做的是什麼事情。這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幹活!
不是花天酒地,不是吃喝玩樂,更不是到青樓裡面玩姑娘!
每時每刻,我們都有生命危險!睡著了,有醒來的機會。酒醉了,也有醒來的機會。但是,腦袋沒有了,那就永遠都沒有機會醒來了。
你還整天想著如何去青樓瀟灑,如何去賭坊快樂。
你的腦袋,能留在脖子上多長的時間?你以為,老天每時每刻,都會眷顧你嗎?所以,我說,你不及格。」
時秀無語。
葉渡轉身離開。
時秀突然在後面大聲叫道:「大人!要是我能改正呢!」
葉渡回頭,漠然的說道:「等你改正以後再說吧。」
時秀大聲叫道:「我現在已經改正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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