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很遠便聞到濃重的硝煙氣息,看來美馬等人就在前方,安曉加快了速度。
已經能看到驛站的形狀,隨風而來的血腥味令安曉有些不安,沒多久功夫,走進城內的他舉目四顧,只有一片殘垣斷壁,地面上的鮮血都未曾凝結。
零星幾隻卡巴內撲在新鮮的屍體上暢快的啃咬,安曉經過便如受驚的小兔般逃開。
「美馬所為?」
一路來到克城中心,安曉的目光不經意一掃,真是巧的可以,又是一個熟人。
「這不是美馬手下的滅麼?」
安曉納悶的望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滅,她全身遍布青黑色的凝固物,兩條手臂被那些凝固物牢牢包裹,尖端的鋒銳仿佛生出兩把匕首。
「你咋回事啊?」
此時的滅心臟被洞穿,按理來說無論是卡巴內或者卡巴內瑞,心臟受損必死無疑,但滅現在強自撐著一口氣,雖然也是離死不遠,若是沒有變故的話。
滅被黑血漿侵蝕的心智,在生命最後一刻迴光返照,聽得安曉的問話,她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心中的悲傷令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咋哭了?想不想活?」
滅眼中一亮,但想到她心臟已經破碎,萬沒有活路,再說,活著的她又該何去何從?腦海里想到美馬那毫不留情的一刀,滅萬念俱灰,閉上眼睛。
「唉!」
安曉嘆息一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要救這個女子,他割開食指,逼出一滴精血,小心滴進滅已經被洞穿的心臟。
「這……」
滅不可置信,此刻她那破損的心臟處竟然緩緩伸展出肉芽,人階後期的安曉,一滴精血之下,只要尚未死絕,便能奪取造化。
救回滅之後的安曉面色有些蒼白,在看到她還處在呆滯狀態後,心中焦慮的安曉也沒有等她自然回神的心情。
「這是怎麼回事?」
安曉將地上的滅提起。
「美馬的研究,黑血漿,能令卡巴內瑞轉換成融合怪,助他攻破驛站的城牆,之後,卡巴內瑞將會失去理智,徹底成為卡巴內。」
滅臉上慘然,雖然她被安曉救下,但新生的她有些茫然無措。
「無名?」
「她也是一顆棄子,同我一般。」
安曉聽後,心中湧起驚濤駭浪,他計劃進行的完美無瑕,但沒想到時間如此急迫,此時唯有迅速趕上克城。
而滅同樣也想去見見美馬,兩人在磐戶驛一陣尋找,運氣不錯竟然發現一輛遺留的小駿城,滅也會駕駛,駿城開動之後,安曉眉目卻並未舒緩,因為這速度實在太慢!
安曉不敢想,以這種速度,去到金剛郭時,面對的是無名的屍首,他目光篤定,在滅膛目結舌地注視之下,捲起一片夾帶血色的沙塵,向著克城離去的方向狂奔而出。
他心中嘶吼欲狂,堅持住!無名。
……
距離金剛郭只剩下幾個時辰的路途。
克城會客室,菖蒲被狩方眾帶到這裡,早已等候的美馬站起微微躬身,示意菖蒲入座,禮節上沒有一絲怠慢,高貴氣息縈繞在他四周,這令清楚他真面目的菖蒲暗自嘆息。
「你考慮的如何?」
雙方落座,美馬為菖蒲倒上一杯熱茶,舉動之下儘是儒雅,他略微抬頭,望向面無表情的菖蒲。
「既然你的叔父是老中,那麼是沒問題的。」
「讓他打開金剛郭的大門,你能和將軍談判,如果那樣做,能保證甲鐵城內眾人的性命,我可以協助你。」
菖蒲咬了咬牙,她狠不下心棄甲鐵城眾人的性命於不顧,同時,她心中也有著僥倖的心理,金剛郭是人類最強的城市,她不相信美馬能夠拿下。
「真是明智的選擇。」
美馬面色不變,心中一松,端起桌面的清茶細抿一口。
「可是,見了將軍之後,你有何打算?」
聽到菖蒲的詰問,美馬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並沒有正面回答。
「那是十年前的事,幕府為討伐卡巴內,向九州派兵四十萬。」
美馬說到這裡,略一停頓,他有些緬懷,十年前的自己,十二歲的年紀,便已是那四十萬人的總將,那時候的他很興奮,只想著做出一番功業,令父親看到,讓他認可自己。
「最初在九州登陸時,我們連戰連捷,並修建了幾個據點,成功封住卡巴內。」
此時的美馬仿佛又回到十年之前,眾將士奮力戰鬥的場景,當時的他始終堅信,卡巴內不過如此,若是人們能夠團結起來,最差也能和那些野獸分庭抗禮,哪像現在這般,龜縮在城內做一條喪家之犬。
「但是,後方的補給突然間中斷,我們,被孤立。」
美馬回憶到此,忍不住閉上雙眼,幾十萬人,沒有食物,自相殘殺,互相吞食,那種地獄般的情景令他額頭青筋暴跳,最後,只有寥寥數千人突圍而出,成立了狩方眾,而現在,也該是美馬帶著他們討回公道的時候!
菖蒲聽完之後,沉默的離開,美馬的遭遇太過驚駭,她似乎看到那四十萬人類將士慘遭背叛的絕望,那時候,能做手腳的只有將軍,但他為什麼要置親生骨肉於絕地?
回到房中,菖蒲望著窗外靜謐的夜,她心緒不平,美馬所作所為極端至極,但他背負的血仇傾盡恆河之水都無法洗刷,一念及此,她只能希望將軍能夠擋住這頭復仇的惡魔。
「無名?」
菖蒲離去,帶著美馬一直藏於心中的秘事,而這時的無名卻闖了進來。
「兄長大人,我最後一次叫你,八代驛的初緒,還有今天的滅,都是你乾的?」
無名在克城中眼睜睜看著滅成為融合怪,也看到她被美馬無情的洞穿心臟。
「不錯!」
美馬隨意地點點頭,初緒只是他們第一次的實驗品,若不是無名提起,美馬早已忘記。
「你怎麼可以這樣,滅對你留手了!她還有這人類的感情!」
白天的時候,滅明明可以殺了美馬,但她留手了,她還記得對美馬的感情,卻沒有想到,趁著她的停頓,美馬親手殺了她。
「她總會失去理智的,我殺她是為了她好。」
美馬不為所動。
「那我呢?」
「那是你的宿命,從我救你那一天開始。」
無名心中劇烈起伏,她沒有想到,一直以來她所崇敬的,敬愛的兄長大人,竟然是這樣一個冷血的劊子手。
「押起來。」
美馬坦白之後,稍微有點不放心,喚來幾名手下,準備將無名羈押,沒到金剛郭之前,無名不能出任何意外!
面對美馬冷漠的命令,無名沒有反抗,她的心在安曉死去的剎那,便已經跟著泯滅。
黎明終於到來,疾行中的克城密室,美馬喚來無名,黑血漿已經收集完畢,金剛郭近在眼前。
「父親,是個軟弱的男人。」
美馬緩緩將黑血漿塞進針筒,望向面無表情的無名。
「他害怕自己的權利被剝奪,因為我比他優秀。」
他一出生,因為是將軍之子,便萬眾矚目,而接下來的表現,更是讓他小小年紀,在民眾中的呼聲比起將軍也不遑多讓。
可他做的一切為了什麼?還不是為讓父親感到自豪?可父親呢?這個無能的男人,只有恐懼,害怕他奪取權利的恐懼。
「我無法原諒他,但是你,卻說過要幫我和他……」
「別說廢話了!別想著掩蓋你那殺戮累累的心。」
無名面對美馬突然的喋喋不休,雙眸之中回復一絲清明,他想說什麼?都無法掩蓋,是他親手殺了安曉,他的心已經扭曲,沒有再復原的可能。
「過來,無名。」
覺察到無名憎惡的目光,美馬內心難得有一分悸動,但也僅僅於此。
「去把那個懦夫的要塞摧毀吧!」
一管黑血漿,令無名渾身出現那黑色的凝固物,此時的她尚且保留一份清醒,終於來到這一天,無名臉上浮現輕鬆的笑容,這一天過後,她和天鳥美馬再沒有一絲的感情,因為,都已經還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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