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林清晚的傾訴欲也到達了頂峰,她沒忍住大步向前,走到了男人的身邊,用一雙手撐著下巴,不要再有些鬱悶,「你說為什麼?為什麼當一個人過得特別慘的時候就會讓另一個人去妥協呢?」
「而且另一個人完全是無辜的。相反,過得慘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這番話說的未免有些彎彎繞繞,林清晚原本就沒打算讓這男人聽懂,可是對方顯然沒有遂她的心愿,悠悠開口,「人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但不願意相信事實。」
「又或許明明知道事實,卻還要維護那個同自己更親近的過得慘的人,所以另一個無辜的人自然就會受到牽連了。」
林清晚下意識回頭看他,似乎有些詫異男人會說出這番話。
可男人依舊是看向遠方,手中拿著酒壺,向口中喝了一口。
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酒,酒香味十分濃郁,她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出來,眨眨眼睛,明知故問的說道:「你這壺裡裝的是什麼?」
「怎麼,你也想喝?」男人直接看破了她的心思,她露出一個微笑,然後繼續說道:「這麼好的酒,你一個人獨飲,豈不是浪費了,倘若你我二人共飲,說不定別有一番風味,你覺得呢?」
男人冷冷笑了一聲,「你我男女有別,難不成要一起用這酒壺喝酒?」
「那又怎麼了?我今日出現在這池塘旁側來日不知道會出現在哪裡。你我二人會不會見面都不一定,為何不能共飲?只要我們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那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唄。除了你和我,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嗎?」
這話未免有些強詞奪理,可是林清晚實在有些饞,自從進宮後就再也沒有碰過酒,再加上這幾天的糟心事,心裡總覺得悶悶的,需要有什麼東西釋放一下。
男人突然笑了笑,將手中的酒壺遞了過來,「喝吧,不過」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林清晚就已經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
這酒的味道實在是清甜美妙,帶兩口下去,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熱,面頰也紅了起來,然後緩慢扭頭同男人對視,「你剛才準備說什麼?」
「不過,這酒很烈,一般人喝幾口就會醉掉。」
林清晚瞳孔放大,瞬間站了起來,「你怎麼不早說!」
完了,難怪才幾口酒下去,整個腦子就開始嗡嗡作響,看人都有些看不清了。
眼前這俊俏男人從一個變成了許多個搖搖晃晃的,不知道哪一個是真的。
「你像是八百年沒喝過酒一樣,我哪裡有時間阻止?」男人十分平靜的出聲,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林清晚,「既然已經喝了,那不如再喝一些,徹底醉掉才能忘記心中的煩惱。」
這話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林清晚在心中衡量幾秒,最終直接把酒壺從他的手裡搶過來,「我覺得你說的對。」
說著,她緩慢向前,走到池塘旁側,口中喃喃說出一句,「人生得以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說完這一句後又輕輕搖頭,「可惜了,我現在並不得意,你說為什麼那群人總是把苦難加在別人的身上?明明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個個卻要來讓我寬容。他們腦子是不是有病呀?」
此刻,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所以沒有注意到說出這句詩後男人面上閃過的驚艷神色。
「算了,人生就是這樣。總會有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又拿著灌了幾口,眼看著身體搖搖晃晃的不受控制,男人一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這才讓她穩住。
「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大手要去拿回酒瓶,可是林清晚十分靈活的一躲閃,將東西藏進了自己的懷裡,「不是你說的嗎?直接喝個酩酊大醉,說不定心中的煩惱會少一些。」
「還是說你捨不得你這一壺好酒,等到以後我再陪你一壺就是了。」
兩人這話說的十分強詞奪理,男人沒忍住一笑,「你方才還說我們日後不一定會見面,怎麼又賠我一壺呢?」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萬一會見呢,萬一見到了我自然會賠你的。」林清晚直接將冷酒朝著口中灌,「你不要捨不得嘛。」
女人此刻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看著搖搖晃晃的池塘,沒忍住說道:「你說我從池塘旁邊跳下去死了之後是不是就能回去了?這個世界實在太過恐怖,所有人都沒有人權,誰的權利更高誰就說了算。」
「可是我不想這樣,我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為什麼要被旁人壓迫呢?明明就是元敏給敬妃下的毒,她的婢女出來承認,然後自殺了。元敏因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就暈倒了,倘若她後悔,一開始就不應該做這種事情,竟然做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怎麼這一切都要怪在我的頭上?難道就因為我幫他們找出了兇手?這個世界真是太過可笑,讓人心中作嘔。」
「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公平可言嗎?」
聽到這些男人方才還有些玩味的表情緩慢變化,最後逐漸冷了下來。
似乎是被說到心事,他喉嚨輕輕一動,將酒壺拿回來,朝著自己的口中也灌了一口,「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倘若你想要真正獲得你的權利,那就要一直往上爬。等你爬到所有人都恐懼的位置上後,他們才會對你恭恭敬敬。」
林清晚動作停住,她扭頭朝著男人看來,「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男人就這樣看著她,半晌沒有出聲,最後的最後,只是吐出了幾個字,「只是一個普通人。」
林清晚怎麼會相信這話,她露出一個醉乎乎的微笑,緩慢搖搖頭,「不願意說算了,我不會逼你的。時間不早了,我先」
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完,就直接「咚」一聲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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