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一時無言。
卻是梁耀一瞬驚慌,只忙不迭的縮回了手來。
然,正當時,竟有一道銀光玲琅跌落在地。
沈要順勢望過去,卻見是那一對再熟眼不過的素銀蝴蝶墜子。
——明晃晃的,成雙,又成對。
蝴蝶也是可以吃人的。
他直覺心下一緊,更心驚。
於是問道:「你不想要現在的紅玉墜子了?」
蕭子窈嗤了一聲,有些好笑。
「我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沈要一窒。
梁耀俯身將那蝴蝶墜子拾了起來。
他似是很小心的,更珍重,仿佛那蝴蝶當真是蝴蝶一般。
那蝴蝶便落在了蕭子窈的案前。
梁耀笑道:「看來沈軍長不大舒心,那我便不打擾了。」
他一面斯文淺笑,一面振振有詞。
「只是,倘若你有什麼怨氣,衝著我來便是了,為難子窈又算什麼呢?一見她難過,我當真是心痛欲絕……」
沈要倏爾拔槍而出。
那黑洞洞的槍口,正抵在梁耀的喉間,直逼他翹首。
沈要面無顏色。
「心痛欲絕?」
他一字一頓的擲著話,「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梁耀迫不得已,只翹首,更狼狽的繃直了頸子。
蕭子窈一見,果然厲聲叱道:「沈要,你現在好大的本事!當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沈要偏了偏頭臉看她,又沉聲。
「……六小姐,此人對你圖謀不軌。」
「那你且說說,就以我現在的處境,又會有誰對我忠心耿耿!」
沈要不假思索道:「我。」
蕭子窈有些言倦了。
她於是站起身來,只一拂袖,便將那槍口拂了開去。
他根本聽話得緊。
梁耀膽戰心驚的垂下首來。
然,安然罷了,他便疾疾的開口勸道:「子窈,他動不動就掏槍,你要我如何放得下心來!不如你搬去主樓住,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日日陪著你,以後你想看皮影戲,更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沈要不言,只靜靜的看向了蕭子窈去。
「……你就這麼喜歡那皮影小人?」
換言之,便是——你就這麼喜歡他?
沈要不由得有些惴惴的。
這便是心痛欲絕了。
只不過,心痛是不會絕命的。
可他早已死去了成千上萬次了。
卻見蕭子窈咬唇道:「沈要,你聽話。別再問了,好不好?」
不好。
根本不好!
只有這一回,他全然不肯再聽她的話了。
於是反口叱道:「蕭子窈,你要我還是要他!?」
蕭子窈一頓,只驚怒的叫道:「反正我不要你!我再也不要你了!」
「好,那我這就殺了他。」
沈要冷眼一瞬,復又推上了彈膛,「——如此,你便只有要我了。」
蕭子窈大驚失色。
「沈要,你就是個瘋子!」
她便奮不顧身的撲上了前去,又嚷道,「梁耀,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可是,子窈……」
「你走就是了!」
梁耀見此,於是目光忽閃幾下,終於頭也不回的退出了門去。
蕭子窈惡狠狠的劈手奪下了那一支槍去。
他總是在她之下的,根本招架她不住。
他便落落的迎著臉看她,只將她捧在心尖上。
「子窈,你要懲罰我嗎?」
沈要輕聲問道。
蕭子窈兀的扣下了扳機。
只一瞬,心如山搖地動,他便又死了一次。
那一槍,正中冷榻之上。
沈要淒淒的回首望去,卻見他睡的那一隻枕頭竟好像一隻死兔似的,只歪歪的癱倒了,更冒起了死氣沉沉的硝煙。
蕭子窈一把丟下了槍去。
她重重的撞進他的懷裡,只將他抓得很緊很緊。
「沈要,今晚不許你上床睡。」
沈要啞住了。
於是,默了片刻,他便澀澀的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梁耀?你要他,所以不要我。對不對?」
蕭子窈更道:「沈要,我要你、我要你!你聽話,好不好?」
沈要遽然推開了她。
他的眼睛沉得厲害,無影也無光,更深不見底。
「那你證明給我看。」
他一下子奪過那案前的蝴蝶墜子來,只一把塞進了蕭子窈的手心裡去。
「你去把它丟到湖裡,我就信你。」
蕭子窈茫然的滯了許久。
復又失心失意的晃一下身子,陡然欲墜。
沈要看得真切,卻決然不再扶她了。
蕭子窈步出了廊下,終於在那湖邊站定了。
卻見她狠狠的攥一攥手,那蝴蝶只將手心硌得生疼,她卻全然不覺似的,只低低的垂著眸。
沈要遠遠的望著她。
蕭子窈旋身遙嘆:「沈要,我要你,這難道還不夠嗎?」
沈要於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有些痴,更有些冷。
「不夠。」
他靜靜的說道,「我要你——只要我一個。」
蕭子窈再無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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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將那蝴蝶丟掉。
湖面上漣漪一瞬,又冒起一點細細碎碎的白沫,好像那蝴蝶溺死了。
——那蝴蝶當真溺死了。
沈要終於迎向她來。
他只一把抱起了她來,又黏黏膩膩的蹭一蹭她的心口,如此,便撒嬌似的霸占住了她。
「子窈,只要我一個,好不好?」
蕭子窈輕輕的點了點頭,卻是滿心的酸楚。
「嗯。」
似真心,又似假意。
可他分明是笑了的。
沈要一面緊抱著她,一面又去吩咐手下,只道是要將那湖水抽乾,再填平。
仿佛如此,他的心便也可以填平了。
蕭子窈一瞬肝腸寸斷。
她圈著沈要的脖子,倏爾吻上了他的發。
他的頭髮早已長長了些,不再剃寸頭,只向後一捋,比從前柔軟。
沈要登時僵住了。
他只怯怯的抬眉,卻又不敢多看她一眼。
「六小姐,怎麼了……」
蕭子窈道:「親一親你。」
此話畢,沈要一下子抬起了頭來。
他的眸子璨璨的,簡直有些灼人了。
「那……還可以再親一下嗎?」
「可以。」
蕭子窈於是撫上他的臉,摩挲了幾下,又忽問道:「我是不是打你打得很疼?」
沈要忙不迭的擺首道:「不疼。」
「可是,我看了會很疼。」
蕭子窈輕輕柔柔的吻上了他的側臉。
一吻轉瞬即逝,卻足夠溫柔。
「沈要,你要聽話。」
「……嗯。」
蕭子窈於是再看一眼那碧色的湖,什麼看朱成碧思紛紛,今時今刻,便就此別過了罷。
她終於驚覺,身側的這一條惡犬,終於凶形畢露的咬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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