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意拿出匣子裡的畫,仔細展開,眉頭微微皺起。
畫中是一個少女,身穿月白色大氅,站在紅梅樹下,少女面容沉靜,輕抬素手拂去紅梅上的白雪,眉宇間盈著一種沉靜溫柔。
作畫之人筆力嫻熟,觀察細緻,將少女的神態描繪到極致,而最讓人驚嘆的是,在整個畫作偌大的天地中,所有的景致都成了少女的陪襯,讓人似看不到那皚皚白雪,艷艷紅梅,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少女。
再細看去,畫作右下方有一首小詩,正是崔道融的梅花。
慕容安意輕輕合上畫軸,看的出作畫之人是花了心思的。至於這個人是誰,慕容安意也大概有數。
「送這幅畫來的人可有說什麼?」
晚晴想起小丫鬟的話,答道:「送東西來的人只說了兩個字,曲水。」
慕容安意杏眸輕閃,果然是他。不得不說,尹流觴那人雖然不討自己喜歡,但確實算的上才貌雙全,單是這幅畫就不輸大家。
「小姐知道那人是誰?」晚晴不明白,她跟了小姐這麼久,從沒聽說過小姐認識什麼叫曲水的人。
「這畫是尹流觴送來的。」慕容安意將畫重新放回匣子裡。
「哦。」晚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依舊不太明白曲水和尹流觴有什麼關係。
「那小姐,這畫該如何處理?」晚晴知道慕容安意和尹流觴之間的過節,直覺尹流觴沒安好心。
「先放著吧。」
「小姐,有人送來這個。」秋月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紙筒。
慕容安意抽出紙條: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午時垂涎樓見。
「小姐,你不會真的要去吧?」晚晴有些不放心,誰知道這個西榮太子耍什麼花樣。
「放心吧,我會讓花影跟著。」慕容安意準備赴約,她想她有必要跟尹流觴說清楚,別玩這種齷齪的把戲。
慕容安意喬裝一番做男子裝扮,帶著同樣男裝的春花出門去了。之所以沒帶晚晴,是怕晚晴這丫頭性子衝動,到時會不管不顧的衝上去。慕容安意已經預料到今日的會面不會太愉快,這也是她讓花影跟去的原因。
慕容安意進了垂涎樓,直奔二樓而去。
石峰看著男子打扮的慕容安意,一時沒認出來,「站住。」
「是你家主子請我來的。」
尹流觴在房內聽到聲音,吩咐了一聲,石峰讓開路替慕容安意推開房門,卻將春花擋在外面。
「公子…」春花不放心的看著慕容安意。
慕容安意有些不悅,「這是何意?」
石峰面無表情,「我家主子不喜歡閒雜人等接近。」
慕容安意不言語,站在門口定定的看著尹流觴。尹流觴薄唇微揚,「怎麼,怕了?」
慕容安意踏進房門,門輕輕合上,她徑自坐在尹流觴對面,「談不上怕,尹太子叫我來有何事,直說吧。」
「孤送你的畫想必你收到了。」
慕容安意狐疑的看著尹流觴,「是,只是我不明白尹太子究竟是何意?」
尹流觴聞言淺笑,「慕容安意你是聰明人,可別跟孤裝傻。」
呵呵,慕容安意嘲諷一笑,「我是真的不明白,尹太子要想對付我,直說便是,何必兜這麼大的彎子。」
自從上次鐵礦一事,她和尹流觴就結下樑子了,如今尹流觴的反常,在慕容安意看來,不過是噁心她的一種手段而已。
尹流觴臉色一變,笑意漸冷,「慕容安意,你可真是不解風情。不知道你對著蕭冷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般。」
慕容安意一雙杏眸凝水成冰,「這是我和他的事不勞尹太子操心。」
尹流觴手指摩挲著茶杯,笑意加深,「原本是這樣,只是如今嘛,孤看上的人孤自然要操心。」
慕容安意騰的起身,「尹太子叫我來就為了說這些?恕我不奉陪。」
然而她剛接近門口,身後飛來一個物件,她側身躲過,茶杯應聲而碎。
門外的春花聽到動靜就要往裡闖,卻被石峰攔下,而隱在暗處的花影也握緊了劍,就等慕容安意一聲令下,立馬衝進去。
慕容安意淨面含霜,聲音如同冰碴子一般冷的扎人,「尹流觴,你這是什麼意思?」
尹流觴向前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纖細的身影,「你何必急著走,孤叫了菜,一起吃飯吧。」
「不必,話不投機。」
尹流觴不為所動,繼續上前,「等你了解孤就不會這麼說了。」
慕容安意步步後退,直至身後傳來冷硬的硌肉的感覺。她抬眼冷冷看著尹流觴,突然一掌攻過去。
尹流觴沒想到慕容安意會突然發難,側頭閃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將她扣在胸前。
「花影…」慕容安意大聲喊道,花影破窗而入,一劍刺向尹流觴的後背,尹流觴不得已放開慕容安意,與花影纏鬥起來,石峰聽到聲音推門而入,與尹流觴兩個人夾擊花影。
花影雖然武功不弱,但畢竟不是尹流觴對手,更何況如今又多了一個石峰,一時有些疲於應對。
就在這時,酒樓的小二上來送菜,慕容安意接過托盤,狠狠朝尹流觴扔了過去,尹流觴閃身躲避,花影也擺脫石峰,從窗戶跳了出去。
慕容安意見花影脫身,拉著春花從樓上下來,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垂涎樓。
二樓窗後,尹流觴看著急匆匆離開的慕容安意,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慕容安意氣沖沖的回到康安伯府,將尹流觴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她沒想到尹流觴會這麼不要臉,他要是真跟她光明正大的報復,她未必怕他,只不過他如今這副做派,讓她十分惱火。
與此同時,蕭丞相正在聽屬下得來的消息,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本相知道了,去叢叔那領賞吧。」
「劍五,怎麼樣?」
「主子讓我去領賞。」
其他人是又羨慕又嫉妒,劍五這小子,真有他的,看來三小姐的情報果真值錢,趕明他們缺銀子花了,也要去康安伯府蹲點。
蕭冷越想越坐不住,慕容安意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明知道尹流觴對她有所企圖,竟然還送上門去了。
蕭冷來的時候,慕容安意正坐在桌邊看她的宮裝圖樣,她要好好確認,不能出現紕漏。
慕容安意看的很認真,連蕭冷進來也沒有發現,蕭冷想起劍五的稟報,看了一眼桌角的小木匣,輕手輕腳的上前打開。
蕭冷捏著畫軸,似乎將那畫當成了尹流觴。慕容安意突然覺得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轉身一看,發現蕭冷麵色陰沉的拿著一幅畫。
「那個,冷哥…唔…」慕容安意剛要開口解釋,就被蕭冷推倒在桌子上,蕭冷的吻熱情中夾著怒意,攪的慕容安意舌頭髮痛。
「唔…放開…」
蕭冷不理會慕容安意,直將她吻的臉頰潮紅,才不舍的將她拉起來抱進懷裡。
「蕭冷,你又抽什麼風,滾開。」慕容安意使勁一推,將蕭冷推離身邊,理了理凌亂的頭髮。
蕭冷不悅的看著慕容安意,指著桌上的畫,「這是尹流觴送的?」
慕容安意知道蕭冷這是知道她去見尹流觴的事了,笑道:「丞相大人這是…吃醋了?」
蕭冷眼中閃過危險的光,「慕容。」
慕容安意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我不說了,我是去見尹流觴了,我去見他是想告訴他別扯些沒用的。」
蕭冷神色柔和了些,語氣仍然不悅,「尹流觴那種人,你少接觸為好。」
「是,小女子遵命。」慕容安意知道今日是自己莽撞,於是乖乖聽話。
蕭冷很滿意慕容安意的識相,拿起桌子上的畫軸放進袖中。慕容安意有些不解,「你拿這個做什麼?」
蕭冷抬眼涼涼的瞥了她一眼,「怎麼,不捨得?」
慕容安意是覺得那畫不錯,但蕭冷今日顯然是從醋罈子裡出來的,慕容安意哪能刺激他,連連擺手,「哪能,我才不稀罕,你要喜歡拿走好了。」
蕭冷給了慕容安意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帶著畫匆匆走了,倒叫慕容安意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第三日一早,席嶺送來一個匣子,慕容安意這才知道這位蕭丞相的心眼有多小。
「三小姐,主子說,那幅畫水平太差,根本不能表達您風姿的十分之一,故而讓我送來了這個。」
席嶺走後,慕容安意打開匣子,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個畫軸。
畫中人目視前方,靜靜而立,她妖嬈嫵媚,眉梢眼角風情流露,黑色的舞衣在昏黃的光線下格外神秘,那大紅的玫瑰花使整幅畫看起來妖冶奪目。
最讓人稱奇的是,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過去,畫中人都是一種含情凝睇的感覺,似乎在注視著看畫的人,與達芬奇的蒙娜麗莎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幅畫赫然正是聖帝壽宴那天,慕容安意身穿黑色舞衣的樣子。
慕容安意抬手輕輕撫摸畫作,暖意在指尖流淌,她能夠感覺到蕭冷在畫這幅畫時的用心,若不是對她全神關注,怎麼可能描繪的這麼細緻,連她發上細小的頭飾都不差分毫。
「小姐,蕭丞相對你可真有心。」晚晴笑著打趣,仿佛比慕容安意還要高興。
「好了,收起來吧。」慕容安意小心翼翼的將畫放好。
「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收著的。」晚晴笑的促狹,直笑的慕容安意頭皮發麻才作罷。
傍晚的時候,慕容雋派人送來消息,浮光錦已經送到,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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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到,看在人家這麼乖的份上,還不快快將票票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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