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的話說完,頓時鴉雀無聲。
二夫人三夫人臉上皆尷尬,對看一眼,都沒想道沈微慈這麼能說。
沈微慈又淡淡看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又看向鄭容錦含笑:「其實旁人說什麼閒話,我只聽聽,但鄭姐姐我打心裡喜歡,鄭姐姐應該也只聽聽吧?」
「要鄭姐姐真有什麼,可一定來我那兒去說說,別互生誤會才是,都在一個府里的,誰不想要和睦?」
鄭容錦見沈微慈竟將話頭放在她身上,連忙笑道:「是四表嫂說的這個理,我後頭找四表嫂說話去。」
沈微慈含笑抿唇,也不答話,只看了其他人一眼:「這會兒天熱我就先走了,各位嬸嬸嫂嫂慢慢聊去。」
說罷她不再看眾人,攏著袖子便走了。
一走回去,月燈便咬牙憤憤:「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慣會欺負夫人,夫人怎麼還客氣?」
「要我便擺明了說不喜歡那個鄭容錦了。」
沈微慈自然是忍著情緒的。
她不能在外頭表現出不想讓鄭容錦來,畢竟一個妒字傳出去,往後國公府長輩拿捏她便太容易了。
她指尖落在茶蓋上浮起的水仙刻花上,低聲道:「這事我面上必須得答應。」
說著她撐頭沉思,知道這事其實沒那麼好辦。
除非是宋璋在外頭態度堅決的不納側室。
但那話她也沒法子同宋璋說出來,就怕往後情淡時,便成了扎回來的刀子,全是她成了妒婦。
正想時,外頭的譚嬤嬤來說林姨娘來了。
沈微慈放下手臂,讓她進來。
林姨娘一進來便低頭站在沈微慈面前,面上露出慌張來道:「妾求夫人責罰。」
沈微慈看向面前林姨娘,想起了剛才林蔭下的一幕。
她戰戰兢兢站在那裡,眼裡全是害怕驚慌,好似她是苛待她的惡毒主母一般。
面前這看似柔弱小心的人,或許遠不如她面上表現的那般。
她淡淡問她:「我罰你什麼?」
林姨娘便一下子跪下來,朝著沈微慈點淚:「妾一直在蘭茵院不曾出去過,只有一回在外頭園子裡走時碰巧碰見了表姑娘。」
「表姑娘便十分熱情的拉著我說話,又問起世子常不常去我那兒,我原當是尋常說話,便如實說了。」
說著她委屈的看向沈微慈:「妾也不知道那些話怎麼傳出去的。」
「妾除了表姑娘,其他人再也沒說過了。」
「上回說過一回話後,表姑娘就常邀我常出去找她說話,來來回回只說了三兩回話。」
沈微慈淡淡看著林姨娘:「你不必與我解釋這些,誰心裡什麼心思,我心裡明白。」
「你要是想著順著風挑事,自以為是想冷眼旁觀,你倒是主意打錯了。」
「我本來已是主母,不介意世子後院多少女人。」
「可你不一樣,世子後院的女人越多,你又覺得你能撈什麼好處?」
「小心給人當刀使,兩頭不落得好。」
林姨娘心裡猛然發緊,給沈微慈磕頭:「世子夫人教訓的是,妾再不敢了。」
沈微慈微微倦意的撐頭,沒什麼反應,只叫月燈將她給送出去。
林姨娘臉色驚異的站起來,抬頭看了沈微慈一眼,見著她眉色如月,背著窗柔光淺暈,好似什麼都不在乎,又好似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緊緊咬著唇,默然退了下去。
說到底,其實她心底是有不甘心的。
那種明知道自己這一生一眼都能看到頭的不甘心,叫她看不得沈微慈順其自然便什麼都擁有了。
明明她曾是金貴的公主,即便是孱弱小國,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
她只是想要分一些寵愛而已,哪怕只是零星抹點,也不至於一輩子孤獨老死在院子裡。
沈微慈看著林朝歡出去的背影,指尖點在桌面上。
宋璋夜裡回來時,直到進了主屋也沒見人迎出來,又見月燈一臉擔心的從裡頭掀了帘子出來,見著宋璋進來臉色嚇了一跳,忙給宋璋福身:「世子爺。」
宋璋皺著眉看她:「怎麼沒在跟前伺候?」
月燈紅了眼眶道:「夫人下午用不下飯,奴婢怕夫人餓壞身子了,想去廚房吩咐做幾道開胃的點心來。」
宋璋眉間皺的更深,再不理會月燈,掀開帘子便走了進去。
穿過幔帳和屏風,內小廳里沒人,又往內室走,便見得沈微慈側身坐在貴妃榻上,一隻手指撐在邊緣,另一隻手緊緊捏著香帕,裙擺下露出一對鑲著東珠的繡鞋,婉約身子因著入暑炎熱,單薄的貼著曲線,一身月白。
再那隻插了一根玉簪的素髮輕挽,沒來由叫人看得心疼。
宋璋連忙三五步走過去,手上力道自己都沒發覺的輕下來,坐在她身邊,攬住她肩膀,將她按在懷裡又低頭去看她白淨又尖細的下巴,心疼的問:「怎麼下午不用飯?」
沈微慈將臉埋在宋璋紫色官服的衣襟上,默默搖頭,啞了一下又細聲道:「用不下。」
宋璋聽出沈微慈聲音的不對,忙將人抱在腿上,又去挑她下巴讓她抬頭,便見著一雙泛紅的濕潤眼睛。
宋璋這一刻心都停了一瞬,連忙伸手替她擦了眼角淚光,捧著她天仙似的臉龐忙問稍急的問:「怎麼了?」
「身子不舒服?」
「還是老太太又為難你了?」
沈微慈搖搖頭,眼裡潤潤光澤又垂下眼睛:「只是剛才灰塵進了眼睛了,夫君別擔心我。」
這欲淚不淚的模樣瞧的宋璋心肝都跟著疼。
他握著人的手在手心,彎腰湊上去吻了下她額頭,看著她在燭光下點點閃爍的眼睛:「你實話與我說,到底怎麼了?」
沈微慈抬起眼眸看向宋璋的眼睛,卻依舊搖頭:「沒事。」
又伸手環在宋璋腰上,輕輕開口:「我只是想夫君了。」
宋璋剎那隻覺溫香軟玉入懷,叫他把持不住,想要立馬回應她,低下頭就往沈微慈唇畔上吻下去。
宋璋吻的急切卻飽含情深,一道道炙熱呼吸里有他隱忍沙啞的聲音:「微慈」
「我也想你」
中間兩人本是隔了好幾日未親近,宋璋便把持不住,抱著沈微慈去榻上,黑眸壓著她,聲音滾燙:「我想」
沈微慈臉上早已染上芙蓉色,本就嫵媚的面容上此刻桃花眼媚,卻仍有一絲羞澀溫柔:「還未到上榻的時候」
宋璋卻已等不及了,一隻手去解腰帶,喉嚨滾了滾,順著她脖子往下吻,濕漉漉的帶起輕輕的涼意。
他也沒再問她,身體叫囂著要將這具勾魂攝魄的身體揉進身體裡,動作已有了幾分急切。
沈微慈強忍著身上宋璋那粗重的吻帶起的一絲疼,又安靜順從的抱住他後背。
很快床榻上便傳來搖晃聲和曖昧的聲音。
月燈端著碟子聽到丫頭提醒裡頭的聲音時,頓住步子沒再進,將碟子放在桌上,在外頭等著。
許久之后里頭才傳來一道慵懶沙啞的叫水聲,聽得丫頭們的臉都不由發紅。
一陣忙碌之後,宋璋抱著沈微慈從浴房出來,看著懷裡如一隻溫順倦懶的人,宋璋眼裡滿是柔情,將人放在床榻上又欺身下去吻了許久。
直到那張唇畔嫣紅如紅梅,被曖昧的水色覆蓋,他才堪堪抬起頭,手指撫在她髮絲上,喉嚨里的聲音低沉:「這時候餓了沒?」
沈微慈依舊搖頭,半閤著眼睛身子發懶:「不想吃。」
宋璋便吻了下他額頭坐起身,低聲道:「還是用一些,你身子本就沒那麼好。」
說著他叫月燈將碟子端進來。
宋璋自來不怎麼會伺候人,這回卻非得抱著沈微慈在懷裡餵她,一塊塊奶皮糕送進她唇畔里,餵了她三四塊看人吃不下才罷了。
夜裡沈微慈累的睡下,宋璋卻披著大團花金線氅衣去了書房。
隨從凌霄跟在他身後,在昏暗中站在宋璋面前。
宋璋坐在椅子上,半張臉都隱在暗色里,依舊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冷清:「今日院子裡出什麼事了?」
宋璋身邊兩個隨從,一個叫凌霄,一個叫凌風。
都是國公爺特意為宋璋選的影衛,自小一起長大,如同影子。
自從宋璋成婚後,凌霄就留在了山水居,當做暗衛護著沈微慈安危了。
凌霄聽了宋璋的話,斟酌一下才回道:「這幾日國公府里在傳一些世子夫人一些不好的話,今日上午三姑娘來了一趟,然後下午的時候世子夫人去了趟園子裡,碰著了二房三房的人。」
說著他頓了下:「奴才依稀聽著三姑娘指責世子夫人不讓將軍納側室,三夫人話里也是這意思,接著世子夫人回來後便沒出過屋子了。」
接著凌霄又低聲道:「今日在園子裡的還有林姨娘,後頭也往世子夫人那兒去了一趟。」
宋璋沉著臉,聲音有些冷:「傳什麼不好的話了?」
凌霄便低聲說了一遍。
他話一說完,又小心看了宋璋一眼:「世子夫人從後園子裡回來後便沒出屋子了,晚飯送來又送走了。」
宋璋手指動了動,深邃的眼神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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