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時候,沈微慈沒如往日那樣早早起來,只躺在床榻上叫來月燈,撐著身體對月燈道:「你去二夫人那兒說我病了,身上發虛,起不來床來。」
「再說我昨日回來時摔了,被樹枝劃了臉,今日不能去問安了,明日再過去賠罪。」
月燈聽了沈微慈的話一驚,連忙往沈微慈的臉上瞧,見著那張臉半點傷也沒有,這才問:「姑娘臉上沒傷啊,還有姑娘真的病了?」
沈微慈冰涼的手指握著月燈的手:「病不病的也沒什麼差別,你只管這樣去給二夫人說就是了。」
「她要問你什麼,你只將我的病說嚴重些,臉上的傷也只說有紅印,最好也提了我膝蓋疼的事,但別提沈昭昭來我院子裡毀了碳的事。」
「若是二夫人來了,你再說不遲。」
月燈不解的看向沈微慈::「為什麼要這樣說?」
「要是二夫人過來瞧見姑娘臉上沒傷怎麼辦?」
沈微慈散落的青絲落在肩頭,溫婉的眼眸在燭光下冷冷清清:「這些你不用擔心。」
「這般說總有些道理,我後頭再與你慢慢說,你現在只管去二院說就是。」
「再有外頭的丫頭也這般說,別嘴快說漏嘴了。」
月燈誒了一聲,連忙朝著外頭喊一聲叫準備燈籠,她往二院去。
待月燈走了,沈微慈才重新躺在床榻上,依舊側著身子,穿著月白單衣,露了一隻手在外頭壓著被子,半睜半閉,想著從踏進建安侯府的第一天,到現在的每一樁事情。
想著想著眼睛閉上,身後又傳來丫頭著急的聲音:「姑娘病了?」
沈微慈轉過頭去,見著是禾夏和荷香,兩個丫頭應該是聽了月燈提了一嘴,又看她沒出去,就著急忙慌進來看她來了。
沈微慈臉色蒼白的捂唇咳了好幾聲,這才沒什麼力氣的開口道:「算不得什麼大事,別擔心我就是。」
禾夏看沈微慈病的連說話都有些吃力,不由道:「我們怎麼不擔心?姑娘成了這模樣,我巴不得病在我身上。」
「待會兒等天亮了我就去請府醫來給姑娘瞧瞧,或是說去二夫人那兒,總要有人來管一管。」
沈微慈閉上眼睛沒開口,像是睡了過去。
禾夏和荷香看沈微慈這樣子顯然病的不輕,又不敢打擾,退了出去又著急,站在庭院門口等月燈回來問二夫人那頭的態度。
等了一陣,遠遠就見到前頭一眾人往這頭過來,兩邊三四個婆子提著燈籠,將那一片地照的亮堂堂的,不是二夫人又是誰。
禾夏一喜,連忙帶著荷香去站在院門口迎接著。
這還是文氏第一回來沈微慈的臨春院,她看了眼院門口破敗的燈籠一眼,又看向蕭條的庭院,微微皺了眉。
正門前的丫頭見到文氏進去,就趕忙掀開了帘子。
只是進去了裡頭,沒有半點暖氣撲來,冷冰冰一片,文氏的眉頭又皺了些。
她讓婆子掀開內屋的帘子走進去,內屋裡也依舊冷,習慣了呆在暖房內的文氏只覺得周身冰涼,冷氣直往領口裡鑽。
她未往屏風內去,只是看著月燈皺眉問:「不是後頭老爺送了炭來了麼?怎麼也不生炭,還是你們這些丫頭生懶,怠慢了主子?」
月燈一聽這怪罪的話,忙跪下來道:「二夫人冤枉了,不是臨春院不燒碳,是臨春院沒碳燒啊。」
文氏冷哼,指著月燈:「這話怎麼說,老爺送來的碳呢?是不是你們這些丫頭私下裡貪了?」
要說月燈也沒想到自己去說了姑娘病後,文氏竟然會帶著婆子親自過來一趟,還忽然問起來炭的事情。
要知道之前可是她私自扣了炭去,這會兒又來問,下頭幾個丫頭聽著也諷刺的很。
月燈記得姑娘的話,這才抬起頭哭哭啼啼的道:「奴婢們哪敢貪炭,二老爺是送來了炭,可上回二姑娘來一趟,帶著幾個婆子將姑娘的碳全踩了,還在上頭淋了水,全不能用了。」
她又用袖子抹了把淚哭:「姑娘一直瞞著這事,還叫我們別出去說,不然叫其他院的知道了誤會了,就自己這麼忍著。」
「現在已經入冬了,天寒地凍的,姑娘從小又有寒疾,昨兒在張府一直在涼亭里等二夫人吹了風,回來手都僵了,手爐子也沒有,姑娘也不說,生生忍著,今兒一大早還要撐著起來給二夫人問安。」
「只是我們奴婢扶著姑娘起來,衣裳還沒穿好,姑娘就暈了下去,這才跑來您那兒傳話的。」
荷香和禾夏聽著月燈這番話暗暗佩服,也跟著抹眼淚。
文氏臉色難看的看著這幕,又聽月燈那番話,臉色微微一變,自己問出的話,現在竟叫自己下不來台了。
她冷著臉,依舊保持著威嚴,對著身旁的常嬤嬤道:「既然屋子裡沒炭,就從我那兒撥三十斤過來,冷出病了就不好了。」
常嬤嬤聽著,就退了兩步招了一個丫頭吩咐下去。
文氏又攏著袖子穿過山石芙蓉屏風往裡頭走,只見得鵝黃床帳半攏,流蘇垂下,依稀看得見裡頭睡著的人。
文氏問:「這會兒醒了麼?」
月燈從地上爬起來去挑開床帳看向裡頭,又聽幾聲咳嗽,和那眨著的眼睛,便心領神會的小聲喊了一聲:「姑娘,二夫人來瞧您了。」
說著還用手在沈微慈的手臂上推了推。
沈微慈咳的更厲害了些,像是被月燈推醒了,撐著從床上撐起半個身子,又側頭往外看,在見著文氏時眼眶發紅,沙啞道:「外頭這般冷,還勞二夫人過來看我一趟。」
「本該微慈過去給二夫人問安的。」
文氏看著沈微慈一臉病容,白衣墨發,臉色蒼白,在晃動的燈火里猶如皎月似的人,又這般伏低做小說話,竟叫她心裡的情緒複雜。
她的確不喜歡沈微慈這個人,但從她進府到現在也一直安安靜靜,沒給她惹出什麼事情來,也從來是昭昭欺負她。
但她這個性子也好,她也放心了些,至少好拿捏的住。
今日要不是怕沈微慈病的太重,再有怕她臉上的傷破了相,耽誤了張廷義過幾日上門見她,不然她也不會來走這一趟。
文氏臉上帶起了一絲關心,走到床邊上,眼神一直看向沈微慈的臉,卻沒看到半點傷疤,就皺著眉問:「丫頭不是說你臉劃傷了麼?」
沈微慈咳了一下才道:「昨天臉上是被樹枝劃了個紅印出來,丫頭擔心我,給我抹了藥,今早應是好了,本是小事的,沒想她給二夫人提了,叫二夫人為我擔心了。」
文氏看沈微慈臉上沒傷也鬆了口氣,張廷義可是看上這張臉的,哪裡能出亂子。
看又向沈微慈嘆息道:「說這些客氣的話做什麼,昭昭叫人來你這兒踩了你的碳,你怎不給我說?」
「京師的冬天可冷的很,你屋子裡沒炭,怎麼能不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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