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知道這是慧敏郡主身邊的貼身婆子,含笑客氣道:「還是郡主娘娘想的周到,原是該我去接的,卻忘了這一茬事。」
「嬤嬤可等久了,也進去坐坐喝杯茶歇歇才是。」
說著便叫身邊的丫頭去沏茶來。
那嬤嬤見沈微慈這般客氣,和顏悅色,聲音溫和,不由心生好感,又忙推脫道:「老奴還得回去給郡主娘娘復命,這就不留了。「
說罷她客客氣氣告了辭,轉身去了。
留下那妾室驚惶的獨自一人站在廊下。
沈微慈這才看著那妾室,叫她跟自己進外廳去。
那妾室便忙低著頭跟在沈微慈身後。
月燈看著那妾室一臉小心翼翼的狐媚模樣莫名就是不喜。
這才新婚多久,就有一個妾室過來,她都為姑娘覺得心裡發堵。
沈微慈累了一上午,腰上酸疼也沒得休息。
她看向身後拿著賬本和冊子的丫頭:「放去西次間的小書房便是。」
說罷她接了茶飲了一口,冰鑒散發的涼氣卻叫她頭腦微微發疼。
燕兒端了碟冰鎮櫻桃過來:「夫人吃兩顆吧。」
沈微慈此時沒什麼胃口,放下茶盞,目光看向站在下頭中間的微有些嬌弱的人,又對著旁邊的一名丫頭吩咐道:「去叫譚嬤嬤過來一趟。」
那丫頭便麻利的去了。
這間隙沈微慈才開口問話:「怎麼稱呼?」
朝歡見沈微慈問她話,忙膝蓋一曲就跪在地上,對著沈微慈磕了個頭道:「妾名朝歡,是聖上將妾賜給世子爺的。」
沈微慈看著朝歡溫順的面容,十分安分守己的模樣,態度也十分恭敬。
她叫朝歡先起來,細看她兩眼,沉魚落雁的容貌,她卻幾乎沒聽宋璋提及過她。
即便兩人回了宋國公府,宋璋也將她留在侯府,像是沒有將她接過來的心思,要不是慧敏郡主今天送過來,連她都忘了。
沈微慈又問了兩句她在侯府的事,朝歡也一一如實說了。
沈微慈拿不準宋璋對她的心思,又感覺宋璋該是對她沒那麼喜歡,不然早接過來了。
但慧敏郡主將人送過來,意思就是要她好生安置了。
這時候譚嬤嬤匆匆過來,對著沈微慈問了安後才看向旁邊的朝歡。
沈微慈朝著譚嬤嬤問:「山水居內可還有空餘的小院?」
譚嬤嬤略一思索就道:「有的。」
說著她看向沈微慈:「有處蘭茵院空著,在曲水軒的竹林後頭,一直空著的。」
其實按理來說,除了側室,一般的侍妾是沒有自己的院子可住的,幾乎都是在後院裡撥一間屋子,平日裡幾乎不能出院。
就是國公爺的姨娘,也只有生下子嗣後才有資格分個小院的。
沈微慈看了眼緊咬唇畔的朝歡,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給她撥個院子旁人覺得稀奇。
但她自己想的是,往後宋璋身邊大抵還會有姨娘,索性統統安排在一個小院內,自己也不必看她們在自己眼前晃,不管內里怎麼斗,自己在院子內鬥去,擾不了這裡的清淨。
要是宋璋有特別喜歡的,只要不觸及他底線,他自安排就是。
她只略一思量後就低聲道:「那就將那個院子收拾出來吧。」
「再給她尋兩個丫頭過去。」
「一應安置的東西,你先去瞧瞧,要有差缺的,一起遣人來說給管家就是。」
譚嬤嬤應了一聲,又側身對著朝歡道:「林姨娘跟我來吧。」
林朝歡規規矩矩又給沈微慈福了個禮,這才跟著譚嬤嬤去了。
沈微慈看著林朝歡的背影,其實她一舉一動皆是有規矩的,小心謹慎,沒什麼話,這是沈微慈沒想到的。
宋璋夜裡回來時,進了內屋沒見著人,問了丫頭就又去了小書房。
他的書房在東廂,沈微慈便在西間收拾了一個小書房出來。
一方映著燭火的綠玻璃窗,光色落在地上的白絨地毯上。
上頭是一方小炕,炕几上放著一隻白玉膽瓶,插了幾隻牡丹,中間一副《墨梅圖》,窗前放著一張香梨木的小桌,放著薰香,香櫞,和果子。
又間沈微慈端坐在小炕上,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翻著手上冊頁,旁邊一人高的紗燈映亮她半邊臉頰,細膩白淨的手腕露出一截肌膚來,纖長的睫毛上也似躍著溫柔的光色。
那袖口上淡紫色的飛鳥紋,也跟著變得惹眼。
以前冷冷清清沒什麼人氣的山水居,如今因著有她在,到處都浮著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暖香,屋子裡的擺設也多了些女子的東西,不再如從前冷冰冰的。
從前最看不得屋子裡插花的人,這會兒竟也看得順眼了。
反倒是覺得沈微慈與那桌上的牡丹,甚是相配。
宋璋走過去,坐在了沈微慈的對面,目光炯炯看著她:「你怎麼還不睡?」
今日宋璋稍忙,原以為她該睡了的,沒想她還在,心裡到底微微暖了些。
沈微慈放下書冊,對上宋璋看來的眼睛,低眉處是叫人神盪的柔軟:「想等著夫君回來一起入睡。」
宋璋幾乎快溺在沈微慈眼裡,看痴了一瞬,又回過神看著她低問:「在看什麼?」
沈微慈便含了笑道:「在看老太太給我的名錄。」
「老太太今日叫我過去,打算將夫君的私產都交給我打理,還有國公府的賬目,像是打算讓我管家了。」
說著沈微慈將鑰匙拿出來攤在手上:「老太太將夫君私庫的鑰匙給了我,說讓我管庫房了。」
宋璋看了眼沈微慈手掌上的鑰匙點點頭,他知道後宅這些東西難打理,也是有些幸苦了她。
他正打算伸手握住沈微慈的手,帶她進自己懷裡撫慰她幾聲,問問她想要什麼,他都去買來討她喜歡。
卻又聽她細細聲音:「還有今日郡主娘娘將林姨娘送來了,我叫人安排在曲水軒後面的蘭茵院裡。」
「那裡是有些偏了,不過勝在清淨,夫君覺得如何?」
看著沈微慈安靜溫婉的眼眸,和那細細低緩的聲音,宋璋剛冒起的熱情又熄了一些。
她能這樣平靜的說這些事,全是因為她不在乎他。
可他偏不能怪她什麼,還得誇她一聲賢婦。
宋璋眼裡漸漸又變得冷清下去,看著她瑩潤的指尖,只低沉嗯了一聲:「你做主就是。」
說罷就起身走了出去。
沈微慈看著宋璋上一刻還好好的情緒,這一刻卻變得冷淡。
這是宋璋給她的不知多少個背影了,總是說了兩句話便離開,摸不透他的心思。
月燈扶著沈微慈從小炕上起來,低聲道:「還給世子爺端準備的荷花糕麼。」
沈微慈看著晃動的帘子搖搖頭,又看向桌上的賬本。
裡屋內,沈微慈跟在宋璋身後替他脫衣。
宋璋身上還穿著紫衣官服,腰上的佩劍也沒有除去。
沈微慈伸手去解,這才覺得這劍重的厲害,她都險些沒拿穩要落下去。
下一刻宋璋又握住她的手,從她手上將佩劍拿起來放去桌上,又看著沈微慈低聲道:「你拿不了這東西。」
沈微慈就嗯了一聲,又低頭去解宋璋身上的匕首。
原以為匕首就能輕了,沒想居然也重的不行。
宋璋這回沒再幫沈微慈,只是默然低頭看著沈微慈的動作。
燭光微暖,裡屋里只有兩個貼身丫頭,靜謐的只能聽見衣料的聲音。
在沈微慈替宋璋解領口的盤扣時,宋璋忽然伸手按住沈微慈的後頸,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就低頭吻了上去。
宋璋的吻熱烈又強勢。
高大的身軀天然帶著一股霸道的強勢,叫沈微慈動彈不得,只能幸苦的仰著頭任由他重重的吻下來。
不是柔情蜜意纏綿悱惻的吻,是攻城略地的一步步侵略。
沈微慈的身子被逼到屏風旁的高几上,高几上的水仙盆景微微搖晃,亦磕的沈微慈後背一陣發疼。
宋璋伸手墊在沈微慈後背上,解了一半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裡頭皎白的交領。
宋璋比沈微慈高出一個頭來,沈微慈在他面前嬌小的不成樣子,輕輕一提,便能將人完整的按在懷裡看不見影。
沈微慈只覺得面前全是宋璋身上的味道,濃烈的,不容抗拒的侵襲她每一寸肌膚,心裡頭亦漸漸發慌。
她伸手抵在他胸膛上,費力的偏過頭去擺脫宋璋的吻,臉頰上紅了一片,嗓音細的幾乎聽不見:「還有丫頭在的。」
宋璋彎著腰,冷淡的眼神略過屋子裡還侍立的丫頭,丫頭被這銳利的冷風一掃,連忙退到了帘子後面。
月燈也不敢再待下去了,連忙也退了下去。
宋璋托著沈微慈抱在懷裡,炙熱的唇畔落在沈微慈耳垂旁吐息:「微慈,我想你取悅我。」
「你已經是我的妻。」
「你願不願。」
沈微慈身上僵硬,面前宋璋的胸膛猶如一堵橫牆,似銅牆鐵壁一般堅硬,壓迫得她喘不過氣。
宋璋已捏著沈微慈的下巴看她,微微帶著繭子的拇指落在她的唇角,帶起一絲絲的痛癢。
玉冠下丰神俊美的臉龐猶帶著殺伐果決的冷酷,可沉黑的鳳目里卻滿是欲色。
沈微慈被宋璋看的心裡顫顫發抖,她能對其他人應付自如,能在宋璋身邊做一名賢妻,唯獨不知道該怎麼去取悅他。
僅僅這幾日,她覺得討好宋璋是一件登天難的事情。
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
她張開唇畔如梗在喉,有些承受不了宋璋這樣炙熱的眼神,微微偏了眼睛去,問他:「夫君想我怎麼做?」
怎麼做才能別這樣喜怒無常。
宋璋低頭看著沈微慈溫柔的側臉,從他第一眼見她到如今,她的臉龐依舊沒什麼變化,眉目如畫,朱唇皓齒。
總是讓他心神燥熱,總想著與她再親近一分,再更親近一些。
最厭煩看她平靜的眼睛,沒有情緒的,當然也沒有感情。
高大的身子彎腰與沈微慈目光相對,他低低含她唇畔,吐出的話卻是讓沈微慈羞紅了臉頰,瀲灩眼波中已有了水色。
「那冊子上的你都沒好好看過,之前總糊弄我,我想你主動。」
這種床第間的事情沈微慈不知宋璋怎麼能說的出口的,她下意識想要拒絕,宋璋卻捏著她的下巴不讓她別過頭:「還是你不願意?」
「或者你心裡根本沒我,不願取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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