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都未在說話,沈思文走在前頭,沈微慈就跟在他後面。
一直走到臨春院門口,沈思文才停下,對著沈微慈道:「你進去吧,我先回了。」
沈微慈點點頭,又道:「大堂兄路上慢些。」
沈思文一頓又側頭看了沈微慈一眼,又笑道:「好。」
沈微慈站在原地,看著沈思文走了才往院門口走,才剛走了兩步就頓住,只見宋璋正站在她裡屋內的窗前看她,背後是昏暗的燭光,眼神冷淡,身姿挺拔。
月燈就出來迎到沈微慈面前,臉色有些驚慌,卻又不敢說話。
沈微慈沉默的垂下眼帘,又給月燈一個安心的神色,往屋裡面走。
她讓月燈就等在帘子外,也叫其他兩個丫頭先去打熱水去,自己就掀開帘子進去。
窗戶已經被他合上,她進來的時候正見著他坐在她平日裡坐的小椅上,他的身體高大,闊背長腿,坐在那椅子上滿滿當當。
又見他雙手懶洋洋搭在椅子扶手上,玄色錦衣衣袍下墜,跟著還有他腰上的那枚白玉吊墜跟著在半空中搖晃。
他的目光自沈微慈進來就落在她身上,冷清矜貴的神色里上下打量,從她鬢髮上一寸一寸落到她纖細的腰間,唇邊勾著若有似無的諷刺。
沈微慈忍受著宋璋的打量,餘光處掃過放在桌上的東西,還是完好的放著,她微微鬆口氣,這才看向宋璋:「謝二堂兄送東西來,只是這會兒夜了,二堂兄還是快回吧。」
宋璋夜裡過來丫頭都見著,她難保外頭沒有沈昭昭的人看見,要是又亂說些什麼出來,的的確確是不好解釋的。
她目光又落在那緊閉的窗上,想走過去將它打開,兩人堂堂正正在屋裡頭說話,旁人說不了什麼。
她走過去想要打開花窗,路過宋璋身邊時卻被他緊緊捏住手腕,沈微慈掙了掙也沒掙脫,不由低頭看向宋璋,黛眉蹙起:「二堂兄到底要做什麼?」
宋璋目光落在沈微慈的臉上,又想起剛才沈思文送她回來,兩人站在院門口說話那幕。
她眼眉含笑,髮絲翩飛,暈紅的臉龐嫵媚又柔弱,引得讓沈思文也多往她身上看。
此刻在昏昏燭火下,她臉頰上被冷風吹出來的紅暈猶在,秀氣又嫵嫵的臉蛋因燃了燭光愈加溫婉,他心裡憋著一口氣直到現在,恨她怎麼總是到處都能勾引得了男人。
捏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緊了緊,他冷著臉看她:「才來侯府多久,連三房的人都不放過了?」
沈微慈一瞬間明白了宋璋的意思,她瞪大眼睛看他:「二堂兄怎能胡說,大堂兄不過順路送我回來罷了,豈是你想的那般齷齪。」
宋璋不過也只是不高興沈微慈對沈思文含笑,他倒是知道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不說兩人堂兄妹關係,便是沈思文本早兩年就該成親,只是他未婚妻子因前兩年生了病,這才拖了兩年。
他知道沈思文對他那未過門的妻子十分情深,他只是不高興沈微慈和任何男人站在一起。
他那話本就是憋在心裡的氣話,想故意諷刺她,此刻看她蒼白的面容,他便冷笑:「那許二呢,巴巴圍在你身邊,殷勤的給你拿東西,你該不會也動了嫁進永安侯府的心思吧。」
「我倒是小巧你的手段了,是個男人你是不是都要去勾引。」
沈微慈不明白宋璋為何總抓著她不放,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她連解釋也懶得解釋。
她只想宋璋能放過她,別總將眼睛盯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疲累的看著宋璋:「我既然已在二堂兄心裡是這樣的人,二堂兄何必總來問我?」
「我不過這侯府里一個不起眼的庶女,也當不起二堂兄這般上心。「
「況且侯府門第不是我想進便進的,二堂兄放心便是,我沒要進永安侯府的打算。」
宋璋聽罷沈微慈的話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伸手指著桌上的東西嗤笑:「哦?那桌上的東西誰給你買的?不是許二?」
你口口聲聲說沒嫁侯府的打算,可你是怎麼做的?讓許二纏著你,還叫他替你拿東西。」
「怎麼,又覺得伯爵府的比不上侯府了?「
沈微慈簡直被宋璋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氣的顫了顫,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這樣誤會她。
難道出身比不上他們這種天之驕子,就連品行也要被他們看低一等麼。
她臉頰蒼白,聲音顫顫:「我認得清我自己的身份,我也有自知之明,不會去奢望那些我夠不著的東西。」
「二堂兄這般毫無道理的話,便是侮辱我品行,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二堂兄夜裡闖進我這裡,說了這麼些侮辱我的話,端的是身份高貴,可也只會欺軟怕硬,也絲毫不顧忌男女之防。」
宋璋被沈微慈的話氣的快要氣笑,他隨手拿起桌上被包好的東西冷笑著看著沈微慈:「這是漪羅坊的東西,你能買的起?」
「一尺布便是十兩銀子,你才多少月例,你別說是沈思文替你買的。」
沈微慈看著那用紙包著的東西被宋璋拿在手裡,上頭蓋著漪羅坊的印,她本也是第一回聽說這鋪子,顫聲道:「這是四妹妹送我的,我陪著她一起去鋪子逛的。」
「四妹妹要送我東西,推脫不過,我這才收下的。」
說著沈微慈看向宋璋:「我並不知道漪羅坊的東西不菲,且那也是小東西,四妹妹給我說並不貴重,我這才收下的。」
「小東西?」
宋璋臉色已沉了下來:「漪羅坊是成衣鋪,你倒騙我是小東西。」
「沈微慈,你當真是撒謊成性。」
沈微慈看著宋璋冷著臉說完就要去拆開,心裡一跳,慘白著臉慌忙過去按住宋璋的手,驚惶的看著他:「那鋪子不只賣成衣,也有小東西的。」
「但二堂兄要這麼認為便這麼認為便是,我也不想多辯解,這會兒夜深了,還請二堂兄離開。」
宋璋瞧著沈微慈這模樣便知是她心虛了,與他想的果然一樣。
沈明秋那點月例錢能有多少,買的起兩身衣裳,再有沈明秋姨娘之前不過一侯府丫頭,更不可能有什麼銀子了。
瞧著剛才許青那模樣,怕不是為了討好她,多少銀子也捨得。
他只是心裡發恨,為什麼一個二世祖許青給她買的東西她便收下,還這麼在意,而自己精挑細選給她選的東西,她卻棄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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