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激盪之中,楊浩的專列慢悠悠開到中俄邊境小站沙拉松,眼瞅著再有一點時間就能返回國內,卻突然被告知,前面的鐵路出了問題,暫時不能通過!
專列被迫停在小站里,大量俄軍士兵將車站圍了個水泄不通,警備森嚴的幾乎連蒼蠅都飛不出去——嗯,這個季節還沒蒼蠅。@,
俄國人不僅僅不讓車上的人上下進出,並且既不給補水也不給加煤,戍守軍官也不出面接洽,完全是一副置之不理的德行。當車上的人下來交涉時,守衛士兵便以沒有接到命令為由,不管提什麼條件,全部粗魯的拒絕。
「這回恐怕有麻煩了。」
負責保衛工作的年輕武官徐樹錚,透過車窗盯著要不掩飾敵意的毛子,眼睛裡閃爍的儘是躍躍欲試。
這個位面的小徐脾氣是同樣的急躁,不過卻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經歷和教育背景。他是第一期考上北洋大學的寥寥數百人之一,兩年後以優異的成績畢業,隨後放棄進政府機構當公務員的機會,毅然參軍。
幾年間,他不但以優異成績完成全部高級軍官科目,更在邊疆地區的剿匪作戰中表現出極高的素養,由此迅速升遷成少校軍銜。
以他如今29歲年齡而言,在時下的軍隊當中算是升級夠快的了,僅次於當初起家鬧革命那一批人。不過所有了解軍隊結構的人都清楚,此人日後必定飛黃騰達。
而被授命作為大元首特使,帶隊護衛「楊子炎」遠征俄羅斯。便是為其積累人脈和功勳。日後升級成將軍。不過水到渠成之事。
不過徐樹錚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美差。別人都羨慕能有機會跟「欽差大臣」一塊兒出使。可以相處很長時間,結下絕好的人緣,為將來的康莊大道奠定堅實基礎。他卻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與其當個什麼麻煩都不會有的武官,還不如到邊境上去帶領一支部隊,正面應對各種危機。哪怕是一個營,也好過整天無所事事。
現在,忽然出現的緊張情況。卻讓他看到了一展身手的機會。別看列車上滿打滿算只有一個連的兵力,相對於外面俄國人的千軍萬馬,簡直是塞牙縫都不夠。
他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兒緊張,那難以掩飾的興奮,分明是期盼著毛子們趕緊的動手挑事兒,然後就輪到他名正言順的發號施令了!
遇到敵情,立即思忖對策,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徐樹錚敏銳的察覺到異常,腦子裡自然盤算起來專列擁有的武裝能力,琢磨著如何偵查車站內外的敵情。相應的布置人手火力,如何設法擊退敵人進攻。帶著列車突圍。
他正想得入神,忽然副官敲門進來,報告道:「長官,楊特使請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徐樹錚精神一振,兩手扯著軍裝下擺輕輕一抖,繃直了本不存在的褶皺,從衣帽鉤上摘下軍帽端正戴好,大步流星的走出指揮室,直奔中前部的裝甲包廂。
從出發到回來這一路上,他跟楊浩交流的都不算多。平時多數見楊浩召集一幫年輕的外交人員和文職或者開會,或者上課、談心之類,偶爾聽一耳朵,發現多數是勾心鬥角那一套東西,他便不感興趣的轉身離開。
從內心來說,徐樹錚其實對所謂的外交勝利並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軍人從戰場上獲取的勝利,才是最踏實可靠的。外交那些花架子玩意,不過是軍事勝利之外的延續而已。有了強大的軍事,只要不是傻瓜,都能在談判桌上獲勝。
所謂文武相輕,大概如此。
現在楊浩相召,徐少校暗自琢磨,大概是那幫子書生也發現不對勁了,要問問自己該當如何處斷?
穿過幾節車廂,來到裝甲包廂外敲門進去,見楊浩正舒展的靠窗而坐,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硬皮書。書脊的金色大字在燈光下閃耀,赫然是一冊曾國藩的《讀資治通鑑札記》。
「這種時候居然還能靜心看書,有點意思。」
徐樹錚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丁點兒的讚嘆。
他本身是讀書人出身,鄉里傳聞是七歲能作詩,十三歲就中了秀才,堪稱神童,十七歲歲試能以第一等第一名成績補廩生,足見其聰明才智。
雖說在另一時空的清末,他參加鄉試失利,沒考上舉人,但在這個面目全非的新時代,他卻能成為北洋大學第一期三百人之一。那可是從全國選拔人才的考試啊,其中不少人是沒能中進士的舉人,堪稱全國一代英才里的佼佼者。
每逢大事有靜氣,是讀書成才的境界,天下間九成九的人根本做不到。
徐樹錚自認是當世俊才,卻也無法保證能夠隨時沉得住氣。比如現在,他就躍躍欲試,顯然是無法按捺心中戰意。比較起來,似乎要比楊浩差了一籌。
小徐卻未必服氣,他甚至想到,也可能是這位特使先生根本不清楚面臨的危機,有多麼的嚴重,所以還能安心讀書。若是知道了隨時要爆發戰鬥,恐怕會立刻緊張的驚慌失措吧?
這麼想著,徐樹錚臉上並不表現出來,昂首站到對面,肅然問道:「特使先生,您召喚職下來,有何吩咐?」
楊浩把書合上,端正放在一旁,坐直了身子,微笑著定睛望向他,答道:「方才接到情報,沙俄準備跟我國開戰。眼下邊境線上雙方已然陳兵數十萬,局勢一觸即發。我們的列車被阻,只怕與此有關。雖說按照國際慣例,俄國人不應該對外交人員有所留難,但也不得不堤防邊境的驕兵悍將鋌而走險。所以,我想問問徐少校。倘若此地俄國守軍猝然發難。該當如何應對?」
「果然。」
徐樹錚為自己的料事如神小小得意一下。表現出成竹在胸、早有定計的神情,不假思索的回答:「那要先判斷俄國人的用意如何。以職下愚見,他們似並未存了要將我們徹底殲滅的意思。若是那樣,早就以大軍突然發難,卻不僅僅是將我們困在此處。最大可能,是要設法逼迫我等投降,兵不血刃拿下專列,而後另作圖謀。」
楊浩邊聽邊點頭。待他說完,讚許道:「有道理。那麼你覺得,他們搶車抓人有何用途?又該如何針鋒相對?」
這等遣詞說法,表現出的態度,越發符合徐樹錚的心意,對於楊浩的觀感好了不少。他八字眉往上一聳,森然道:「搶車抓人,不外是當作人質,又或者偽裝突襲邊關哨卡。他若來攻,我等只管狠狠的打回去便是!」
楊浩心說:「果然是有名的悍將。夠直接,夠爽快!」
其實俄國人打什麼主意。楊浩大體猜的差不多。兩國就要開戰了,抓一群外交官當真沒有多大用處。難道用他們來威脅中國政府?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不過車上攜帶的電台裝備,密電碼本,使節和武官知道的國內軍情,種種情報信息,有著無可估量的價值。再加上滿車從聖彼得堡、莫斯科購買的奢侈品、高檔貨色,是邊關毛子軍人眼饞卻買不起的好東西,價值數百萬,很值得搞一票。
另外還有個可能,便是搶了專列,威脅使節團當掩護,秘密運送一大批毛子精兵混過中國邊境,後邊再跟上一堆重兵,來個裡應外合,玩一出現代版的「特洛伊木馬」。
基於如此種種可能,毛子才不會在外頭直接架了大炮,直接把列車給轟成碎片。
只要不直接下死手就好辦。
楊浩不需要擔憂自己的性命安危,只需要把車上其他人都安全帶回去,就是勝利。並且憑著車上的裝備和人手,他也有把握讓不明真相的毛子吃個大虧。
當下展顏一笑,欣然道:「那就請徐少校全權負責接下來可能面臨的戰鬥部署和指揮吧。車上所有的人員裝備你都可以調用,包括文職在內。有什麼需要我來協調和調配的,也都可以提出來,一定全力滿足。」
徐樹錚太喜歡這種被信任的感覺了!
饒是他性格堅定,也忍不住眉飛色舞,兩眼放光,摩拳擦掌的道:「好!徐某必定竭盡全力,不讓特使傷損一根汗毛!」
他似乎猶豫了下,緊盯楊浩問:「徐某聽聞,大元首當年率兵征戰之時,總有可以居高俯視查探敵情的遙控飛機可用。不知這車上是否配備?」
楊浩略感無奈的暗嘆一聲,這就是穿越者亂來的後遺症了。
當初起家階段為了確保打贏戰爭,他每次都用遙控飛機從空中查看情況。當時是絕對驚人的神仙手段,後來有了熱氣球,就逐漸不大用,轉而成為精銳警衛力量或者特戰部隊才能動用的秘密武器。畢竟,平板加遙控的搭配太神奇了,散布出去容易出大事。
到了近幾年,全世界都開始研究飛機,熱氣球迅速變成落伍且危險的玩意,在中國的部隊當中乾脆僅用來發展高空探測,其餘的全部以飛機替代。
只不過,有人飛機和無人飛機畢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兩者之間的技術水平差了七八十年呢!徐樹錚能夠知道無人機的秘密,恐怕也是加入這次任務之後,才針對性開放的些許機密。
現在,卻是到了揭示真相的時刻。
楊浩對此卻是早有防備,當即拉開抽屜,在隱藏在內側的按鈕上用力的按下,就見包廂一側牆壁悄無聲息向兩側展開,露出深度大約有兩米的一段秘密隔間。正對的,赫然是一面用乙位面電子管技術製造的原始電視機牆!
「這是?!」
徐樹錚情不自禁的張大嘴巴,猛地合身撲到正冉冉放平的操作台前,瞪圓眼睛上下左右的迅速打量,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按鈕和操作杆,興奮的張牙舞爪。卻不知如何下手才是。
這就是傳聞之中的偵查神器。無人飛機遙控台啊!有了此物。即可坐鎮後方,遙看周遭戰場,於敵人懵懂無知之時,悄然將其虛實看個分明!
兩名文職軍官悄然從外間進來,肅然站立在一旁。
楊浩站起來,擺擺手道:「這裡交給你來使用,除此之外,你還可以聯絡呼倫陸軍航空部隊。他們能夠提供不少於十二架戰機,對我們做全方位支援。」
「當真?!如此就太好了!」徐樹錚難以掩飾興奮的狠狠一砸拳頭,大聲道,「有這等強力手段,只要俄國人沒把鐵軌給扒了,我有十分把握,可以將專列安全帶回國境之內!」
楊浩哈哈一笑,當真放權不管了。
本來他把徐樹錚叫來,就是讓其接管作戰的意思。自己跑來乙位面可是度假休息的,到處溜達搗亂什麼的是尋開心。正兒八經指揮作戰,那多操心累人啊。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做的好。
離開包廂到了隔壁房間,楊浩卻也不是當真什麼都不管的睡大覺。他打開牆壁暗格,裡面赫然是掛滿了整面牆的武器裝備,光是長短槍支起碼有上百條!
他脫掉休閒服飾,從頭到腳換上戰術裝備,披掛防彈馬夾,戴上防彈盔,快拔槍套里插上一把z75,又選了一把原裝svd,橫攤在桌上從裡到外的檢查。
徐樹錚接管指揮,整列車廂立即進入紅色警戒狀態。無聲閃耀的紅燈照亮每一節車廂,所有人員頓時繃緊了神經,表情嚴肅的忙碌起來。包括顧維鈞等文職人員在內,全部跑到兩頭軍火庫去領取武器裝備,各自披掛齊全,然後按照指揮分別進入各個崗位。
整列火車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除卻兩頭的押運車廂和中前部的裝甲車廂之外,其餘車廂包括車頭在內,都有一定的裝甲防護。特別是車內通道,兩邊牆壁都有厚厚的裝甲夾層。車門房門拉開之後,會形成雙層防彈掩體,足以抵擋毛子的子彈和炮彈破片濺射。
徐樹錚坐鎮指揮室,親眼看著兩名掛文職軍銜的無人機操作員打開設備,電視牆上立刻顯示出外面隱藏安裝的攝像頭,把毛子擺在明處監視列車的部署一覽無餘。
隨後,列車從頭到尾噴出濃烈的蒸汽遮擋視線,藉此機會,頂棚悄然打開一處窗口,一架六軸無人偵察機迅速升騰至數百米高度,飛鳥一般俯瞰整個車站和外面的鎮子,將毛子在此地的部署看的一清二楚!
看著電視牆上一覽無餘的畫面,徐樹錚喜不自勝,嘿嘿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狗日的毛子,且看徐爺爺如何的收拾你們!」
列車突然釋放蒸汽的變動,讓圍堵的毛子好一頓緊張!呆在車站裡負責堵截的軍官跑到窗口緊盯著看了半天,發現火車沒有開動,稍稍鬆了口氣,卻不敢大意,急忙打電話通知駐紮在鎮子外圍的指揮部。
負責該戰區的是毛子貝加爾軍區司令部第三集團軍第二軍第八師,師長馬丁諾夫少將本來就打定主意,想截留楊浩的專列,綁架所有使節團成員,搶劫上面的財物,然後再加掛幾節車廂上去,潛伏至少一個營的人馬押運闖關,裡應外合的攻占滿洲里,達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主意打的挺好,不過卻不敢獨自執行。車上數百萬的好處不是他能夠獨吞的,而且萬一鬧出麻煩來,也需要有高個子頂槓。
為此,他一邊兒攔車,一邊上報集團軍司令扎魯巴耶夫,請求得到他的支持。
巴爾扎耶夫司令官大約也沒有想到,自己手下的軍官如此人才,居然能想到這等奇招妙策。不過膽子未免太大了些,直接沖外交人員下手啊,這是完全不打算留手的意思。
二十世紀初,各國還是帝王貴族興盛的時代,一般作為特使的人員,要麼是皇親國戚,要麼是帝王的親信。在交戰當中,他們多數輕易不會被殺傷,哪怕當了俘虜,也可以得到與身份相符的優待。如果對他們下手,等於在打人家帝王的臉,這要比單純的戰爭行為還要嚴重!
馬丁諾夫少將的做法顯然非常出格,但數百萬的已知財富,還有不知道多少的真金白銀,實在太讓人心動了。這年頭毛子貴族高官們也都不富裕,幾百萬啊,那可是一筆大財!
巴爾扎耶夫正糾結著呢,還沒等作出決定,馬丁諾夫這邊卻突然接到報告,頓時不能淡定了。
他一開始還猶豫三分,不過一想既然決定下手了,那還想三相四個什麼勁兒啊!當機立斷,下令自己那位信得過的手下:「立刻發起進攻!儘可能完好的拿下列車,抓捕所有外交人員!」
車站裡,毛子守衛軍官放下電話,興奮的渾身直哆嗦,連續做了好幾次深呼吸,藉助外面寒冷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力按住腰間左輪手槍,挺著肚子走出去,揮手招呼衛兵,大聲下令:「按照預定計劃,行動!」
不多時,就見幾名鐵道工人提著工具慢悠悠的走向專列。
爬上車頂警戒的衛兵立刻大聲喝止,工人大老遠用半生不熟的漢語打招呼:「我們要檢查車輛狀況!」
徐樹錚隔著防彈玻璃聽得真切,鄙夷的冷哼道:「連個像樣的藉口都懶得找,當真是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啊!命令,鳴槍示警,不准任何人靠近!」
車頂上,衛兵舉槍瞄準,「叭」一槍打在鐵路工人腳下三尺之外,濺起的碎石把那人褲腿兒撕開一條口子。
那工人嚇得一哆嗦,趕緊停住腳步。
從車站二樓窗口緊盯狀況的毛子軍官狂喜,大叫道:「中國佬開槍啦!立刻予以堅決回擊!」
早就躍躍欲試的毛子士兵應聲而動,足足一百多人呼啦啦從四面八方撲向列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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