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首先請求去參觀一下「定遠艦」。
劉步蟾其實很不樂意讓一個商人上自己的船。這倒不是說他特別注重保密---定鎮二艦什麼炮什麼性能,該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包括日本人在內。
這年頭的大清國從上到下也沒多少保密意識。不過誰讓楊浩是給他送來了最緊要最寶貴的高爆榴彈,又給他們解決了更換速射炮的難題,加上有李鴻章的特許,他只能答應。
答應歸答應,他那臉色卻一直拉的很長,跟陰天似的,半點笑容都欠奉。反倒是英國副管駕泰萊,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奇怪傢伙特別的感興趣。尤其是能夠更換速射炮這事兒,里外透著邪性,他一直想知道中國人是怎麼辦到的。
只不過,楊浩那裡出來的人,腦袋裡一直繃著「保密」的弦兒。整個施工過程,包括抬上去的機器設備,都是嚴禁任何外人看。柴油發電機、電焊機、乙炔切割啥的,都有特別的箱子抬著進出,洋鬼子想知道?門都沒有!
楊浩來了,英國人認為有機可乘,包括在船上的其他德國人、英國人都找機會套近乎。
楊浩一點好臉都沒給他們。這幫洋鬼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說他們幫著北洋水師打仗怎麼的,他們不過是拿超高薪水的僱傭兵,而且還不都是專業人士。特別是那位副管駕泰萊,因為與劉步蟾的私怨,後來一個勁的造謠抹黑。這直接導致了劉管帶自殺後,後代人長達一個世紀的苦難!
後來某大導演拍的甲午戰爭中,把劉步蟾扭曲成一個故意升錯旗搞亂艦隊陣列,第一炮炸傷丁汝昌,抽大煙養小妾聚眾賭博結黨營私……反正就是無惡不作,直接導致甲午戰敗的元兇。劉家後人在大抽風中被當做歷史罪人收拾,到死連入黨都撈不到。
通過對北洋水師任職的洋鬼子們寫的回憶錄之類的研究分析,可以看出他們那股子從骨頭裡透出來的高高在上。那種基於白人身份的優越感下,花費大量筆墨渲染他們的偉大作用,好像離了他們,北洋水師直接就散架了。
相對應的,則是對整個中國官兵的抹黑和貶低,這些資料到了後來的一百年裡,被無數一點自信都沒有的軟皮蛋們反覆引用,然後痛心疾首怎麼居然有這麼一群垃圾祖宗。
總而言之,北洋水師的人,就是導致甲午戰敗,中國百年屈辱的元兇。對比之下,日本海軍的素質那是各種的高大上。
那麼問題來了,在戰鬥中,,5個半小時發射187發12英寸炮彈,命中11發。日本聯合艦隊5個半小時發射320毫米(12英寸是305毫米)炮彈30發,命中0發。
這還是兩艘鐵甲艦的航速比日本海軍主力艦差了好幾節,且主炮最高只有3分鐘一發,足夠的對方繞著自己跑一圈兒,用速射炮轟多少輪的情況下達成的。
楊浩犯不上偏信誰,他只相信自己了解到的,看到的。起碼,他沒有在威海軍港看到成排的**和**館,也沒看到松松垮垮沒精打采的雙槍兵。
上了定遠艦,他先跑到左舷主炮塔的下方,伸手去摸露在外面的305mm克虜伯主炮,當然夠不著---炮口離著甲板足有3米高!
他又跳著腳的去夠,還是夠不著啊!他又不是姚明,彈跳也沒有朱建華那麼好,實實在在的摸不到。
劉步蟾本來就看他不順眼,壓著怒火喝道:「楊先生,你這是作甚?!」
楊浩回頭,沖他燦爛的一笑:「我想試試能不能摸到炮口裡面的灰,或者把衣服掛上去!」
劉步蟾露出看白痴的鄙夷表情,冷哼道:「簡直荒唐!我艦素來勤加養護,炮口之中何來灰塵?再者,如此之高的地方,怎麼晾曬衣物?楊先生既然能弄到炮彈,改建艦體,如何不知這些常理?!」
楊浩不以為意,笑道:「我覺得也是。我這一米八多的個子,整天打籃球鍛煉的體格,都夠不到炮口,東鄉平八郎那小矬子,是怎麼摸到的?」
「嗯?!此話何解?」
劉步蟾反應機敏,馬上就覺出一股子怪味。怎麼又扯到東鄉平八郎身上去了?那日本人的確上過定遠艦,但他哪兒會去亂摸,更別提摸管子之類的荒唐事。
楊浩收起笑臉,意味深長的道:「劉大人最好找人里里外外拍了照片,證明水師官兵素質上佳。否則說不定過幾年後,就要有人說你們紀律鬆弛,不堪一擊,大炮管子裡滿是油污,很少擦拭。從而推斷出整個北洋上下全都松松垮垮,疏於養成,打起仗來,拉不出也打不贏。」
「一派胡言!誰敢如此污衊,我等豈能與他干休?!」
劉步蟾脾氣也急,吹鬍子瞪眼,就想揪著造謠的人狠狠捶一頓。
楊浩心中嘆氣,劉大人估計怎麼都想不到,後代某些中國人的自虐精神,到底有多麼的充足!
如此簡單的謊言,不過是日本人小笠原長生為了吹捧其偶像東鄉平八郎而胡編亂造。結果,前邊大歷史學家唐德剛寫進了《晚清七十年》,後邊田漢又改成了當時根本就沒去日本的平遠艦。再後來,某導演拍《甲午戰爭》更乾脆說東鄉平八郎把戰艦掛滿了衣服,從而成功偽裝騙過北洋水師,突然開火得逞……。
如果說在特殊的年代,缺乏考證能力而犯錯誤,那麼1995年高魯炎寫《大清帝國海軍夢》仍然以訛傳訛;拍《走向共和》這樣的歷史大劇也公然不加考證;到了2006年,《pla軍報》居然也是這樣寫!《文匯報》也這麼寫!
日本人拍的《坂上之雲》,也不過是在炮位上拉繩子。眾所周知,每到天氣晴朗,戰艦上拉繩子晾衣服是各國海軍通行的做法。他怎麼就能歪曲到,跳到3米高的305mm主炮上晾衣服?居然還有那麼多人信?
當年的真實情況是怎樣的呢?
日本《每日新聞》1891年7月15日報道了14日「定遠」艦上舉行招待會的情況:
由清國北洋艦隊提督丁汝昌和駐日本公使李經方主持,昨天,即14日上午10點開始,在旗艦「定遠」上,舉辦了邀請我國顯貴紳士的大宴會。北白川殿下、松方總理大臣起,各大臣、次長,陸海軍軍官和新聞記者,大約500名應邀出席。清**艦搭載的小蒸汽艇,飄揚著黃龍國旗從早晨起就在碼頭上等候,將這些來賓送到「定遠」艦上。
盛裝的「定遠」艦上,丁提督、李公使以及清國各艦的艦長們在登艦口迎接。軍樂隊的演奏聲中,「定遠」艦甲板上準備了檸檬水、冰塊以及各式各樣的捲菸等招待品。「定遠」的排水量、功率等參數如上所介紹,艦長室、軍官艙內裝飾著各式各樣的美術品,還有盆景、照片等。軍醫院裡雖然有幾名患者在就醫,然而清潔異常。……過了不久,中午12時開始,「定遠」艦甲板上舉行了西餐的冷餐會,賓客們邊吃邊談,最後在十分滿意的氣氛中被送回了碼頭。雖然也準備了舞會,還被列入日程表,但因女性過少,這個活動只得中止了。
足夠了。
楊浩想到自己看過的那些資料,那些言之鑿鑿各種鑽陰溝猜測的回貼發言,就覺得荒唐。都是21世紀了,這些人的思維仍舊活在一百年前。以罵歷代先人、自家祖宗和貶低本民族為樂,他們的思想到底扭曲到怎樣的程度了!
這一刻,他真有種想把偷拍的照片公布出去,讓那幫子睜眼瞎好好看看,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但也只是想想,就乾脆的打消了這念頭。從上到下那麼多人甘願捂著眼睛昧著良心胡說八道,他喊得聲音再大,人家照樣裝作聽不見。還不如踏踏實實做點事情,讓這個位面,不再重演悲劇。
在劉步蟾不解的注視下,楊浩搖了搖頭,倒背雙手沿著戰艦溜達一圈。
通過胸前的攝像頭,把整條船能拍得地方都掃了一遍,這可都是珍貴的第一手資料啊!在2007年,還沒有任何關於這兩條鐵甲艦的細節披露呢。雖然北邊的海角市花了五千萬復造了一艘,但靠的是專業推定,還沒有找到圖紙。
等他們來到飛橋上,遠眺海港,看到楊浩表情之中的興奮,劉步蟾的心情稍微轉好。拍著堅厚的船體,他毫不掩飾自傲的道:「定鎮二艦,乃東方之最強!有此二艦在,無論日本還是其他來犯之敵,定能將其一舉擊潰!」
一起來的主要軍官,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不管他們是否跟劉管帶一條心,自己乘坐的戰艦火力強大,那是公認的。自然與有榮焉。
楊浩卻大煞風景的搖頭:「最強?要我看,差的遠呢!這兩艘戰艦已經大大落伍了!不要說擊敗日軍,恐怕想在海戰中活下來,都不容易!」
劉步蟾的臉登時拉長了,皺起眉頭,強忍怒意,冷哼道:「哦?我倒要聽一聽,楊先生究竟有何高論!」
楊浩一點都不客氣,隨手一划拉:「定鎮兩艘戰艦個頭大事沒錯,但各種技術指標早已落伍!先說本艦的鋼面鐵甲,。而英國人自己用的,。日本人今年剛訂造的『富士級』萬噸戰列艦,就算採用此種技術!而德國自己,!今年下水的『大選帝侯號』戰列艦,正是採用的此種裝甲!」
他一大串數據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說出來,登時驚得劉步蟾和一群軍官瞪起眼來---這小子哪裡來的情報?怎麼對北洋水師和各國的戰艦那麼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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