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了。」林迦坦然。
她其實挺社恐的,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
她後腰抵著電視櫃,筆直的長腿微微往前抻著,手臂撐住桌面,頭頂一盞昏黃的射燈照下來暖暖一簇光線,將她整個人攏在那抹溫柔的光暈里。
裴異走過去,雙手捧住她的臉,兩人額頭相抵。
林迦聽到他一聲喟嘆:「要你承認自己的心,怎麼這麼難。」
林迦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緋色的唇抿緊。
「我沒有要跟傅恬結婚,也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嘴角勾著淡淡一抹弧線,聲音輕慢:「當年出國,她也跟著轉學,但我們是在兩所不同院校念不同專業,住的地方都離得不近,平時來往也不多。連同學關係都不是,更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她從來都不是我的選擇。」
林迦喉嚨乾澀,欲張口說些什麼,好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能打斷他的話題。
「初二,我去見了傅恬父母,雙方家長有意讓我們結婚。雖然意外,但也是意料之中。我媽喜歡傅恬一直想促成我和她,我一直以為只要我不鬆口他們便沒辦法,但顯然他們不這麼想。」
裴異沒把裴家明拿蜂暴威脅他的事拿出來講。
對方手段再髒,也不可能讓蜂暴一夕之間消失。
真要受到重創也沒關係。
他年輕,自信,乃至於狂妄。
他有無數個機會,以及從頭再來的資本。
可林迦是他的不可控,他們若是從她這裡下手,他才是真的毫無招架之力。
林迦想起初一那天,她在裴異車裡聽到的他接的陳婉燕的那通電話。
原來是雙方父母見面,敲定婚事。
「我不想他們再來找你,林迦。」他濕潤微涼的唇,輕輕碰了碰她額頭:「我沒有自信,在我跟其他人之間,你會堅定的選擇我。」
所以,那晚才會特地給她打電話,提醒她也是給自己打鎮定劑。
雖然他連確定林迦會聽他話的百分之十的把握都沒有。
「你剛剛說『再』,」林迦仰臉望住他:「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七年前他們找過你。」捧著她臉蛋的指腹,慢慢收緊:「我很抱歉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忙也沒幫上。」
林迦眼神閃爍:「......你都知道了?」
包括她跟他父親拿了一筆錢的事。
裴異『嗯』了聲:「換做是我,不一定會有你那樣的勇氣。」
林迦還能說什麼呢?
他已經足夠坦誠,她如果再去逃避,掩飾,未免也太過分。
林迦站直,迎著那雙漆黑的目光,很輕地扯唇:
「以前我覺得我們起點都一樣,哪怕依舊存在巨大的學習成績的差異,我都沒當回事,因為太小、未成年,根本不會考慮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也不懼怕任何意外和改變;後來我家裡出事,我開始察覺到我跟別人不一樣,但還是存一點僥倖,覺得或許努力可以改變一些既定的事實,直到吳女士癌症惡化......」
說到這裡,林迦低下頭。
纖長的眼睫微微翕動。
「我發現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發現......我們根本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也發現,我比自己想像中更自私,在我選擇張口問裴叔叔要錢,來答應他跟你分手時,我們、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那是你以為。」他平靜的接住她的話,抬手勾住她的下巴往上挑,「你只需要告訴我,如果我現在去跟別人結婚,你會不會難過。」
「我......」
「我想聽實話,林迦。」
盯著他的眼睛,林迦撒不了謊。
會。
她何止會難過。
她應該會哭。
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掉眼淚。
以前覺得自己足夠堅強,傷了疼了被罵了都不會輕易哭鼻子。
但其實好多次,好多個夢魘後的早晨,睜開眼,枕巾都濡濕一片。
裴異不是執著於一定要從口中聽到答案的人。
她的沉默,就已經是回答。
沒再給她思考的時間,他把人抱起,坐到電視柜上,這樣的高度,林迦也只是勉強能與他平視。
室內暖氣足,沒脫外套的林迦後背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不太舒服,內衣都黏在身上。
所以就沒阻止裴異給她脫去外套的動作。
不知道是溫度上升太快,林迦覺得脫去外套之後,她比之前更熱,甚至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想,大概是樓層太高,氧氣稀薄的緣故,不然無緣無故她怎麼喘得的這麼厲害呢。
「我今晚得回去。」
他親吻她粉粉嫩嫩耳尖兒的時候,林迦緊繃著背脊說。
她腦袋後仰,雙臂撐住桌台,白皙纖長的手指扣著桌面,隱約能見那白皮之下青色的薄筋!
裴異技術確實沒得說。
他還人模狗樣的衣服都沒見半條褶皺,林迦已瀕臨丟盔棄甲邊緣。
「送你回去。」
「不用。」
他跟人拉開些距離,手指還插在她頭髮里:「你一個人這麼晚回去,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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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那雙漆黑的仿佛深淵的一雙眼睛,林迦回:「南城治安挺好的。」
他眼尾翹了翹:「我不放心你,不是不放心南城治安。」
林迦不懂他什麼意思,但她又理由懷疑他在暗喻什麼。
「畢竟這麼招人惦記。」他輕哼笑了聲:「自己還不安分。」
「......」
電視櫃空間狹窄,又硬,林迦坐著不舒服想下來,但裴異的腿抵在她兩腿之間下面的柜子。
她往下跳,要麼跳他身上,要麼得一隻腿從他膝蓋上跨過來。
無論哪個動作都很怪異。
而且她現在被吊的不上不下的,也不見他繼續。
她看向旁邊的迷你吧,「有點渴,想喝水。」
他勾唇,「等會喝。」
話音落,他眼底一暗,將人打橫抱起朝主臥走。
-
後來後來。
林迦記不清了。
客房的裝飾陳設,在她頭頂上方一頓亂晃。
然後她被放置於柔軟的鵝絨被子裡。
其實那會兒她不是真的渴,但後來整個人都像燒起來,渾身的水分都被蒸發乾淨。
她像一隻不小心被海水衝上岸的小魚,離開了水源,撲騰,掙扎,到漸漸失去力氣。
累到睡過去之前,她隱約聽到有人咬住她的耳朵,拖著輕浮的調調說:「林迦,你長大了。」
只記得那會兒,胸口有點癢,有點疼。
喜歡竹馬變成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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