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動了一下。
莫小冉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微信未讀消息,煩躁地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裡。
「誰啊?」坐在對面的聶初醒見她表情不對,壓低了聲音好奇地問。
莫小冉隨手拿了張草稿紙,「唰唰唰」的寫下幾個字,推到聶初醒面前:「還能有誰,陳競他媽唄。」
上次陳競母親過來大鬧一場的事,聶初醒也有耳聞,只是沒想到都過去一個月了,她居然還在糾纏莫小冉。
「她非讓你和陳競分手?」聶初醒又把紙推回去給莫小冉。
「是啊。」莫小冉嘆了口氣,合上在桌上擺了一下午都沒怎麼看進去的課本,小聲說:「出去再跟你說。」
剛從圖書館出來,莫小冉就被外頭的太陽刺得眯了眼。離了冷氣,再被太陽這麼一烤,莫小冉和聶初醒兩人身上皆覆了薄薄的一層細汗。
進了一家快餐店,兩人各要了一杯冰可樂,喝下一大口,才覺得暑氣消了大半。
「陳競他媽又怎麼諷刺你了?」聶初醒問。
「說我配不上她兒子唄。」莫小冉用力地吸了一口可樂,「真煩。」
聶初醒卻是笑了,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莫家三小姐的脾氣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都能忍氣吞聲不還回去。」
莫小冉翻了個白眼,「聶初醒,我跟你說,你現在可別刺激我,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危及你人身安全的事兒。」
「嘿,莫小冉,你有本事跟我這兒橫,你倒是去罵陳競啊,讓他管管他媽,別老跟你面前瞎****。」聶初醒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跟莫小冉兩個從小一起長大,脾氣也是半斤對八兩。
一提起陳競,莫小冉就蔫了,耷拉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吸管,說話也沒了力氣:「要陳競能解決這問題,我至於這麼煩麼。」
聶初醒恨鐵不成鋼地戳她的腦門:「你說說陳競有什麼好的,把你迷得跟丟了魂似的。你要真鐵了心要跟他在一起,不如直接告訴他你是C城莫家三小姐得了,他媽絕對眼巴巴地貼上來對你好,還敢整天發信息罵你。」
莫小冉也不是沒想過跟陳競坦白,可是她不想讓家裡人覺得陳競是為了她們家的錢才跟她在一起,在莫家人面前失了尊嚴。可是現在這境況--她還真是進退兩難。
她正這麼糾結著,幾天沒見的陳競居然來了信息:「小冉,下午我們見一面吧,我想跟你談談。」
莫小冉將信息拿給聶初醒看,聶初醒說:「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想看看他要跟你談什麼。」
陳競是高莫小冉一屆的學長,他們大學本科是同一個院的。當年莫小冉初一進校,什麼都不懂,被學長學姐們忽悠進了校學生會,對當時的學生會主席陳競一見鍾情。
溫文爾雅、能言善辯、幽默風趣,陳競符合莫小冉對未來男朋友的一切幻想。於是,莫小冉不管不顧地倒追了,追了一年以後,還真讓她給追上了。
兩人在一起膩歪了一年時間,陳競本科畢業,申請到了哥倫比亞大學的phD,飛往了美國。
然而,兩地分隔卻沒有讓兩人的感情變淡。莫小冉很是懂事地減少了主動騷擾陳競的次數,然而陳競卻堅持每晚都與莫小冉進行一個小時的視頻通話。即使很多時候都是陳競在翻資料寫論文,莫小冉在另一頭看著,她也覺得無比幸福。
莫小冉和陳競戀愛的事,莫家的人都知道。莫小冉是莫家最小的孩子,從小就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的選擇,很少有人橫加干涉。即使莫家對陳競千百個不滿意,奈何莫小冉喜歡,也就隨她去了。
所以後來莫小冉說要去哥大留學,莫家的人雖然不舍,也沒有阻攔她。女孩子家,多讀點書也是好的,管她目的是不是為了陪男朋友呢。更何況,那邊還有莫小冉的髮小聶初醒照應著,沒有半點需要擔心的。
莫小冉來了美國以後,與陳競愈發地如膠似漆,除開上課以外,幾乎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常常刺激得單身的聶初醒大呼「秀恩愛分得快」。
然而莫小冉和陳競的甜蜜期卻停止在了上個月,陳競母親來美國的那天。
莫小冉在剛知道陳競母親要來的時候,緊張得不像話,拉著陳競問他母親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陳競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撫慰她:「我媽就喜歡你這樣的,活潑大方,娶回去當媳婦兒不會無聊。」
莫小冉知道陳競只是在安慰她,於是去尋求聶初醒的幫助。
「老人嘛,總歸不是喜歡溫柔大方、勤儉持家的兒媳婦,你去見她那天,穿得樸素一點,表現得乖巧一點,不犯什麼錯,就可以了。」雖然身在美帝卻受到大天朝婆媳劇浸淫的聶初醒這麼指導莫小冉。
於是,那天莫小冉就穿了一身極為普通的T恤、牛仔褲,連妝都沒化,素麵朝天的就跟著陳競去了機場。
莫小冉第一次見到陳競的母親李玉蘭,覺得她就是中國街面上隨處可見的中年婦女,穿著中規中矩,在充斥著金髮碧眼的白人的機場有些不知所措。
「媽!」陳競看到李玉蘭,高聲大叫,在人聲鼎沸的機場倒也沒引起別人的注意。
李玉蘭環顧了一下四周,在人群中發現了陳競,立即喜笑顏開,拉著行李箱大步朝他們走來。
莫小冉跟在陳競身後,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醞釀著要怎麼與李玉蘭打招呼。
「競競!」李玉蘭拉著陳競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可想死我了!怎麼又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我每次都跟你說不要省不要省,家裡又不是沒有錢。」
「媽,我知道了。」陳競無奈地打斷李玉蘭,把莫小冉拉到身前,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莫小冉。」
「阿姨好。」莫小冉收斂起平常乖扈的模樣,憋著嗓子小聲地說。
「嗯。」李玉蘭不冷不熱地應著,打量了莫小冉一陣,臉上的笑意沒了,似乎不甚滿意的樣子。
莫小冉從小就會察言觀色,李玉蘭情緒的變化她自然也是看在了眼裡。她側頭擔憂地看向陳競,陳競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去酒店的車上,陳競一路找著話題讓李玉蘭和莫小冉有交流的機會,莫小冉也努力地賣著乖,想要討李玉蘭的喜歡,然而李玉蘭卻始終黑著一張臉,勉強應一下陳競的話,對莫小冉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看到自己母親這樣的態度,陳競也覺得相當尷尬,以至於到後來他也不再講話,整個車廂里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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