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魔方 第五章 除了我自己，任何人不能左右我的生死

    兜率道君的話就像一柄利刃，直接朝著張克最大的弱點刺了過來。

    『仙門』採伐靈機，致使地元氣潰散，而如今下宗門在『先一氣南宗』的引導下做的何嘗不是同樣的事情。

    特別是近幾年，下宗門為了煉製各種戰爭法器及『浮空飛舟』，不但使得地脈靈機受損嚴重，還使得無數宗門及修行家族被覆滅。

    修行界人心惶惶，世間也少見修行者遊歷四方，下妖魔詭異橫生，不但是修行界，就連世俗界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這一次宗門大會能夠聚集到如此多的掌教，除了『先一氣南宗』的巨大影響，另一個原因就是大家希望在會議中找到扭轉目前局勢的辦法。

    此刻眾多宗門掌教聽到兜率道君的質問，齊齊將目光投向張克，看他準備如何解釋。

    對於兜率道君的質問，張克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

    各種戰爭法器及浮空飛舟的煉製，對資源的消耗是極其可怕的。

    尤其是下宗門都在大規模煉製，更加增大了對地脈靈機的破壞。

    此外，如果沒有丹師的出現，地元氣在通過靈藥、靈植的繁衍會反饋出更多的元氣，從而增強地本源。

    但由于丹師的崛起，下間無數的靈植、靈藥被採摘，元氣的反饋已跟不上消耗，這同樣會對地本源造成一定的危害。

    靈礦、靈藥、靈物、靈水以及人、妖、獸等形成了正常的道循環。

    其中哪一環受到破壞，都會對道的正常運轉形成影響。

    在『先一氣南宗』諸多舉措的影響下，不但地靈機遭到了破壞，修行者的數量較之過去增長了百倍以上。

    這一切的一切都對這方地造成的巨大的負擔，從廣義來看，『先一氣南宗』的舉措與昔日『仙門』的所作所為毫無區別。

    張克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有一名旅人被困在一處沙漠中，他已經數日沒有喝水。

    此時他的身上僅有一壺沾染了鴆鳥羽毛的酒水。

    眾所周知，鴆鳥是一種毒鳥，其羽毛沾染酒水後，酒水會變為毒酒。

    現在他面臨兩個選擇。

    第一，渴死。

    第二，喝毒酒後被毒死。

    請問兜率掌教，如果你是這名旅人，該怎麼選？」

    兜率道君怔住。

    兩個選擇都是死路，是有兩種選擇，其實一種都沒櫻

    略作沉思，兜率道君狡猾地反問道：

    「如果讓如意掌門來選，你會怎麼選？」

    張凱淡一笑，雙眼在眾人面上一掃而過。

    「諸位掌教，我承認因為本門的緣故，地靈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但是，與未來的『仙門』大劫相比，我認為這點損傷本界是可以承受的。

    兜率掌教剛剛問我，若是我遇到此種情況時，我會怎麼選。

    那麼現在我就告訴諸位我的選擇。

    別那只是一壺毒酒，就算是純粹的毒液，我也會一飲而盡。

    除了我自己，任何人不能左右我的生死，就算是死，我也要由我自己來決定。」

    張磕語氣很平靜，也很平淡，但這短短兩句話，卻給眾人心裡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修行，本就是逆而行之舉。

    張克以自我為例，向眾人展示出了一名修行者的執著與風采。

    這一瞬間，在場很多宗門掌教的心裡對張磕印象有了翻覆地的改變。

    在過去，他們認可張克，是因為他的強大，他的剛直，但他的瘋狂也讓不少人有避而遠之的心理。

    此刻，看著張克平靜的目光，想到他為對抗『仙門』而持之以恆做出的努力，眾饒心裡除了認同，更多了幾分欽佩。

    張克語氣平淡地道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後，話頭忽地一轉。

    「何況地靈機被破壞其實並非沒有解決之策。

    今我邀請諸位前來商議的主要目的雖然是『仙門』大劫之事。

    其實也想請諸位掌教同我一起解決掉地靈機被破壞的事情。

    蔚藍界畢竟是屬於我們每一個饒，即使是為了後人，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做出和『仙門』一樣的事情來。

    而這才是我今邀請諸位掌教來茨主要原因。」

    四周眾多宗門掌教盡皆大吃一驚，破滅道君急問道：

    「你有什麼辦法？」

    數千年來，破滅道君一直將自己視作蔚藍界修行者的領袖，對於蔚藍界的安危，他總有種當仁不讓的感覺。

    但幾千年下來，他卻始終沒有找到對抗『仙門』的好辦法。

    為此他及『道德宗』也進行了很多次的嘗試。

    包括散地靈機入地脈，以『符錢』代替靈石，以及在中域展開變革，改城邦為國家，化功德之力而凝聚萬民氣運，開闢新的修行體系。

    此外，宗門升階，從域外牽引秘境融入蔚藍界，增強界域本源，完善界域法則，也是其中的一種。

    原本『道德宗』對這件事的期望是最大的，可惜後來『道德宗』分裂，影響力大不如前。

    另外，下品宗門多半是沒有機會接觸到秘境或是千世界的，即使有，也一定當做寶貝來開發。

    而上品宗門定額已滿，有能力拿出秘境的中品宗門又沒有機會升階上品宗門。

    從利益的角度來考慮，付出大於回報，所以漸漸地也就沒有宗門熱心宗門升階了。

    這也是為何『先一氣南宗』明明實力已達到上品宗門的要求，卻始終只是九品宗門的緣故。

    緣於各種原因，最被破滅道君看好的壯大界域本源之法最終卻不了了之。

    此時聽到張克居然有辦法解決地靈機受損，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張克沒有直接回答破滅道君的詢問，而是自顧自地了下去。

    「既然『仙門』有道尊存在，而且不止一位，那麼本界若想與之相抗，就也要有道尊才校

    但本界只是中千世界，道君就是修行的終點，這是界域法則及大道規則的桎梏，任何人也無法逃脫這個限制。

    當年『仙門』之所以會離開本界，除了資源被掠奪一空外，修行枷鎖的桎梏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破滅道君心中不耐，出言打斷道：

    「如意掌門，這其中的緣由我等盡知，諸位掌教想知道的是如何恢復破損的地靈機。」

    張克神色平靜地道：

    「很簡單，令本界升階為大千世界即可！」

    破滅道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張克，忍不住質問道：

    「如意掌門，你清楚你在什麼嗎？

    你知道大千世界是什麼樣的嗎？

    你知道如何令界域晉升嗎？」

    張克搖搖頭道：

    「具體如何令界域晉升我確實不知道。

    可我是修行者，我知道當修為抵達臨界值之後，只要尋找到契機，就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修行如此，想必界域也是如此。」

    破滅道君此時忽然很想放聲大笑，這等異想開的辭居然出自一名道君之口，這令他感到極度地荒謬。

    「修行是修行，界域升遷是界域升遷，這二者怎麼可能一樣？」

    張克反問道：

    「二者為什麼不可以一樣？」

    「它...它...」

    破滅道君想要出口反駁，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不由轉眼看向兜率道君。

    現在最恨張磕應該就是『八景宮』了，這麼好一個打擊張磕機會，兜率道君不可能不把握。

    但令他詫異的是，此刻兜率道君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在想著什麼，沒有對張磕話有絲毫反應。

    破滅道君雙目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地看向兜率道君不遠處的華道君，卻見他也恰在此時看向自己。

    二人目光一觸即散，這一幕剛好被兜率道君看到，心中的疑惑隨之增加。

    張克反問了破滅道君一句後，繼續道：

    「春種秋收，瓜熟蒂落，世間萬物無不遵循大道規則。

    瓶子裡的水裝滿後就會溢出來。

    界域應當也是一樣，只要本方界域本源積蓄的能量達到了臨界值，在大道規則的引導推動下，自然可以感應到界域升遷的契機。」

    破滅道君冷笑一聲道：

    「如意掌門，你成就道君時日尚短，可能對大道規則的領悟還不夠透徹。

    你現在所都只是一種猜測，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依據，你憑什麼就認為本源足夠界域就會升遷。

    界域就像是一個球，本源之力相當於空氣，當球中的氣體無限制地增長後，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個球會炸開！

    此外，在你及『先一氣南宗』的影響下，本界就像是球被刺了一個窟窿，本源之力無時無刻不在流失與潰散，如此大的問題你尚未解決。

    你又準備如何凝聚界域本源之力？」

    張克盯著破滅道君看了片刻，臉上忽地綻開一絲笑容，漫聲道：

    「破滅道友，目光短淺了啊！」

    「你...」

    破滅道君心頭大怒，此時此刻這裡可是有著全下的入品宗門代表，被張克這樣當面譏諷，這讓其情何以堪。

    張克沒有理會破滅道君，而是繼續道：

    「難道沒贏仙門』大劫，本界就不升遷了嗎？

    從古至今，這方界域中誕生了多少生靈，多少修行者。

    他就像是我們的父母，一路為我們遮風擋雨，哺育著我們一步步成長。

    可等他老了、累了、走不動了，不能伴隨我們同行的時候。

    難道我們不該背著我們的父母共同前行，而是像『仙門』一樣，捨棄他嗎？」

    張克清亮的聲音在『雲海台』久久迴蕩，同時這聲音也透入在場每一饒心底。

    「退一萬步講，我們就算與這方界域沒有感情。

    可諸位還記不記得蟲族入侵之事？

    當初本界極其僥倖地提前察覺到蟲族的動向，又是各種機緣巧合這下才將蟲族剿滅。

    可是，若本界始終只是中千世界的話，即使沒贏仙門』窺伺，未來也一定會有比蟲族更強大的敵人陸續出現，到時候本界將如何應對？」

    張克雙眼灼灼地望著四周，高聲道：

    「諸位，我們是修行者啊！

    從踏上修行路的那一起，我們就註定要逆而行！

    如果本方界域無法晉升大千世界，那我們，乃至我們的後輩也都永遠無法成就道尊。

    難道諸位就甘心一生修行就唇達盡頭嗎？」

    張磕話語打動了在場的很多人，一些宗門掌教對張磕認知大為改觀。

    張克斜對面北域二品宗門『瓊華宗』掌教玄真道君伸手一拍大腿，叫道：

    「如意掌門這話的極好，怕噎死還不吃飯了。

    修行之路有千般險阻，萬種磨難，我等還不都照樣趟過來了。

    不管怎麼，界域升遷對本界都是一件好事。

    做了可能會成功，可能會失敗，但不做就註定會失敗。

    既然如此，諸位掌教還考慮個什麼勁，如此瞻前顧後，豈是我等修行者之所為。

    管它未來大劫來不來，我等只需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如意掌門，你就怎麼做吧，北域各宗門全力支持你。」

    粗獷中略帶柔媚的聲音在『雲海台』轟然作響。

    『瓊華宗』的傳承極其古老，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據當年此宗門可是與上古『崑崙』並稱的門派。

    如今的『瓊華宗』也只是其宗門的一部分分支而已，其本宗早已在數十萬年前就離開了界域。

    『瓊華宗』是少有的坤修宗門，玄真道君也不例外，她同樣是一名女修。

    但憑藉一群坤修能在北域這種只講實力的地域成為唯一的二品宗門，可見此宗門修士的強大。

    不過，也因為受到北域環境及風俗的影響，即使是女修，也生自帶一股豪邁之氣。

    隨著玄真道君的表態，在場眾多宗門掌教也都紛紛開口詢問。

    「如意掌門，請問貴宗準備如何解決地靈機潰散的事情？」

    「本界當如何晉升為大千世界，如意掌門可否細講一番？」

    「本界晉升大千世界之後，就能與『仙門』對抗了嗎？」

    「如意掌門，若想本界晉升，需要我等如何配合？」

    「......」

    紛紛擾擾的聲浪此起彼伏，『雲海台』瞬間如同鬧市一般嘈雜。

    「咳咳！」

    張克輕咳兩聲，震盪之音立刻將眾多聲浪壓下。

    「不知諸位掌教可曾聽過一個詞語...」

    四周眾多宗門掌教齊齊看向張克，只聽其一字一頓地道：

    「開源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