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剛剛從夢魘中清醒的意識,陡然墜入無底的深淵之中。
她原來,真的無法完全控制住自己。
——天色將暗。
雲長淵般靠在床上,目光沉沉的看著門口的方向,沒有微擰,「她還沒來?」
封闖回答,「還沒有睡醒。」
昨晚到現在,已經快十二個時辰了。
是沒睡醒,還是不想來見他。
雲長淵的臉色更加低沉,隨即緩緩移動,便想下床來。
「師父,你想做什麼,我幫你。」封闖連忙攔在前面。
雲長淵沉眸,「去找她。」
「等她睡醒了,她會來見你的。」
封闖極其不樂意,「你這麼傷重,也不該是你去見她,師父若是實在想見,我就去把她叫來。」
要是不來就直接綁過來。
封闖那咬牙切齒的兇狠模樣,讓雲長淵無奈,他沒有說話,但態度堅決的推開他。
慕九歌不來,定然是在自己嚇自己。
這時候他必須陪在她身邊。
「師父!」封闖眼見攔不住,懊惱的皺眉,憤怒的想把慕九歌給大卸八塊。
她到底憑什麼讓師父受傷了還要遷就去看她?
「師父。」彼時,郝嚴忽然出現在門口,「九歌現在情緒不穩定,還是讓我先去看看她吧?旁觀者清,或許我能從旁開導一些。」
雲長淵目光深深的凝著郝嚴看了許久。
下床的動作才停了下來,揮了揮手,「去吧。」
這幾個親傳弟子裡面,郝嚴是最不正緊的,但也是和慕九歌關係最好的。
即是師兄妹,也是朋友。
旁觀者清,或許會有與眾不同的效果。
聽見房外有腳步聲傳來,慕九歌當即躺下,拉著被子蓋住自己,面朝里,假裝睡覺。
「卡茲」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來人往她的床榻方向看了看。
之前兩三次,看見她還在睡覺,就走了。
但,這次卻不同,來人連腳步聲都不放輕,「咚咚咚」的朝著她的床邊走來。
慕九歌眉頭微擰,考慮著要不要繼續裝睡,還是做出一副被吵醒的迷糊模樣?
「別裝了,是我。」
聞聲,慕九歌陡然睜開眼睛,對上郝嚴那副嬉笑的臉皮。
慕九歌無奈,要是別的師兄弟來,大多都是禮貌的看一眼,斷然不會吵醒人什麼的,但是郝嚴就不是了,他一肚子的花花腸子,把她的裝睡看的一清二楚。
並且還會無情拆穿。
「你來幹什麼?」慕九歌在床上坐起來,也沒有掀開被子,就那麼靠著。
已經是傍晚黃昏,但她便是一副又要開始新一輪睡眠的模樣。
封闖隨意的就在床邊坐下。
「奉師父之命,來開導你。」
慕九歌心臟陡然一顫,「師父他」果然知道了她的心思。
「所以,你現在跟著我去哪裡浪都可以。」
封闖朝著慕九歌伸出手,「走吧,師兄帶你出去飛。」
出去?
慕九歌驚愕,她現在的情況不穩定,又是墮神的身份,出去遇到個誰,可能都會面臨人人喊打的局面。
更甚至會再一次造成全城轟動。
她已經很自覺的死了離開天師門的心思了。
「我不能出去。」慕九歌沉眸拒絕。
不需要誰的約束,她已經將自己禁足了。
郝嚴瞧她這樣,乾脆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後抓住她的手,「走了。」
「誒!」
慕九歌根本還沒有準備好,面前的景色陡然變化,到了一處紅磚綠瓦的小庭院牆下。
而她此前是坐在床上的姿勢,這下,變成了坐在石凳上。
慕九歌:「」
她懊惱的瞪了眼封闖,「我不想出來,帶我回去。」
這兩年的大戰高壓下,封闖的修為也突飛猛進,突破了翼帝。
如今終於能瞬移了,他簡直就是脫韁了的野狗,撒潑亂來。
封闖不理會慕九歌的要求,而是提醒她,「馬上就有人來了,你還是先把衣服穿好。」說著,他看了看慕九歌凌亂的衣服,「不然,要是被誤會我和你有個什麼,那對我的名聲可就不太好了。」
他這麼不羈,還有
什麼名聲可言?
慕九歌氣不打一處來,忍著活活拍死郝嚴的衝動,冷著臉將外套穿好。
隨即,就翻身一躍,打算直接離開這裡。
郝嚴也不阻止,而是飛身站在牆頭,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慕九歌很快就知道他要看的是什麼好戲了。
慕九歌翻牆落地,站在走廊上,正好遇上了迎面走來的女子。
中年婦人,保養的相當好,看起來頂多三十歲,雍容華貴,慈眉善目。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林菀。
「娘親」
慕九歌呆了,腦海中當即回想起前日裡,幕府大門口血腥的一幕。
那時候她沒有記憶,被恨意所控,並不認識林菀是誰,卻還是出手救了她。
但也讓林菀看見了殘忍殺戮的她。
幾千個人,血流成河。
林菀定然是嚇壞了吧,肯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養的女兒,乖巧恬靜,卻忽然變成了這般如瘋如魔的樣子。
思及此,慕九歌便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猛地轉身就準備瞬移直接逃離。
「九歌!」
她剛要走,一隻纖細的手臂就忽的抓住慕九歌的手腕。
林菀快速的繞到慕九歌的面前,看著她,剎那間便淚眼婆娑。
「你回來了,娘親好想你啊。」
說著,林菀就抱住了慕九歌,很緊很緊,滾燙的淚水沿著她的下巴,滴到了慕九歌的肩膀上,浸透衣服,她的皮膚。
仍舊覺得,很燙。
慕九歌僵僵的站著,嗓子很啞,「你不怕我?」
「傻孩子,說什麼話呢?」
林菀抓住慕九歌的肩膀,淚痕遍布的臉上,卻又揚著欣慰的笑容,「你可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怕你?而且,你還救了娘親和父親的性命,不是嗎?」
「我」
慕九歌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胸腔里有什麼東西在滾燙。
她垂眸,神情沮喪,好半天才說,「可我不受控制,我會不經意的傷害人,傷害師父」
林菀看著慕九歌這般模樣,便覺得無比心疼。
曾經,哪裡見過她這樣,她向來都是勝券在握,信誓旦旦,整個人都散發著明媚的光,仿佛天底下就沒有她做不成的事情。
可如今,卻惶惶不安,充滿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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