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多來,他一直都在錯付。
而他真正愛的人,許諾了的女子,躺在這冰冷的地下,屍體早就腐爛,成了白骨。
無人問津。
甚至是連來上墳的人都沒有。
洛祈和難受的像是心都要裂開了。
雨,稀里嘩啦的下了許久,從天亮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亮。
直到翌日下午,雨才停下。
侍衛連換了三四個來撐傘,而洛祈和從始至終,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直到,他終於耗盡了所有的心力、力氣,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侍衛才手忙腳亂的將洛祈和帶回了府里。
洛祈和這一覺睡了很久。
夢裡儘是山谷里發生的事情,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瞧不見,但是女子溫柔的聲音,她的笑聲,她的氣息,都縈繞在他的身邊,無處不在。
可是,當他想要抓住她的時候,卻只能抓住一團空氣。
心,便是又一次被撕開,鮮血淋漓。
原來竟是那麼痛的。
在極痛的時候,他便是拼命的睜開眼睛,扯、下了眼前的黑布,他看見了。
看見了那個端著稀粥,站在小木屋裡的女子,她長著和柳婉靈一模一樣的臉!
怎麼會是她的臉?
洛祈和大驚,猛地翻身坐起。
待視線清朗,才發現,他此刻在自己的臥床上,方才的一切,全都是夢。
只是夢裡的撕心裂肺,還有震驚,縈繞在心口還未消散。
柳婉靈
他的心裡盤旋繞著她的名字。
「祈和哥哥。」
柳婉儀坐在床邊,看見洛祈和清醒,臉上露出放鬆的笑容,「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她關懷備至,一如從前。
但,洛祈和如今再看見她的臉,心裡升起的只有厭惡。
她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他。
何其可惡。
他冷聲道:「來人,把拖出去!軟禁儀雅院,不得令,不得出!」
「祈和哥哥,不要啊。」
若是被軟禁了,她哪裡還能貼身照顧洛祈和,哪裡還能重新博得好感,「你現在身體不好,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洛祈和沒有絲毫心軟動容,便是冷酷的讓人將柳婉儀給拉了下去。
臥房裡重新安靜了下來。
他的腦海里,再度出現夢裡的那張臉,柳婉靈的臉。
分明是荒誕的夢,可偏偏他卻覺得一點都不突兀,便是山谷中救他的女子,本該就長著柳婉靈的臉。
他死寂的心臟,不由得跳快了兩分。
可理智卻又在拉著他,提醒他,已經在山谷里看見屍首了,還有什麼別的可能呢?
兩年多來,柳婉靈也從來不曾提到過山谷中的事情,便是也不知曉此事的,所以她並非是她。
沒有絲毫證據,一切都是他為了安慰自己的妄想
「王爺。」
侍衛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捧著鑲金的盒子,裡面是珍稀的補品。
「這是陛下賞賜,讓你補養身體的。陛下還說,這段日子你便在府中休息,養好了身子再上朝不遲。」
皇帝對洛祈和是十分疼愛的,這些關懷日常都有。
但是,此刻來卻顯得不正常。
畢竟十三弟交到他手上,他非但沒有將人治好,反而還讓十三弟病危了。
那種情況下丟手送回宮裡,皇帝必然是震怒的。
「十三弟怎麼樣了?」洛祈和直接問關鍵問題。
侍衛回答,「十三皇子情況已經穩定了,屬下來的時候聽聞,已經快能看得見了。」
「什麼?!」
洛祈和驚訝無比,「他眼睛中的是和本王一樣的毒,舉國上下無人能治,唯一能治的人已經死了」
說到此,他的聲色便暗淡了許多,同時,又燃起了某種莫名的希望,「十三弟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五日前王爺你離開之後,十三皇子就被送入了宮中,陛下也找了許多人給十三皇子醫治,但是都沒有效果。」
「且,十三皇子因為…側妃的胡亂用藥,已經危及生命。」
「所幸,宮外忽然出現了一件事情,是在城外難民地,有個難民被地里毒氣傷了眼睛,醫者們都束手無策,
說他要瞎了。」
「這時候王妃出手,竟奇蹟般的將這個難民的眼睛救了下來。宮裡聽了這事,就死馬當活馬醫,把十三皇子送去了難民營,讓王妃醫治。」
「說來王妃的醫術是真的厲害,竟然真的將十三皇子的眼睛給治好了,才不過三日的時間,十三皇子已經快能看見了。」
洛祈和聽著侍衛的話,胸腔里的那顆心,便猶如擂鼓般劇烈的震顫著。
柳婉靈醫術好,他是親眼目睹了的,但是,她救治的十三皇子可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全國無人能救的毒。
他眼瞎了那麼多年,只有山谷中的女子能救。
如今,柳婉靈也能救。
他不由得想到了方才的夢境,山谷中女子的臉,是柳婉靈的。
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柳婉靈其實就是山谷中救他的女子?
她不僅會治療這種奇毒,還會煮那個口味的粥。
柳婉儀所說她教給柳婉靈煮粥的方子,現在想來,謊話的成分居多。
甚至是連山谷里的屍首,也可能是假的。
這個念頭,便像是在枯死的草原上落下了一顆火星,讓洛祈和心中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迫切的想要求證。
他從床上下來,抓起自己的衣服邊走邊穿,「去難民營!」
「王爺,你的身體未愈呀王爺」
侍衛擔心的喊聲根本無法阻止洛祈和的腳步。
他甚至都沒有做坐慢吞吞的馬車,而是直接策馬揚鞭,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難民營趕去。
一路上,他的心跳都又快又亂,腦海中,翻飛著無數的可能。
有肯定的,有不是的。
但不可否認,他迫切的期待著,柳婉儀就是山谷中救他的女子。
他似乎再也無法否認,這段時日,他越發在乎柳婉靈,越發的對她,生出了感情。
不願意承認,卻生根發芽的感情。
洛祈和大病睡了三天三夜,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又策馬急趕到難民營,臉色慘白的跟紙一樣。
下了馬,就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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