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想怎樣?」裴無蘇垂眼。
沈煙轉頭看了他一眼,「想帶你回去。」
溫玉初笑著道:「你不用擔心會暴露身份了,因為你戴上了『千玉面』,就算有人看穿你是在易容,也看不透你的真實面容。」
裴無蘇神色一變,心中仿佛有一層屏障裂開了如蜘蛛網似的裂痕,他顫抖著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我們一直等著你。」江弦月道。
諸葛宥臨附和道:「對啊,我們還去找了青烏,算了一下你的位置,他說,我們會在中域城相遇。青烏這小子算得可真准。他還說,你逃不出我們修羅小隊的。」
逃不出……
裴無蘇眼眶酸澀,他闔上雙眸,他心中一直想確認的事情,還沒有說出來。
他們是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嗎?
他們真的想跟他這樣的禍害在一起嗎?這值得嗎?
一陣沉默過後。
蕭澤川眼神微暗,對他們道:「他昏迷過去了。」
虞長纓挑起眉梢:「他能撐到現在,才昏迷過去,已經算厲害了。」
沈煙冷靜道:「他渾身是血,就這樣將他帶進暮雲客棧,定會惹起旁人的懷疑。先找個地方,給他療傷包紮傷口,再給他換上西域學院的院門服飾。」
「好。」
虞長纓問道:「煙煙,他的身份玉牌是不是在你手中?」
沈煙點頭,側首看向虞長纓:「在,我特意從院長那裡取回來的,就是為了等這個時候。」
虞長纓莞爾一笑。
…
半夜時分。
修羅小隊才回到暮雲客棧。
蕭澤川攙扶著昏迷的裴無蘇,裴無蘇一襲西域學院的院門服飾,容貌還是像之前一樣平庸至極。
他身上的傷勢被江弦月處理過,而他身上這件衣服,穿的是蕭澤川的。
暮雲客棧的小二看到他們現在才回來,有些詫異,簡單地詢問幾句後,就將他們放進去了。
他們一行人剛進入西閣,就見到鶴髮童顏的玄雲院長和三位機密院長老正在入口不遠處,盯著他們。
玄雲院長的目光瞬間落在裴無蘇身上,眸光一眯。
「怎麼回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向沈煙的。
沈煙抬手作揖行了一禮,旋即抬眸直視著玄雲院長,一字一句地道:「我們去接無蘇歸隊了。」
還沒等玄雲院長開口問罪,沈煙就繼續道:「無蘇已經完成任務,找到了一件神器,院長儘管查看。」
沈煙抬手指著裴無蘇的臉。
玄雲院長以及三位機密院長老臉色微變,立刻用靈識查看裴無蘇的真容,卻發現,越仔細看,就覺得他的面容越模糊,讓人根本看不清。
玄雲院長立刻想到了一件神器。
——千玉面。
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找到千玉面這樣的神器。
玄雲院長目光沉沉地盯著沈煙。
「沈煙,你留下。」
聽到這話,溫玉初幾人臉色變幻,擔憂地看向沈煙。
「是。」沈煙垂首回答,旋即對溫玉初幾人道:「你們先回客房吧。」
「煙煙……」
「回去,我也有事想跟院長說。」
溫玉初幾人聞言,只能先行離開。
而在他們上樓後,玄雲院長抬手間就布下了一道結界,結界之內只有五人。
機密院的一位長老隱忍著怒氣,狂吼一句:「沈煙,你何其膽大,還不跪下!」
鋪天蓋地的強大威壓氣息朝著沈煙碾壓而來。
沈煙強撐著,並沒有跪下。
另一長老面色陰沉,冷聲道:「沈煙,你這是吃熊心豹子膽了嗎?!你居然在這個時候,將裴夙帶回來!今天城中的神秘黑衣人應該就是裴夙吧?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實在可恨!而且,你身為一隊之長,簡直任性至極!」
「我們會將裴夙送出中域城,你們就別想著讓裴夙參加『五院計劃』了!」
沈煙語氣微冷:「院長,三位長老,即使裴夙擁有神器千玉面,能夠掩蓋身份,你們還是不願意讓他參加『五院計劃』嗎?」
機密院長老沉聲道:「你可知道何為一失則足成千古恨?我們西域學院賭不起。」
沈煙陷入沉默。
玄雲院長面容惆悵,輕輕嘆息道:「沈煙,你做的已經夠多了。裴夙沒有按照我們的計劃路線來走,他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就是前來中域城,親自斬殺仇人,可憑藉他自己一人的微薄力量,真的能殺光所有仇人嗎?他只是在自尋死路而已。他覺得我們西域學院拋棄了他,但我們恰恰是想保護他,才讓遠離中域城。」
「可他偏偏往中域城來,他這是在賭氣。」
裴夙這孩子,脾性執拗,或許一開始心性是極好的,但從天方宗被滅以後,他的心性就開始有了變化,再這麼下去,他遲早走火入魔,甚至走上一條不歸路。
沈煙緩緩抬眼,「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因為賭氣才來中域城,但我知道,他不想連累我們,他想獨自承受一切,無論他的結局如何。」
聽到這話,玄雲院長等人愣了一下。
沈煙眸光微暗,她的出發點是為了裴夙,為了修羅小隊。而院長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整個西域學院。
立場不同,分不了對錯。
她想保住裴夙一人,就會牽連到整個西域學院的存亡。
其實,問題也有解決的辦法。
那就是滅了歸元總盟。
只是,以她現在的實力,別說滅了歸元總盟,就連想殺了今天那個安長老,也十分艱難。
突然這時,從樓上走下來一個面色虛弱的少年。
「裴……」長老微驚。
院長眼神微動,打開結界,讓少年進入。
裴無蘇看向沈煙,因為院長設下結界的原因,他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但能看到他們的表情。
他們在讓沈煙為難。
因為他。
裴無蘇對沈煙笑了笑:「沈煙,不必為我的事而煩惱。」
旋即,裴無蘇將身上的院門服飾,脫了下來,身上只剩下裡衣,襯得他的身形愈發瘦削。
他疊好衣服,遞到沈煙的面前,道:「還給蕭澤川。」
他轉頭看向院長等人:「我的事,與你們都沒有關係,不過,待在西域學院的這段時間,承蒙你們照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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