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把燒好的魚乘在漆盤裡, 鮮香的熱氣裊裊升起。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不多時後, 廚房的窗台上伸出了半個小腦瓜,一藍一紫的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賊兮兮往裡面張望。
看來再狡黠的貓也要扛不住鮮魚的誘惑。
魏瑄揚起一張粉雕玉琢的臉, 喚了聲, 「蘇蘇」
灰毛小怪猶豫了一下, 歪著頭看了看他。
魏瑄笑地人畜無害, 內心拼命說服自己這就是一隻可愛的小奶貓。
馭獸術第一步就是建立信任, 不能心懷芥蒂。
但那小怪明顯不吃這套, 扭身就給他一個屁股。然後踩著輕巧的步子不屑地就要走開。
魏瑄有點懵這貓比蕭暥還挑食
還是這貓成精了,看出這是一個套
正當他尋思著是否要改變策略時, 那隻灰毛小怪忽然身形一閃, 只見一道灰影嗖地一躍下了窗台,叼了魚就跑。
魏瑄震驚,這貓比人還狡猾,居然知道聲東擊西虛晃一槍
他是控過黑貓的, 所以反應也是極迅捷, 當下眼疾手快縱身一撲。
廚房裡雜物眾多, 那小怪轉彎地急了左後腿一崴,被阻了一下, 才讓魏瑄拽著尾巴拖了回來。
不會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灰毛小怪的一條腿, 似乎有點跛
但那小絨糰子在他手心裡也不老實, 又扭又咬。可惜這隻小奶貓牙都沒長全, 咬上去痒痒的。
事已至此,魏瑄也不管無相說的什麼要先建立信任了,這小妖怪都能立地成精了,還建立信任
他今天非得要看看這到底是只什麼妖到底有沒有誰在操控它
他摁住了那隻扭來扭去的灰毛小怪,強行驅動了咒術。
緊接著,他忽然覺得眼前一暗,整個人頓時墜入一片漆黑中。
不對,這馭獸術不該是這樣的
他還沒鬧清楚是怎麼回事,緊接就聽到黑暗中兵器破風的銳響划過,隨即濃郁的血腥味瀰漫開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用他完全聽不懂的話,在聲嘶力竭地喊叫著什麼。
接著他的視野開始急速地晃動,東倒西歪間,他感覺到好像自己在奪路飛奔。
周圍很暗,但他依舊能看清東西,他的視線壓很低,他成了一隻貓,用貓眼看那個世界。
身後那個蒼老的聲音越來越衰弱,不斷重複著那句他聽不懂的話,近乎氣絕。
在不斷重複中,他忽然意識到那人說的可能是快跑
緊跟著,頭頂傳來嘩啦一聲巨響,四周火星四濺,什麼東西轟然坍塌。
他後腿一陣劇痛,不妙被壓住了。然後他聽到自己發出一聲嬌嗲的喵聲。
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莫不是進入了這隻灰毛小怪的記憶里
魏瑄還來不及理清頭緒,緊接著頭頂又是一聲嘩啦啦的坍塌聲。
糟糕一念及此,求生的本能已經讓他猛地一抽傷腿,一躍而起,從燃燒倒地的梁木間竄過,拖著傷腿拼命跳出火海。
他一瘸一拐地又跑了一陣子,視線一會兒翻到斷牆上,一會兒竄過房梁間,鑽過溝渠里。
借著火光,他發現自己是一條陋巷裡奪路狂奔,他太小了,任何燒斷的瓦礫磚石都足以把他砸成肉泥,他不得不左躲右閃。
當他筋疲力盡時,他終於鑽出了曲折的陋巷,到了外面。
街面上,幾股人馬正砍殺成一片,喊殺聲,慘叫聲,奔命逃跑聲交織在一起。
有人望著陋巷的方向驚聲尖叫到,「起火了西市起火了」
數百人簇擁中的一個穿著金燦燦盔甲看似首領的白胖子聽聞後,紅著眼睛發出豬叫,「姓李的瘋了嗎就為搶這個上元花魁的頭彩,他至於嗎燒了東西市大家都沒錢賺」
魏瑄聞言驟然一驚,他說上元那這白胖子莫非是王祥
所以,自己借著蘇蘇的眼睛,看到的是幾天前東西市械鬥當晚的情景
他記得蘇蘇是蕭暥從東西市的廢墟里撿來的,那麼說,這隻貓是從什麼地方逃命出來的
而那個蒼老聲音又是誰那人還活著嗎
他一念及此,忽然覺得手背火辣辣地一疼,才恍然回過神。
那隻灰毛小怪撓他了一爪子,嗖地逃沒影了。
所以,他第一次試圖控制蘇蘇失敗了。
然後他就又想到一個問題,幾天前,這王李兩家的私兵互斗,怎麼就會突然起火了
冬日的天暗得早,下山時天色墨藍,一輪明月掛在空寂的寒枝間。
湖邊停著一盞風燈,照著空蕩蕩的原野,原上停著寥寥的三兩部車。
蕭暥想解下貂裘還給容緒,畢竟這東西價值不菲。
容緒按住他的手,低聲道「將軍為國事操勞奔波,區區貂裘又算得了什麼,不用還我。」
他這話說得很漂亮,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除卻那攏著他肩膀的手讓蕭暥覺得有點不自在。
然後他又對謝映之道「先生精通醫術,子衿就拜託先生了,如需要什麼藥材,先生儘管告訴我。即便再罕見難尋的藥材,我這裡也有。」
謝映之點點頭,也不推辭。
容緒的車是低調奢華的皇家古董馬車,連四壁都用錦緞包裹,相比之下,謝映之的車清簡得很,也沒有容緒車上那麼多設施。
可憐蕭暥今天是心神俱疲,還服了紫玉散,身子現在還有點虛軟無力,他靠在車壁上,車身一晃動,就有點膈著,比起容緒在車廂里放滿了軟墊,對他照顧地無微不至,謝映之這車實在算不上舒服。
但是車行起來,鼻間卻似有似無香氣縈繞,像山澤草木間的清香,倒是甚為宜神。
謝映之道「你身虛體弱,不能受寒,切忌勞損,心力過耗,你今天三樣全占了。」
蕭暥有氣無力道,「寫詩也算損耗」
謝映之指出「你何止是寫詩,今日你周旋於那些人之間,思慮怕是片刻也沒得空閒罷」
蕭暥被他看出心機,默默閉了嘴。
這謝大名士看似漫不經心,卻對周遭的一切洞若觀火。他說話做事看來都得留心,別漏出什麼破綻來。
就聽謝映之道,「你住何處我送你回去。」
蕭暥趕緊「不勞煩先生,只要捎帶我到朱雀大街就可以。」
送他回去開玩笑啊,送回將軍府嗎他這身份不就曝露了
謝映之淡淡道,「朱雀大街,那裡有三十七坊間,中戶人家百餘戶,深宅大院都不下數十戶。我觀蕭公子出身也非尋常人家,所以你是住哪一坊」
蕭暥又是一驚,這謝映之不是在晉陽嗎怎麼他對大梁城的街坊這麼清楚
還有他就是搭個車吧,怎麼感覺還要查他戶口了
謝映之好整以暇問道,「所以,我該送你到哪裡」
蕭暥趕緊在腦子裡尋思,要麼胡編個朱雀大街附近的住戶小戶人家,那麼多姓氏,謝映之總不會都知道罷
但是小戶人家,寒門子弟容緒會送你貂裘
那麼大戶人家吧但這一帶有什麼大戶人家,謝映之該不會都門兒清
他只是略微遲疑,就見謝映之微微斂眉道「難道你居無定所」
蕭暥趕緊道「哦不是」
謝映之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回去罷。」
蕭暥
什麼
跟他回去回哪兒
謝映之道,「在外間沒得細看,回去正好替你仔細查看一下。」
那是一個三進的宅院,夜裡廊下點著燈,燈光映著青青翠竹,花圃里種著奇異的花草,在寒夜裡幽香陣陣,恍若春深月夜。
開門的是紀夫子,看到謝映之居然會帶了人回來,明顯愣了下。
紀夫子上一回見到蕭暥,他是易妝術改變了容貌,而此刻蕭暥的臉上留著容緒的給他畫的妝容。所以紀夫子沒有認出他來。
夜裡幽暗的光線下,紀夫子只覺得此人容貌昳麗,嫵媚夭柔,不想多看他,眉心都皺成了川字,不解地望向謝映之。
謝映之毫無解釋的意思,吩咐道「伯恭,讓人收拾一間舒適的廂房。 」
然後就帶蕭暥徑直穿過院落,走向書房,一邊道,「這裡是謝氏在大梁的一處宅院,也就十來間屋子,大多是後沒有人住,得收拾一下。」
蕭暥心道,看來晉陽謝氏這樣的世家望族,除了晉陽外,在其他的大城市都有住所,所以他們是不會去住客棧的。
進了屋,離晚飯還有一點時間,謝映之讓人先上了茶點,等僕從出去後就關上了門。
蕭暥肚子已經有點餓了,剛把一塊芙蓉糕放到嘴裡,就聽謝映之道,「衣裳脫了吧。」
他差點沒當場噎死。
什麼
謝映之見他站著不動,閒閒走過來,抬起手。
蕭暥趕忙道「我自己來。」
一邊心道,他這看病還要脫衣服
謝映之一副從諫如流的樣子,收回手,旋即轉身拿起了案頭的一盞雁足燈。
這邊蕭暥剛解了外衫。正猶豫著這樣行了吧不用脫中衣了吧
謝映之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可以了。」
蕭暥剛剛緩了口氣,就見謝映之施施然走過來,一手持燈,一手輕飄飄地一扯,系帶鬆脫,衣衫像蝶翼般滑落到肩膀以下。
蕭暥
原來可以了的潛台詞是我來。
雖然火盆燒得很旺,冬夜裡蕭暥還是覺得冷。尷尬得冷。
燈光下,肌膚光潤如玉。蕭暥很瘦,渾身沒有一絲贅肉,但絕不顯得單薄羸弱。
相反,他肌肉均勻柔韌,線條優美凝練。此刻那纖細的腰線被暗金色的燭光勾勒出來,尤顯得驚心動魄。
謝映之凝神看了片刻,不動聲色挑亮了燈。
蕭暥簡直自暴自棄怎麼還要挑燈看
隨即謝映之撥開他耳邊散落下來的幾縷髮絲,目光停留在他明晰的鎖骨下方,那裡有一處很淡的印記。
「之前在梅樹林,給你散衣衫時,我還以為是梅花的陰影,沒想到你真有舊傷。」
這處傷疤蕭暥是知道的,在他檢視這個殼子的時候就看到過,他當時想到原主戎馬半生,便當這是戰場的紀念章了。
而且,確實是紀念章,因為這個疤痕已經淡去,留下粉色的一點,形狀像幾瓣梅花,印在冰雪般的皮膚上。
謝映之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過,「這不是兵刃箭矢所傷,是秘術留下的痕跡,伯恭只說你是中了毒,其實錯了,你是中了術。」
蕭暥心中一詫,中術
謝映之道「我如果猜的不錯,是蒼冥秘術中的噬心咒,此咒被你當年強行拔除,造成心脈具損。」
蕭暥心想,以原主的彪悍作風,確實是會做這樣的事情。
謝映之道,「好在施術者咒術學得不全,或者受限於天資,不然這噬心咒沒那麼容易拔除。」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微微一頓,淡若無物的目光中竟有一絲憐惜 ,「拔除噬心咒,痛比剔骨鑽髓,拔除後半年動彈不得,你當年受了不少苦罷。」
蕭暥心道,其他不敢保證,但原主確實是條硬漢。最後就算是被武帝千刀萬剮,也沒見他流露出半點懼色。
可原主那麼厲害,又是誰能傷得了他誰能給他下術
而且這蒼冥族不是已經消失了近百年了嗎轉念一想,蒼冥族雖已消失,但蒼冥族的秘術卻還有人在用,比如攝魂箭不是依舊還有人在用麼。
他心裡正尋思著,就聽謝映之道,「我玄門中雖有破解噬心咒之法,但是要治癒你心脈的損傷,還要容我尋思後,調配藥材,給你慢慢調理修復過來。」
蕭暥一聽有戲
「你這心脈損傷有些年月了,修復過程較為緩慢,並且在此期間內,你當好生修養,不能再勞心費神,損耗身體。」謝映之說著抬手為他扶起衣衫。
蕭暥一邊忙著穿衣,一邊心裡暗嘆,只希望這時局能平緩些時日,半年或者一年,給他休養喘息的機會。
就在這時,紀夫子推門進來,道,「師父,晚飯準備好了,請你跟客人」然後他忽然一愕,看到了蕭暥衣衫不整,光潤的肩膀半露著,一旁是氣定神閒的謝映之。
老爺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臉都綠了,扭頭拔腿就跑。
蕭暥一臉黑線「夫子,等等」
他回頭頹廢地看謝映之,這是你徒弟啊,你也不解釋一下你不怕落個為師不尊的名聲嗎
謝映之促狹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晚間吃飯的時候,謝映之算是有勞大駕地稍微解釋了幾句。
紀夫子聽了臉色頓了頓,然後猶豫道,「師父,其實破解蒼冥秘術,還有一個快捷的方法。」
蕭暥心中一詫,這謝映之告訴他的是配以藥物逐漸修復,但是期間內最好時局穩定,可是蕭暥知道,這時局能讓他歇下來嗎
所以他立即問,「還有什麼快捷的方法」
紀夫子道「娶蒼冥族女子為妻。」
蕭暥什麼
紀夫子道「蒼冥族的秘術對本族人無效,如果你娶蒼冥族的女子,禮成後你也就是蒼冥族人了,這秘術自然就破除了,你被秘術所損傷的心脈豈不是也能治癒」
蕭暥皺眉,聽著好像很有道理,但問題是這蒼冥族都消失近百年了,讓他上哪裡去找蒼冥族女子而且,就算找到了,人家也要肯嫁好嘛
謝映之淡淡道,「且不說蒼冥族消失百年,普通的蒼冥族人怕也是不行罷,蒼冥族的血脈稀釋至今,大部分蒼冥族人怕是已經和普通人無異了,而蒼冥族中最有天賦者,為大夏皇族。」他一斂眉,「自先帝朝以後,這天下還能找到大夏皇族後裔嗎」
所以,說了跟沒說一樣。
紀夫子撓撓白頭,「師父說的是。」
讀之閣,讀之閣精彩!
(www.玉ed玉e.com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678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