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越不顧一切撐著床沿站起來, 忍著腿上的疼痛, 強撐著走到門口,阿青趕緊上前扶住他。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就聽門外一個男人粗著嗓門道, 「裡面吵什麼」
阿青道,「師兄, 是我, 我不小心把飯碗打翻了。」
就聽外面嚷道,「錢本來就不夠花,還糟蹋吃的,他不要吃, 就餓著他」
阿青瞟了一眼門外,沒理睬。
然後她一邊攙扶著雲越,一邊道「張緝他們幾個就在外面,你怎麼出去」
雲越緊繃著臉,沉默不語。他知道, 走不出去。
就算是主公來找他了, 他依舊走不了。他暗暗咬著下唇, 心裡好像哽著塊石頭。
阿青自以為了解地安慰道「行了, 我知道你恨清涼觀的臭道士,也不至於急吼吼就要去報仇吧,他們被蕭暥抓了, 肯定比被你抓了要慘。你還是先把腿傷養好, 這幾天他們可能要去買點東西。我就想辦法帶你出去, 讓你回家和媳婦團聚。」
雲越眼前一亮, 「謝謝姐姐。」
「你這孩子,一提到你媳婦,人都精神了,腿都不痛了吧」阿青打趣道。
雲越趕緊撇看臉。
她一邊把他重新扶上床,一邊嘆道,「這個亂世上,你這樣有情人真少了。你媳婦對你也那麼好嗎」
啊
雲越一詫。
然後他認真道,「他很好,」想了想,幽幽道,「他最好了。」
阿青噗嗤笑了,「怎麼提到你媳婦就臉紅,這是有多喜歡,連我都想見見這大美人了,哦,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雲越道,「我姓越。」
「哦,那我就叫你阿越吧。」
她瞅了眼雲越被她說得白裡透紅猶如三月桃花的臉,心道這孩子也真靦腆,決定不為難他了,「我去再盛一碗飯,這回你好好吃了,吃完了,我再叫阿公來給你看看腿傷,上點藥。讓你快點好起來。」
「等等,阿青姐,」雲越在床上艱難地坐起來,「還是我過去罷,讓老者家來這裡看我,實在不成體統。」
阿青皺眉,「可你的腿傷」
「我能走。」他勉強地扶著床架下了地。
其實雲越考慮過了,他一直呆在這屋子裡不是辦法,就算要逃走,兩眼一抹黑跟著阿青嗎這不是他的處事風格。
雖然這阿青姑娘看著直爽,也救了自己,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暗暗覺得住在這裡的人有些奇怪,說是一家人,明顯又看著不像,還有阿青稱呼為師兄的那個張緝,看著也不是善類。
所以要逃出去,他還是要靠自己。
他必須先出去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哪怕只是從這個屋子走到老者的屋子短短的一段距離,也可以趁機環顧一下四周,哪裡有通路,哪裡有門窗。
阿青不知道他那麼多小心思,她很爽快道,「也好,今兒捉到了一隻黃皮子,正在燉呢,正好一塊兒吃。」
黃皮子能吃
阿青攙著他走出門後,立刻就有一個男人上來問了幾句話,直到他們轉身,雲越依舊感到那狐疑的目光一直盯著他背後。
雲越一邊走一邊和阿青說著話,一邊觀察四周。廊道很狹窄幽深,通路很多,牆壁上畫著很多奇怪的文字符號,像是不通文墨的人隨手塗上去的。
經過一扇破敗的門時,他聞到隱隱的香火味從裡面傳出來。
他隔著門的裂縫迅速掠了一眼,就看到十幾個人圍在一起,嘴裡念念有詞,正在舉行什麼法事。老者,男人,女人都有。
雲越心想,在這個亂世里,人們朝不保夕,尤其是一些貧苦的人,會聚在一起,相信一些神魔鬼怪作為寄託,連幽帝都迷信方術,就不要說民間了。這倒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黃皮子肉里放了很多去腥解騷的香料,揭開鍋的時候還挺香的。
阿青把幾個孩子像趕鴨子一樣趕到了屋子裡,點了點人數,少了一個,問,「丫丫呢」
一個十二三歲的圓臉少年伸手就往湯里拾黃皮子肉,「別管她,還不是找瑞兒去了。」
阿青嘆了口氣,「瑞兒不想回來,根本找不到的。」
老者道,「我們這裡窮得,天都沾不到一點葷腥,那小東西有多刁鑽,既然跑了,肯定找了好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雲越心道,這瑞兒聽名字是個人吧,好像還是個小孩兒,但這小孩兒走失了十多天,這些人倒是一點不擔心啊
就在這時那個圓臉的少年坐在了雲越身邊,抽了一下鼻涕,一本正經道,「哥哥,我叫阿黍,久仰了。」
久仰他
雲越微微一驚,他知道自己是誰嗎
就聽阿黍說道,「阿青說你媳婦可好看了,真的嗎」
哦原來是久仰的是這個
雲越無奈,心道這阿青的嘴巴可真快。於是只好點了點頭。
阿黍又問,「那哥哥你一定認識很多字罷哦,就是中原的字。」
中原字雲越心中微微一頓,難道說,這些人都不是中原人
再仔細一看,這少年眉毛和眼睫都很濃密,眼窩比中原人略微深邃一些,看來是居住在大梁的蠻夷。但是也許是因為跟中原人通婚,所以特徵並不是很明顯,所以一開始雲越並沒有發現這少年是夷族。
雲越於是點頭。
阿黍眼睛發亮,「看來阿青沒有騙我。」
「她說什麼了」雲越好奇。
「阿青說,讓我好好認字,認字了將來就能討漂亮媳婦。」
雲越
黃皮子肉依舊是又硬又腥臊味兒,就算是加了很多香料,雲越吃了一筷就不想碰了。
吃完飯,撤去桌子後,老者就給他的傷腿上了藥後,又吩咐幾個孩子認真抄字帖後就走了。
雲越剛上完藥,腿動不了,就看阿黍和幾個孩子在旁邊的小矮桌上抄字。
他隨便拿了幾張看了看,每一個中原文字的左下角都有一個奇怪的符號,雲越猜測這可能是標註意義或者音的
雲淵是書法名家,書房裡各種碑刻拓本都有收集,其中不乏有一些夷人的石刻,雲越忽然有個念頭,想悄悄藏一張回去,讓父親識別看看。
就在他打算隨便抽去一張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文字下面還有圖畫。
看來這些孩子在寫字無聊的時候,會在字帖上隨便塗畫消遣,而這張字帖上畫的是一隻貓。
這貓畫得歪歪扭扭,本來沒有什麼可看的,但是雲越注意到了它的眼睛,不知道用了什麼顏料畫得,一隻藍色,一隻紫色。
這不是蘇蘇
他頓時一驚。
「這是我的畫。」阿黍一把抽回。
雲越問,「這隻貓是你養的」
阿黍道,「什麼這隻貓這是瑞兒,養大了它比人還精。不過它現在還小。」
雲越心中一愕,原來瑞兒就是蘇蘇
蘇蘇原本是這些人的
一念及此,他還未待細想,門忽然開了。
張緝陰著臉走了進來。
雲越一眼就瞧見了他手中的短刀,那是他的佩刀,他微微皺了下眉。
「都出去,」張緝把短刀扔在了桌上道。
幾個在桌邊寫字的孩子趕緊都灰溜溜地走了。
雲越微微錯身瞥了眼,就看到他身後的門外,阿青被幾個漢子拽著進不來。
他約莫就知道這張緝來者不善了。
張緝道,「我讓人去當鋪問了價格,你那把劍可是好材料做的,我換了五十金,看不出這位落難的小公子還是哪家的少爺啊這不,也好照顧一下我們窮人罷」
雲越冷道,「你想做什麼」
張緝道,「我們救了你罷,你不該有點表示」
雲越明白了,這是想訛詐他。
他倒不是捨不得花錢,但他宛陵雲氏的小公子怎麼也輪不到被這種地痞無賴敲詐上。
「張緝,你也臉太大了,」阿青在後面叫罵道,「我救他的,跟你們又沒關係,你竟然淪落到訛詐錢財,如果師父還在」
張緝眼睛一棱,「你少拿師父來壓我,他老人家已經歸西了,而且若不是師父遲遲不肯傳授秘法,貽誤時機,我們早就成就一番大事了還會蝸在這貧民窟里嗎」
他有些氣急,對其他幾個漢子道,「把她帶下去,嘴塞上,讓她安靜點。」
然後他拿起桌上的刀,自言自語嗤了聲,「要成大事,不拘小節,女人懂什麼。」
雲越冷道,「你最好還是聽她的話,為這點錢搭上命不值得。」
「我這人刀頭舔血,什麼場面沒見過,你不用嚇唬我,」 張緝從桌上抽出一張空白的紙,「現在給你家裡人寫一封信,大致內容就是你在外需要錢花,讓他們給送五千金去東市頭的潮安橋下,我到時候派幾個弟兄接應,哦,對了,貴府邸在哪裡,也告訴我,我去送信。」
雲越挑起一邊的眉,不屑理睬。
張緝原本以為這些小公子都嬌貴地很三下兩下就被唬得求饒了,卻沒想到這小公子雖然面容清俊,竟是個硬骨頭,他有點惱羞成怒。
張緝發狠道,「你如果不配合,那就要吃點苦頭了。」
依舊沒人理睬他。
張緝挫了挫牙,拔出短刀,陰森森道,「小公子,讓自己的刀割自己的肉,滋味不知道如何」
雲越只是淡漫地掠了他一眼,冷哼了聲。
跟著蕭暥的三年,戰場上九死一生的場面見多了,還怕這點皮肉之苦
冰涼的劍刃貼在雲越的臉頰上,張緝持刀的手骨節暴起。
就在這時,忽然間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了。
張緝猝不及防被打斷了,罵道,「慌什麼出什麼事了」
一個漢子跌跌撞撞進來,話都說不利索,大著舌頭道,「師兄,官官兵來了,清一色騎兵氣勢洶洶的,把千家坊包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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