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宴氣氛安好,天鷹閣附近的客棧雅房內,憔悴羸弱的女子身著白色裡衣躺在床上,三千黑青絲隨意的散開在玉枕,她斷了一條手臂,包紮著密不漏風嚴嚴實實的繃帶,一雙眼,也纏繞著白紗,鮮血隱隱滲透出來。看書否 m.kanshufou.com
她張了張乾涸枯裂的嘴,問「青兒,外面怎麼這麼吵?」
婢女青兒低頭,唯唯諾諾的站在一側,期期艾艾的道「公主殿下,是天鷹閣閣主為夜姑娘設下的凱旋宴。」
「凱旋宴?」
床上女子嘴角牽扯出一抹嘲諷之笑,「凱旋而歸,旗開得勝嗎?為什麼我沒了一切,她夜輕歌還能風光滿面?為什麼所有人都向著她?啊?」
少公主愈的激動,身體激烈顫抖了起來,眼上紗布滲透出了殷紅液體,她渾身上下散出暴戾的氣息,婢女們低著頭,瑟瑟抖,忐忑不安。
「少公主,夜輕歌收服了一頭高等魔獸,等她離開聖羅城,別人會對她動手。」青兒道,試圖寬慰。
少公主冷笑,「她是天煞狐星,死不了。」
「我眼睛有得救嗎?」少公主詭異得安靜了下來。
青兒欲言又止。
「無救是嗎?」
青兒默認。
少公主抬起安好的那隻手,撫摸著蒼白的臉,腦海里歷歷在目的是,姬月毀她雙眼時的無情冷酷。
從此往後,她的世界將是一片黑暗,在這黑暗之前,她唯一的救贖是他,然,他卻給她淬了毒。
少公主身心俱疲。
她一直以為,她的敵人是夜輕歌,她羨慕,嫉妒,瘋。
直到失去所有,她才幡然醒悟。
夜輕歌,從未把她當成敵人。
嗤笑,少公主自嘲的道「回西海域吧。」
「海鮫贈給了城主,海王得知會不會生氣?」青兒弱弱的說。
少公主猛地怔住。
是啊,若她完好無損,還是個煉器天才,加之海王又寵溺她,只要她乖乖認個錯,海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事也揭了過去。
然,事與願違。
如今的她,就是個徹底的廢人。
沒了利用價值,還有什麼頤指氣使囂張跋扈的資格?
少公主沉默了。
許久,她疲憊的聲音響起「無事,回吧。」
天鷹閣,大廳。
絲竹聲聲,觥籌交錯。
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輕歌這一桌的舉動。
輕歌勾唇一笑,猛地起身,酒杯朝地上砸去,冷冷地看著夜傾城,「滾吧,我最恨背叛者,夜傾城,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
她笑靨如花,眸光里閃爍著怒色。
眾人皆是不解的看著這一幕。
夜傾城坐在椅上,垂下眼帘。
逢場作戲而已。
這場戲演好了,世人皆以為夜傾城、夜輕歌二人再無往來,而千金榜的勢力,便能在暗中輔助輕歌。
不用事先商量,旁敲側擊之下,再一個眼神,便已心有靈犀。
雖說是演戲,可當夜傾城聽到恩斷義絕四字時,心臟還是猛地顫動了下,她忽然想起,兩年前,她麻木不堪,行屍走肉,是她把她從冰冷的湖水裡拉出。
夜傾城起身,低著頭,「主子,此事,我很抱歉,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哪怕認錯,她依舊清冷如雪。
夜傾城一直都是個外冷內冷的女子,唯有面對輕歌,才能綻放炙熱。
輕歌見此,目光閃爍。
只心疼了一瞬,便硬下心腸,六親不認,「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已經不敢用你了,你該不會以為,有千金榜撐腰,我就不敢拿你怎樣吧?夠了,從今往後,你不准再踏入四國境內,我身邊也容不下你這樣的人。」
輕歌手指門外,「出去。」
夜傾城眸色瀲灩,聚起了縹緲水霧,「主子。」
輕歌抓起酒壺,朝夜傾城身上砸去,「別再叫我主子,滾出去吧,還是,你想讓我親自請你出去?」
既然是演戲,就得做足,否則達不到震懾的效果,更會讓人起疑。
夜傾城咬緊牙關,她倔強的閉上眼,抱著伏羲琴,孤獨落寞的朝外走去。
萬眾視線,都匯聚在她身上。
輕歌微微側著腦袋,眼神愈的陰寒。
此舉,是為了保全千金榜和夜傾城。
她一旦回到北月,就意味著四大帝國將與百國聯盟拉開戰爭,混亂之中,她的魔獸軍團會建立而成,終有一日,將被人現,只要夜傾城跟她撇清了關係,就少幾分危險。
而這次凱旋宴,是最好的機會。
不僅如此,她還要跟天鷹閣撇開。
只是,同時跟千金榜、天鷹閣決裂,顯得居心叵測。
「輕歌,我記得這傾城姑娘對你忠心耿耿,怎麼會背叛你呢?」
輕歌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梅卿塵。
梅卿塵被她看得極其煩躁。
只是當他聽見輕歌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時,便莫名的難受了起來,心頭仿佛壓著泰岳二山,重如千斤。
「梅公子,你是在說你自己嗎?」輕歌譏誚的道「奉勸一句,別吃著碗裡看著鍋里的,否則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貪心不足蛇吞象,當然,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也別在我面前假仁假義,當初看上你,我很抱歉,是我瞎了眼,你也別總揪著不放,你有你的藍姑娘,我有我的姬公子,咱橋歸橋路歸路不是?」
輕歌冷聲道。
對於梅卿塵,她已忍夠了。
梅卿塵臉色白,眼底閃過一抹被人揭穿的難堪狼狽。
輕歌眼神愈涼薄。
果然,事情還是往最壞的方向展了。
人的劣根性往往如此,得不到才最好,被愛才有恃無恐且不珍惜。
若要說愛,梅卿塵愛她嗎?
不,只是人性作怪罷了。
輕歌起身,手中赫然出現一把匕,她笑容璀璨,玉手一彈,匕,刺入了梅卿塵的心臟之中。
當然,在輕歌的算計之下,是偏離了心臟的。
梅卿塵現在還不能死。
但,她也要討點利息不是?
讓他也嘗嘗,心臟被摧的滋味。
輕歌猶如蛇蠍般,看著梅卿塵雙眼擴大,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你想要我死?」
梅卿塵捂著胸口,血液蔓延進五指。
可,最讓他痛的是對面女人的神情。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罷了。」輕歌冷冷的道「當初你為了救藍蕪,把雪靈珠塞給我,可有想過我會不會死在那群人的手中?可有想過我的心臟負荷量不大,承受不住雪靈珠之力從而衰竭至死?要我死的一直都是你,你也有臉來質問我?」
撇過臉,輕歌目光冷視藍蕪,「藍姑娘,看好你的男人,別讓他來禍害其他人,當然,若再不帶去醫館,只怕他一名嗚呼,也禍害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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