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大半個月後,馬雲騰與橙子終於抵達蓬萊山腳下的仙城。他們先前就與雪鳶等約定在這裡最大的客棧會合。
衡止等人都已經用上化名,馬雲騰去報上「哲先生」的名字,馬上被小二帶到後面院子去。
和以前一樣,衡止化名衡山,是三師兄,馬雲騰改稱大師兄雲哲,雲柚改稱二師姐雲煙,衡二是四師妹衡蓮,五師妹雪鳶,六師妹柑檸,橙子則是小師妹雲溪。
這家客棧接待的都是修士,住宿普通房舍都要兩枚上品仙晶一日,雪鳶他們包下這個院子,更是貴得離譜,要二十枚上品仙晶一日,等閒修士根本住不起。
不過現在雪鳶身上別的不多,仙晶多得很,壓根不在意。
好在有他們先行到來包下院子,以橙子他們一路所見,整座仙城都已經人滿為患,就算這家貴得要命的客棧也掛上了客滿的牌子。
幾人一見面連客氣話都省了,衡二張嘴就嚷嚷道:「可把你們等來了,你們再不來,就什麼都晚了!」
衡止打發了領路的小二,將馬雲騰與橙子迎入院子裡,道:「進去再說,幸好你們還趕得及。」
橙子發現小小的院子除了店家事先布下的幾個防護法陣,還有衡止的陣旗,里外三重,不但隔絕了其他修士的神識窺探,更確保院子裡不會有任何動靜外傳。
她不由得暗暗讚嘆,準備得這麼充分。
柑檸本來正在靜室中打坐,聽聞他們回來,也推門迎了出來,幾個人一起到雪鳶的房間。
衡止一點時間不浪費,馬上介紹起曹家的情況來。
他們比橙子與馬雲騰早到半個月,才來就聽聞曹家老祖曹參雄將在一個月後要舉辦五百歲大壽的消息。
曹家作為蓬萊宗五大世家之首,莊園戒備之森嚴不亞於一個普通門派,最可怕的是,曹參雄本身就是一個九品初期仙君,有他坐鎮,只要他一動念莊園內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很難逃過他的耳目。
雪鳶他們暗中試探過幾次,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潛入莊園內盜取冰火神王遺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這次曹參雄的五百歲大壽,邀請的賓客不少,將是他們混入其中趁機下手的大好機會!錯過了這一次,再想下手就難了!
橙子奇怪道:「這麼算來,不是還有半個月嗎?」時間明明還很鬆動。
衡止笑道:「我們要先找人混進莊園裡,起碼摸清地形,這個人就只有橙子你最合適。」
「我?!」橙子傻眼了。
馬雲騰皺眉道:「橙子她只有三品修為,混進曹家去萬一被人發現,可不是說笑的。」
「這事確實只有小師妹才能去,就因為她品階低,才能混進去!」雲柚揉揉自己的臉道,她也不放心讓小師妹去冒險的。
柑檸解釋道:「這次曹家老祖除了辦五百歲大壽外,還打算納一名女修為妾。聽說他十分喜歡那名女修,為她特地在莊園裡修了別院,莊園裡要準備大壽及納妾典禮之事,人手本就不夠用,所以打算招一批低階修士臨時去當僕從丫鬟。現在人手已經差不多招滿,尚缺幾個打理花木的工匠丫鬟,挑了很多人都不滿意,說是因為曹家老祖那名新愛妾院子裡的花木太過少見,等閒人都伺候不好。這個橙子應該沒問題。」
雪鳶恨聲道:「五百歲了還納妾,老流氓!呸!」
「曹家招工的人聲明只要三品以及三品以下修士,他們甚至有專門的法寶測試所有應聘的人,我們想混進去也無法做到。」衡止接過柑檸的話頭,繼續解釋說明。
橙子無奈,看來這細作她是當定了!莊園裡的情況他們全無了解,如果等到壽辰當天才混進去,無功而返的可能性高於一切。
開啟冰火神王寶藏的信物就差這最後一件了,沒道理不去試試。
這個任務完成後,他們就可以考慮裂開虛空去別的時空去尋找更厲害的上古神器。
「只讓橙子一個去冒險,我不放心。」馬雲騰直接道。
「自然不會只有她一個,等橙子成功混進去,過幾天就該輪到你進去了。」衡止笑得比妖狐更像狐狸。
他站起身,拉開雪鳶房間一側的小門,門後的靜室里躺了幾個被捆仙索五花大綁的人,其中一個容貌與馬雲騰竟有八成相似!
衡二走上兩步踢了踢那個傢伙,笑道:「這人跟你很像吧!嘿嘿嘿,如果不是看見他在路上抱著個美人兒又親又摸,我們幾乎都要認錯人了!你的眼光,怎麼會看上別的美人?」
柑檸仗義執言道:「大師兄是正人君子,才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干那些齷齪無恥的事。」
馬雲騰抿著唇,定定看著地上那張跟他十分相似的臉,不問可知,這個就是拜月教馬氏那位三少爺了。
在他的記憶里,他小時候也見過他的,這位高高在上的三少爺比他大了兩歲,是他那位大伯最疼愛的幼子,從小囂張跋扈,對於長得與自己相似的馬雲騰極其厭惡痛恨,一個低賤女修生的兒子竟然長得跟他相似,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當年年幼弱小的馬雲騰在他手上吃過不少苦頭,沒想到今日他卻落在了衡止的手上,成了他的階下囚。
「這混球就交給你了,你想怎麼收拾都行,我們從他身上得了不少好東西,其中就有一份請柬。這臭小子的老爹跟曹家老祖有幾分私交,曹家老祖沒請半個三大宗門的人,獨獨發帖給這臭小子的老爹,那老傢伙走不開,就把這臭小子派來作賀壽的代表。回頭你就用他的身份大搖大擺住進曹家莊園,我們可以扮成你的隨從和丫鬟一起混進去,這簡直是連老天都在幫我們!」雪鳶得意洋洋道。
他們都大概知道馬雲騰對拜月教馬氏怨恨甚深,所以對付起拜月教馬氏的人也是毫不手軟,就像劉飛說的,只要手段乾淨利落不留下把柄,就是玄天宗玄族之人也照收拾不誤,有什麼好怕的?!
這些天衡止已經把計劃都想好了,橙子、雲柚、馬雲騰聽完都沒什麼異議。
第二天一早,橙子按計劃獨自一人出門到了曹家莊園外,果然看到路旁有不少人聚集在一個小涼亭前。
涼亭里坐了兩個管家打扮的男子,圍在亭外的人有男有女,不少竟然穿著綢緞衣裳,一點兒不像是來應聘但僕人丫鬟的,橙子遲遲疑疑走上去,正打算問清楚,就見亭里其中一個男子拍案而起,對亭外的人怒喝道:「我家主人要招的是傭人,不是少爺公子,你們想拜入蓬萊宗,就老老實實等蓬萊宗五年後大開山門收徒時再去,別來搗亂誤了大爺的事!」
橙子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原來這些人來應聘是假,想找機會借著曹家拜入蓬萊宗門下修仙是真。
其中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賠笑道:「這位先生怎知我們就當不好僕人呢?小女子真的是誠心誠意想投入曹家當丫鬟的,烹茶煮酒、伺候筆墨小女子樣樣都拿手,保管讓曹家各位主人滿意。」
那管家冷笑兩聲,左右看了一圈,正好看見站在外圍易容為普通長相且故作怯生生不敢靠近的橙子,頓時眼前一亮,向她招手道:「你!就是你!過來!」
橙子左右看看,確定他指的是自己,才一步一步挪過去。
管家拎起她的胳膊將她拖到亭子前,指著她道:「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樣的才是天生當丫鬟的材料!當丫鬟傭人就得她這種,你們這樣的曹家用不著,早早請回吧。」
瞬間成為眾多目光焦點的橙子頓時糾結了,這算是誇獎嗎?她怎麼就成了丫鬟的典型?!還天生當丫鬟的材料?!
這管家眼睛怎麼長的?!活該他一輩子當個小管家,什麼眼神啊!
負責招騁的管家放出話來,橙子這個丫鬟中的典型代表很順利地就被招進曹家,成為新鮮小丫鬟一名,整個過程連她事先準備好的一番「身世悽慘賣身求溫飽……」的感人說辭都沒機會用上。
慧眼識英才的那位管家名叫曹真,聽橙子聲稱擅長種花養草,用懷疑的目光掃視了她一陣,終於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將她帶到一座漂亮的花園中,指著翠玉假山腳下一盤要死不活的蘭花道:「你看這花什麼毛病,要怎樣才能養好?」
橙子蹲下身子,伸手小心摸了摸花葉,又扶起頹敗的花枝仔細看過,然後道:「花根被水泡壞了,需要先將壞掉的花根去除,換一個裝了碎石散沙花盤,然後放在陰涼乾爽的地方小心照管半年,待花根恢復了,花也自然好了。」
這些橙子其實不用看就能知道,不過她既然要裝,當然做戲要做全套。
「嗯,不錯!曹真,你總算找了個像樣的人來了。小丫頭,你站起來讓我看看。」說話的是一個女子,聲音尖銳而且帶了幾分挑剔,聽起來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橙子聽話地站起來轉身任由對方打量,也偷偷打量對方,那是個同樣穿了身丫鬟服飾的少女,三品修為,長得倒是挺漂亮的,不過眉眼上挑,神情頗為傲慢。
「不錯,看起來就是個幹活的人,總算不是什麼狐狸媚子。」那丫鬟對橙子易容後又土又拙的外表甚是滿意,當即做主將橙子留下。
打發曹真離開後,這丫鬟自我介紹起來,她就是那位曹家老祖新愛妾葉卿卿的侍女,名叫琴畫。從她說話中透露的信息,橙子很鬱悶地發現,對方對自己滿意的最大原因不是因為她專業技術水平高,而是因為她長得不好看,那就絕對沒機會跟她家小姐(還有她)爭寵了。
作為曹家老祖的愛妾,院子裡不便有年輕男子進出,所以曹真送來的不是老頭就是婦孺,琴畫嫌老的耳聾,小的沒用,漂亮的丫頭太危險,所以千挑萬選到今日才相中橙子。
一個五百歲還惦記著納妾的老流氓,送她都不要!
橙子發現自從開始接觸曹家的人,她的鬱悶就在持續升級。
不知道師尊什麼時候能進來?她要儘快把這裡的情況搞清楚才行。
橙子在花園裡蹲了兩天,終於見到傳說中那位很受曹家老祖寵愛的新妾葉卿卿,雖然確實挺漂亮的,不過跟柑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更別說橙子之前見過墨璇璣以及花神那種等級的絕世美女。
又等了兩天,有人來通報,今晚老祖要來過夜,讓卿夫人好好準備。
橙子想到傳說中的老流氓曹參雄來了,比葉卿卿和琴畫更興奮緊張,終於有機會接觸核心人物了,希望能夠探聽點有用的消息。
這幾天,她經常依靠自己獨特的感應方式觀察這個莊子,大致知道莊子裡防守最森嚴的地方有三處,一是曹參雄自己的住處,一個在莊子正中,估計是藏寶庫之類,平時巡邏看守的人就很多,而且布置了不少法陣機關,橙子也無法清晰感覺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還有一個就是曹家家主的書房,在莊子南邊,同樣守衛森嚴。
冰火神王遺物究竟在這三處中的哪一處呢?估計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冰火神王遺物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法寶,而且多半已經被人封印,看不出本來的特性威力,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會被封印騙過。但願今晚老流氓來能爆點猛料!
不過,橙子同時也暗暗提醒自己,九品初期仙君那不是說玩的,自己也得小心一點才是。
就在橙子的熱切期待中,夜幕終於逐漸降臨……
月上中天,曹參雄果然來了,不過橙子等傭人卻被這院子的管家早早打發回院子後的房間休息,而且嚴厲警告未得許可,不得離開房間半步,否則格殺勿論。
橙子期待了一天,連曹參雄的影子都沒能見著。幸好她早有準備,白天時就借著琴畫的手將不少鮮花送進了葉卿卿的房間,其中就包括一盆「雙生花」,靠著這盆花兒,她不難知道葉卿卿房中的動靜。
雙生花顧名思義一枚種子會生出兩株花,這種花對外界聲音的反應特別大,而起其中一株受到刺激,另一株也會有完全相同的反應,對於橙子這種對植物的感知能力特別強大的人而言,簡直就是天然的竊聽工具。
這種花在世上絕跡已久,還是橙子從花神留下的藥園裡得來的種子培養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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