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管制下人一向寬嚴有度,對待自己院子裡的人還更寬鬆一些,沒有根據從不動用刑罰。
可這回不一樣,一切都以救周潤的命為先,其它的就顧不得了。張媽將菁莪院的人挨個審了,小廚房的人以及有機會接觸到飯菜食材的都打了板子,甚至將周潤碰過的飯菜塞進她們嘴裡。
甭管怎麼打怎麼嚇唬,那些婆子丫頭只哭著喊冤枉,審了一個時辰,什麼都沒問出來。正束手無策,就聽人稟報說君萍來了。
張媽聞言先驚後怒,「她來做什麼?」
門房的婆子因張媽今日如羅剎一般的模樣兒心懷畏懼,答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她說她有法子救四少爺……」
「什麼?!」張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她當真這麼說?」
「是。」門房的婆子躬身答道。
「她還說了什麼?」
「再沒旁的了,只點名要見你張媽……」
因君萍是孟氏的人,張媽心存戒備,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幾許希望,趕忙吩咐那婆子將人帶進來。打算面對面觀察一番,再作判斷。
君萍的樣子有些狼狽,她怕被人發現,專挑窄小偏僻的小路走,衣裙被樹枝掛破了好些地方。連急帶怕,出了一身的汗,妝容都花了,髮髻也鬆散了。
以前她是二房的姨娘,張媽還對她禮敬三分。如今她不過是孟氏身邊的使喚兒,不在冊上,無等無級,連讓張媽站起來的資格都沒有。
於是便將那繁文縟節都省了,開門見山地問:「你說你有法子救四少爺,可是真的?」
君萍顫著手指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紙來,揚起來給張媽看,「這是我從孟王妃那裡偷出來的藥方。」
「你這是什麼意思?」張媽存心要逼她說出孟氏下毒的證詞,眼睛盯著那張藥方冷笑道,「四少爺中毒跟你從孟王妃那裡偷來的藥方有什麼關係?」
「張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君萍只覺進了菁莪院,孟氏就很難再傷到她了,最初的慌亂退去,心神漸漸鎮定下來。應對也從容了許多,「我不是來跟張媽逗悶子的,我是真心想救四少爺。」
張媽也沒空跟她逗悶子,冷哼道:「我怎知道你手上的藥方是真是假,跟四少爺所中的毒對不對得上?」
「若沒有依據。我又怎會冒著性命之憂將這藥方偷出來?」君萍不欲詳細解釋,將那藥方攏進袖子裡,「救命要緊,張媽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跟我兜圈子,不如馬上帶我去二少爺府上。
是真是假,對不對得上,我相信二少爺一看便知。」
張媽雖惱火於君萍的態度,可也覺她說得有道理。自己畢竟不是大夫,看不懂那藥方里的乾坤。不如直接把人帶到那頭去,交給二少爺來判斷。
有那多人在。也不怕她耍什麼花樣。
為了瞞過孟氏的耳目,張媽很是費了一番周折,才將君萍帶出王府,坐上雇來的馬車,直奔舜井街而去。
她們前腳出府,孟氏後腳就得著了消息,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墨菊雖是孟氏的心腹,幫著孟氏做了不少的事情,可至今也搞不懂孟氏在謀劃些什麼。猶豫了幾句,還是忍不住問道:「王妃。那藥方,真能解掉四少爺中的毒?」
她真正想問的是,孟氏故意讓君萍偷走藥方,是不是想將君萍安插到周漱府里。再圖其它。
可若想讓君萍取得周漱等人的信任,在伯府立住腳,那藥方必得是真的。既是真的,豈不等於不打自招,承認毒是自己下的了?
藥方若是不真,君萍必死無疑。養了這麼久的人。就這樣輕易犧牲掉了,圖個什麼呢?只是為了害死一個四少爺,讓君萍當替罪羊嗎?
人人都知道君萍對二少爺念念不忘,誰會相信君萍給四少爺下毒,又拿了假藥方自投羅網?用腳趾頭想想都能想出是孟氏在背後設計的,這不也是不打自招嗎?
甭管怎麼看,孟氏走這一步棋都是在引火燒身。
莫不是因為跟方氏勢同水火,做與不做都會首當其衝地成為被懷疑的對象,所以懶得遮掩了?抑或者有足夠的自信,讓對方找不到任何證據來證明是她做的,所以有恃無恐?
其實墨菊猜得已經很靠譜了,孟氏既懶得遮掩,也的確有恃無恐。
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她眼下就是那個光腳的。
她不怕濟安王,不止是因為她手裡捏著濟安王的把柄,更是因為她了解濟安王。這男人跟他那自命不凡的娘一樣冷漠無情,虛榮透頂,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
她殺了他的兒子,他最先想到絕不會是報仇,而是如何防止家醜外揚。
她不怕方氏,方氏再怎麼報復,也頂多是要她一條命。這條爛命她早就不想要了,死的時候若能拉上幾個墊背的,倒還賺了。
對周瀚和談哥兒下手這種事情,以方氏的性子是做不出的。便是做得出,也要先過濟安王那一關。
以前不怕,現在就更不怕了。濟安王要是知道方氏給他戴了綠帽子,一定恨不得親手殺了周潤,抹掉自己的恥辱。她幫了他的忙,他心底下說不定還會感激她。
至於方氏,便是自己不要臉,還要為剩下的一雙兒女考慮考慮,鬧也鬧得有限。
周潤不過是個引子,她真正的目的是周漱和周沅。這兄弟二人的感情太好,需要給他們製造一點兒嫌隙,若不然將來他們拿什麼理由自相殘殺呢?
所以這整件事的主角不是周潤,也不是君萍,而是那一張能夠埋下禍患的藥方。
內里詳情,她是不會解釋給墨菊聽的。
一來她對墨菊還不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二來有些事情提前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只有親眼瞧見親耳聽見,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精彩。
且不說孟氏如算計,時隔大半年,君萍終於如願以償地來到了周漱的府邸。雙腳踏在青石鋪就的地面上,心裡說不出的踏實,等見到周漱,不由熱淚盈眶。
「二少爺。」她哽咽喚道。
二少爺,您可知道,離開了您,我是浮萍,只有在您的身邊,我才是君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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