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受傷那次,幾個大丫頭還是第一次見簡瑩生病,而且病得這樣突然,各個驚慌失措。
這會兒倒顯出姜媽沉著冷靜了,將周漱勸下床來,自己上前掀開簡瑩的衣服細細查看。發現底褲上有少許血跡,又掐算了一下她的小日子,心下便有數了。
吩咐雪琴幾個去燒熱水,生爐子,洗好藥銚,準備煎藥。等高太醫過來了,又將簡瑩的情況細細說了。
高太醫點一點頭,到床邊坐下。左手撩起袖子,右手兩指按在簡瑩蒙了帕子的手腕上。
「高太醫,我娘子沒事吧?」周漱焦急地問道。
高太醫跟沒聽見一樣,閉目細細感覺了半晌,吩咐姜媽換另一隻手。
姜媽依著吩咐將簡瑩另一隻拉過來,又拿了帕子要蒙上去,卻被高太醫一把拂開了。
周漱見他把完那隻手,再換回這隻手,臉色陰晴不定,直覺情況不妙,「高太醫,我娘子怎樣了?」
「之前可曾行房?」高太醫眼皮不抬地問了一句。
周漱愣愣地點了點頭,一時間沒有鬧明白高太醫為什麼要問這等隱私之事。
高太醫收回手,示意姜媽可以將簡瑩的手臂放回被子裡了。自己起身來到桌旁,提筆寫了方子,交給在早早搶過來候著的元芳,「速速抓了藥來,三碗煎成一碗,給二少夫人服下。」
元芳顧不得答應一聲,捧著方子就往外跑。
周漱心焦難耐,兩手來回地握著,「高太醫……」
高太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跟我出來。」
「姜媽,曉笳,你們替我好好照顧娘子。」周漱急急地囑咐了一句,便跟著高太醫來到外間。
不等他開口,高太醫便沉著臉呵斥起來,「虧得我還覺得你有些天分。是個人才。你連自家娘子有了身孕都渾然不覺,竟縱著性子胡鬧。
就你這樣,如何行醫濟世?不害人就算萬幸了。」
周漱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娘子她……她有身孕了?」
「你還好意思問?」高太醫冷哼道。「我不是讓你為身邊的人診脈,勤加練習,以熟悉脈象的嗎?
你若依著我的話去做,每日早晚為二少夫人診脈一次,細細詢問行經日期間隔。豈會不知她有了身孕?」
到「自家娘子有了身孕」那一句為止,後頭的話周漱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嘴上胡亂地應了幾聲「是」,便急巴巴地扯住高太醫的袖子,「我娘子她要不要緊?孩子呢?孩子不會有事吧?」
高太醫並非真的動怒,簡瑩只有月余的身孕,脈象還十分淺弱。若不是動了胎氣,又有其它輔症,他也未必診得出來,更別說周漱這個剛入門沒多久的新手了。
只因他從一開始就對周漱抱有很高的期待。從心底里盼望著自己唯一的弟子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周漱今天晚上的表現實在一般,讓他有點兒失望了而已。
本就沒什麼火氣,教訓一通就罷了,「二少夫人體質偏寒,宮房較弱,按理來說,調養個一年半載再生育才是最好。
未曾做好萬全的準備,本就坐胎不穩,又在行房之時受了涼,難免會有小產的徵兆……」
「小產?」周漱立時急了。「那可不行,她年前才受過傷,身子還沒好透呢,若再小產。豈不要了她的命?
高太醫,求您快想想法子吧,千萬不能叫她小產!」
「現在知道擔心了?早幹什麼去了?」高太醫瞧著他這副自亂陣腳的樣子,又忍不住刺了他兩句,「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慌什麼?
你給我記住了。做大夫的什麼時候都不能慌,慌了就容易出錯,哪怕在開方的時候寫錯一個字,都有可能害死一個人。」
周漱也想冷靜,可事關他的娘子和孩子,他能不慌嗎?
「那我娘子她……」
「瞧你那點兒出息。」高太醫瞪了他一眼,才氣呼呼地答道,「目前還算穩定,不過能不能徹底坐穩了這一胎,我也不敢保證,需得慢慢調養了再看。」
見他頻頻瞟向裡間,心知這會兒不管教導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我不用你陪,你趕緊進去瞧瞧二少夫人吧。」
周漱這會兒實在顧不得那許多禮數,隨手抓了個丫頭招呼高太醫,便急匆匆地進了裡間。
簡瑩身上暖和了,腹痛有所緩解,人也徹底清醒過來了,正跟姜媽打聽自己的病情。
姜媽怕她小產,受不住打擊,支支吾吾地不肯告知實情。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簡瑩多少猜到了一些,見周漱進來,便瞪起眼睛,「周漱,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我肚子裡撒上你的種了?」
「娘子,你現在不能動氣。」周漱趕忙安撫她,「你現在身子虛著呢,需得安心靜養。」
「靜養你大爺。」他不勸還好,一勸反倒把她勸毛了,「肯定是你趁我累癱睡迷糊了沒給我吃藥,我問你的時候,你又騙我說吃過了,要不然能懷上?
懷上也就算了,你還色狼一樣害我見了紅,讓人家高太醫當面問行房了沒有,丟不丟人?」
周漱本來緊張的要死,被她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心說不是她先提出要鴛鴦戲水,他才跟她被翻紅浪的嗎?出了事就都怪到他的頭上,這也太不講理了吧?
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唯恐把她惹急了,再動了胎氣,只抱著她好言哄勸,「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有罪,我賠不是,娘子就原諒我這一回,千萬別生氣。
氣壞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千防萬防還是懷上了,簡瑩心裡有一股子邪火,發泄出來氣也消了。喝下一碗安胎藥,腹痛減輕大半,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過了五更,高太醫又進來為她診視一回,感覺脈象平和下來,算是度過危險期了。可要想保住這一胎,還要多加留意才行。
林林總總地囑咐了許多注意事項,不能著涼,不能受驚,不能動氣,尤其不能行房。
雪琴和雲箏兩個紅著臉一一記下。
請大夫就要開了垂花門,自然免不了驚動方氏。
方氏不知簡瑩是有了身孕,只當她這陣子太過操勞了,趕忙打發張媽過來探望。
周漱因簡瑩無事,暫時安了心,便想趁此機將靈若一併料理了。
雖說今天晚上這事兒多半是他貪歡惹的禍,可未嘗沒有靈若日日詛咒的「功勞」。
簡瑩沒有身孕還則罷了,如今她已經是雙身子的人了,又坐胎不穩,留著這樣一個不安分的主兒在她周圍打轉,實在不能夠讓人安心,還是當機立斷地處置了為好。
剛好張媽也在,可以做個見證。
於是點齊人馬,直奔葛覃院而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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