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汐眼睛一亮,殷殷切切地看向方氏。
方氏微微蹙眉,「那是給適齡人準備的場合,她一個小姑娘家去湊什麼熱鬧?」
「也不都是適齡人,不是還有我這樣跟去幫自家姑娘長眼的嗎?」簡瑩替周汐懇求道,「汐兒妹妹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門了,母妃就讓她出去透透氣吧。
叫汐兒妹妹緊緊跟著我,不去摻和那些人的事兒就是了。
母妃莫不是擔心我照顧不好她?」
她這麼一說,方氏倒是想起來了,打開元寺回來沒多久,她就疑心自己有了身子,推掉了所有的應酬,連帶著周汐也沒機會出門。
她只顧著肚子裡這個,倒把女兒給忽略了。
見周汐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心頭一軟,便鬆了口,「想去就去吧,可有一樣,要聽你二嫂的話,不許亂跑。」
「是,女兒記住了。」周汐立刻笑開了,「多謝母妃,謝謝二嫂。」
「瞧把你高興的。」方氏笑著嗔道,「你自己去找張媽,叫她也給你挑兩塊料子,打一套首飾。」
周汐脆生生地應聲「是」,對方氏和簡瑩福了一福,便興沖沖地出去了。
梅園詩會定在十日之後,地點在距離濟南府城二十多里的梅莊,為期三天。
寒氣寒冷,不宜來回奔波,勢必要在外面留宿兩晚。需要帶的東西比較多,未免到時候手忙腳亂,三個人早早就準備起來了。
元芳只待了兩日,就從家裡趕了回來。
因她打扮得太有特色,門房的人當是府里哪個管事婆子的窮親戚來打秋風的,很是盤問了一番。還是金屏得著信兒,過去接了她一趟。
簡瑩和幾個大丫頭都很好奇,她為什麼會被門房刁難,等見著人,俱是目瞪口呆。
只見她上身穿了一件花花綠綠、明顯不合身的棉襖。下面配了一條寬寬肥肥的大襠棉褲,膝蓋處打著兩塊顏色不一的補丁。腳上穿著一雙沾著泥巴、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棉鞋,身後還背著一個大大的籮筐。
跟回去的時候判若兩人。
「你被人打劫了?」簡瑩脫口問道。
「就是啊,你那身衣服呢?」雪琴問得更直接。
元芳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俺那七個姐姐都回去給俺娘上墳來著,俺大姐家的二妮子跟俺身量差不多,看中了那衣裳,俺就脫給她了。」
簡瑩恍然大悟,原來是被親戚打劫了。
「那……那你原來的衣服呢?」雪琴有些嫌棄地打量著她。「怎麼穿成這樣就回來了?」
「分了。」元芳笑呵呵地道,「俺那些姐姐聽說俺在城裡找了一個好活計兒,管吃管住還管四時穿戴,就把俺以前的衣服拿去改了,給孩子們穿。
拿就拿了,反正也沒幾件。」
幾個大丫頭面面相覷,猜到她那七個姐姐日子過得都不怎麼樣,幫襯不上娘家。否則也不會讓最小的妹妹出來賺錢,給她們老子治傷了。
簡瑩見她回家一趟身上被搜颳得一乾二淨,就知道她捨不得花幾十個錢僱車。定是一路走回來的,忙吩咐道:「金屏,你快領她回房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叫她好好休息休息。」
「先不忙,俺給二少夫人帶了東西。」說著將身後的籮筐摘下來,「咚」地一聲放在地上,連地面都跟著顫了一下,足見分量不輕。
雪琴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頭,「這裡頭都裝了什麼?」
元芳朝她笑了笑。動作麻利地解開捆在籮筐上的麻繩,揭開蓋子,先從裡頭拎出一串干蘑菇來,「這是俺大姐給的。她自個兒上山采的,拿來燉雞可香了。」
隨後捧出一個竹篾編的四方盒子,「這是俺二姐醃的鹹鴨蛋,都煮熟了,切開各個兒流油。」
又拿出一個布袋子,「這是俺三姐曬的地瓜乾兒。又甜又筋道,不比市集上賣的差。」
一面往外拿一面解說,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擺了一地。東西以吃的居多,有花生瓜子,新攤的煎餅,自家發的醬糰子,皮梗鹹菜,還有一罐醃好的知了猴……
總之,每個姐姐都有份兒。
最後從筐底拿出一個挺大粗布包袱,攤開來,裡面是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虎皮,「俺爹打獵二十來年,狼打了不少,虎就打著過一隻。
一箭射進嘴裡,外頭一點兒都沒傷著。俺爹特地進城請了一個有名望的硝皮師傅,剝下整張皮子。得空兒就拿出來看一回,給俺們講那回打獵的事兒。
前些日子摔斷了腿,短錢抓藥,也沒捨得拿出去賣。
這是俺爹最寶貝的東西,俺爹說了,二少夫人是好人,這好皮子就該配好人,要不就白糟踐了。」
聽了這番話,幾個大丫頭都有些動容。
雪琴和金屏將虎皮接過來,一人一邊扯開來,讓簡瑩過目。
偌大的一張,從頭到尾足有兩米來長,皮毛光滑油亮,一看就是仔細經管了的。
簡瑩不過是喜歡元芳爽利的性子,又憐惜她小小年紀就要擔負起養家的重任,對她格外關照了一些,從未考慮過回報。沒想到這小小的恩惠,竟讓他們一家人如此感念。
王府並不缺這樣的皮子,可貴的是這份心意。
「我收下了,你下次回去替我好好謝謝你爹。」
「哎。」元芳歡快地答應下來,自覺完成了家人交託的任務,便跟著金屏回房洗澡換衣服。
剩下幾個大丫頭手腳麻利地將地上的東西歸攏起來,分幾趟送到廚房。
「二少夫人,這虎皮要怎樣處置,收進庫房嗎?」雪琴請示道。
簡瑩沉吟一下,「交給姜媽,讓她掂量著給我做一張虎皮褥子吧。」
這樣斑斕的花紋穿在身上太招搖,裁開做別的又太浪費,做成褥子冬天剛好用得上。
「是。」雪琴答應著,將那虎皮疊好,照舊用那粗布包袱裹了,拿到姜媽房裡去。
茗園之中,周漱聽輝白稟了有關梅園詩會的事情,訝異地挑起眉毛,「楚公子不是離開濟南府了嗎,怎的也在受邀之列?」
「楚公子回來有七八日了。」輝白慢聲細語地答道,「只是不知為什麼,一直沒有露面。」
周漱眉頭攏緊,眸子晦暗地沉吟半晌,忽地抬起頭來,「你去三弟那邊,就說我有事找他商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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