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瑩定定地看著楚非言,嘴角彎了幾次,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起初還是低低地笑,繼而演變成放聲大笑。好像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捶著柱子笑得前仰後合。
楚非言被她的樣子嚇到了,「你……你沒事吧?」
簡瑩不搭理他,有始有終地笑完了,抽出帕子擦去笑出的眼淚,便抄著手向外亭子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這個世界太瘋狂了,搶老公都說請幫忙了。」
「表妹。」楚非言急忙跑過來攔住她。
簡瑩的臉忽地沉了下來,「誰是你表妹?為了表妹,把滿肚子的禮義廉恥都一翻十兌換成卑鄙無恥了,像你這麼孝順的表哥我可消受不起。」
聽到「卑鄙無恥」四個字,楚非言臉上隱隱漲紅,「表……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你的意思當真高深難懂。」簡瑩戲謔地道,「我根本不明白你說讓你表妹回歸原位,就是叫我退位讓賢,從濟安王府乖乖滾出去。」
楚非言整張臉都紅了,「我知道這樣委屈你了,可是……可是瑩表妹的性子,回了簡家才是最好的。只有做回簡家嫡女,她才有活路……
左右你當初也不是自願嫁過去的,聽姑母說,你跟那位二少爺至今都沒有……沒有圓房……
而且你的性子比瑩表妹潑辣得多,便是離了……離了濟安王府,也活得下去。
還有……」
他飛快地看了簡瑩一眼,神色忸怩起來,「我不會讓你無依無靠,我娶你……」
「哈?」簡瑩原本還有些生氣,聽到這一句就只剩下好笑了。
這人到底哪來的自信,認為他比周漱好,他說一聲娶,她就屁顛屁顛地離開周漱。喜大普奔地投入他的懷抱?
大概是因為最難以啟齒的話已經說出口了,其他的就無所謂了,楚非言口齒變得流利起來,「我雖然也沒有辦法跟你做名副其實的夫妻。但是我跟你保證,我今生今世只娶你一個,絕不納妾。
你在濟安王府能享受到的一切,我都能給你……」
「你騙傻丫頭呢?」簡瑩聽不下去了,「你們楚家把你當稀世珍寶。連小六兒那樣兒的都不願要,會讓你娶一個庶出的還嫁過人的?」
「我可以說服他們。」楚非言握著拳頭道,「若他們實在不同意,我……我就跟楚家斷絕關係。」
「斷絕關係?」簡瑩嗤之以鼻,「離了楚家,你拿什麼保證,讓我過上跟在濟安王府一樣的日子?」
楚非言臉色變了一變,「等我考取了功名,就有俸祿了……」
「考取功名?俸祿?」簡瑩說一句「嗤」一聲,「沒有楚家的支持。你拿什麼考取功名?
就算你有貴人相助考取了,你知道我每天吃飯要花多少銀子?一年四時的衣服要花多少銀子?胭脂水粉各色首飾又要花多少銀子?
就憑你一年幾十兩銀子的俸祿,好幹什麼?
便是你想做貪官,也得有做貪官的本錢。一個沒有家族沒有背景,沒有油水可撈的窮官,人家憑什麼捧著你給你送銀子?你就是貪也貪得有限。
醒醒吧,大少爺,自己還沒斷奶呢,裝什麼男子漢逞的什麼英雄?」
楚非言臉色再次漲紅,憤然地瞪著她。「說來說去,你還是舍不下濟安王府的榮華富貴。
你要搞清楚,這一切本來就該是瑩表妹的,你不過是鳩占鵲巢。占了她的位子……」
「楚少爺,我看要搞清楚的人是你吧?」簡瑩好整以暇地笑道,「上花轎的是我,跟周漱拜堂的也是我,在濟安王府幫他管家理財調~教小妾、跟婆婆小姑子相處、跟世家夫人小姐來往的還是我。
在天下人眼裡,我才是簡家六小姐。
你倒是說說看。到底誰是鳩誰是鵲?」
「這麼說,你是不答應了?」楚非言臉色由紅轉冷,「你就不怕我去濟安王府揭穿你的身份?」
簡瑩彎起唇角,「拔出蘿蔔帶出泥,有種你就去。
你豁出這張臉來找我『幫忙』,不就是想二度移花接木,將小六兒身上的髒水轉嫁到我的身上,讓小六兒接替我的位子,清清白白地做人嗎?
你揭穿我的身份,小六兒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你猜一猜,濟安王府是想要一個賢名大大的兒媳婦,還是想要一個進過那種地方的兒媳婦?」
「你……」楚非言因她揭了小六兒的傷疤怒不可遏,忽地揚起手來。
簡瑩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怎麼,理屈詞窮就想動手打人了?」
看著她平靜之中染著嘲諷的眼神,楚非言手臂頓在半空中,遲遲無法落下。許久,才頹然地收了回來。
「你真的連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嗎?」他忽地放軟了語氣,與其說是質問,還不如說是哀求。
「如果你管這叫同情心,那我真的沒有。」簡瑩心裡「嘖嘖」了兩聲,原以為彩屏的腦迴路就夠異常了,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更奇葩的。
因實在理解不了這人邏輯,也不願浪費感情跟他生氣,倒是有些好奇,「你那麼孝順你表妹,直接娶了她不就完了嗎?反正她本來想嫁的就是你。」
「我也想娶她,可是瑩表妹不肯。」楚非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她說她已經髒了,配不上我。」
簡瑩眉眼一動,「她跟你說她想回簡家?」
「沒有,她只是悔不當初,不該意氣用事,離家出走。」楚非言下意識地答了話,才覺出不對,警覺地抬起眼來,「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簡瑩淡淡地反問。
楚非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兩眼狐疑地打量著她。
沉默的空當,忽聽懷叔喊了一聲「少爺」,身影一晃,就從幾丈外趕到了,徑直擋在楚非言和簡瑩身前,兩眼精光四射,盯著花樹深處,冷聲喝道:「什麼人?!」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一處樹枝晃動,簌簌飄落的花瓣雨中,現出兩個人影來。
當先一人鳳目薄唇,身披黑色狐裘滾邊兒的緞面棉氅。跟在他後面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著勁裝佩長劍,左邊面頰上有一道十字刀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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