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的側後方,一群人圍在一處。
在人群外,往日無悲無喜,看上去仿佛什麼都能接受的少年微微抿唇,平日裡無悲無喜的眸子也帶起冷意:「你們,在做什麼?」
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但現在吐出的聲音,更偏向肯定的語氣,而語氣里也似乎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憤怒。
不重,但異常讓人難以忽略。
有點像是現在聞家的當家家主,聞衍的感覺。
聞雅纖的貼身傭人們,聽到聞照的第一次插話進來時,就轉了頭過來。
而現在看到聞照的質問,更是面面相覷,手足無措。
——他們子幹什麼?
原本是可以狡辯的,可剛才聽到聞雅纖的吩咐後,他們就隨手撿起來了地上的樹枝握在手裡。
那,還能幹什麼?
肯定是打人啊,難不成是撿柴火?
「照小少爺」膽子大一點的傭人想要開口,但看到聞照突然邁開腿,往前半步,下意識也跟著退了半步,閉上了嘴。
不知道怎麼回事,聞照年紀雖然不大,但卻給他們很大的壓迫感。
可能是因為他常年混跡在家主身邊為家主辦事,也可能因為他能行使的權利僅次於家主,在聞家,他雖然在不執行任務的時候,存在感較低,但也沒有任何人敢觸他霉頭,
聞照一步步向前,貼身傭人就一步步向後,就像是遇到什麼強敵似的,他們握緊手中的棍子,滿頭冒汗,神情緊張,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衝上去似的。
「照哥哥!」就在這時,一聲嬌喝從他們身後傳來。
緊接著,聞雅纖像是一個小炮彈似的,從貼身傭人們的身後沖了出去,撲到了聞照懷裡。
「照哥哥,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我好想你啊。」聞雅纖的聲音甜甜軟軟的,衝破了整個僵硬的氣氛。
聞照的身體僵住,半晌,抬手摸了摸聞雅纖的頭:「嗯,我去辦了點事,纖纖在家都還好吧?」
他說著,行為和語氣都跟著軟了下來,仔細看,竟有一些「溫和」的感覺。
「不好,一點也不好。」聞雅纖在聞照懷裡,半哭半撒嬌,「照哥哥,你不在了,就有人欺負我,害得我住院,害得我關禁閉,我好想你,爸爸媽媽都不愛我了,只有你還愛纖纖。」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聽著聞雅纖的話,聞照明顯是心疼了,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拉開,在視線觸及到她臉上的淚痕時,明顯瞳孔一縮。
他蹲下身,拿出懷裡的手帕給聞雅纖擦眼淚,溫柔虔城的像個騎士:「纖纖不哭,有什麼事告訴照哥哥,照哥哥幫你解決。」
這邊,聞照在心疼安慰著聞雅纖。
那邊,傭人們見聞照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到別處,周身的氣息也溫和了下來,他們緊繃的身體也跟著慢慢放鬆。
同時幾個人對視一眼,他們慢慢把樹枝放到地上,然後偷偷散了。
等聞雅纖和聞照在那互訴完一場,小道里,就只剩下一個伊一一個人了。
而她碰了碰自己的腰。
很疼。
剛才那一摔,摔得比他想的厲害,但也並非壞事。
伊一垂下眸,也開始演戲。
她用小小的手,撐著牆壁,看上期似乎想借力站起來。
可一直都沒有成功,每次都重新跌坐回地上。
直到聞雅纖領著聞照過來,她才將將攀著牆壁站了起來。
但中途,腰傷似乎又疼了,只能緊咬著小牙,不發出一聲。
那堅強的模樣,就好像是野外受傷的小獸,無論如何,都咬著牙,只靠自己舔舐傷口。
就像是
聞照看著伊一的努力,腦海里浮現出自己調查出來的那些事。
就像是那些事情里記載的她一樣,雖然弱小卻堅韌,在無數次的被欺負、虐待中,咬著牙舔舐自己,等傷好了後,重新露出笑容,迎接世界。
哪怕,世界沒有給她一絲一毫的優待。
聞照的視線落到伊一身上,目光複雜。
「照哥哥,就是她欺負我!」聞雅纖沒發現聞照落在伊一身上的異常目光,只是瘋狂的指認伊一,煽風點火,「就是她拿了我的東西,不肯還給我,那是我給同學講了好久知識,用我的畫換來的錢買的,我想給爸爸媽媽的禮物,照哥哥你幫我拿回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還軟了下來,帶上了幾分啜泣。
不過,這幾分啜泣確實也有點真情實感在。
因為伊一的耳朵里,響起來了她的心聲:【自從這個狗東西回來,我就沒一天好日子,今天讓聞照辦了你,看你以後還怎麼囂張,怎麼氣我!我現在就讓你知道,這個家裡,到底誰才是老大!】
「你想做什麼。」這時,伊一似乎發現了過來的人,對她依然不會好意,她手裡扣著牆,抬起頭,看向兩個人,眼裡滿是戒備。
聞照張了張口,但沒能說出話來。
伊一的眸子不似之前看到他時那樣柔軟,帶著些崇拜和好奇,反而染上一抹小獸般的戒備,好像害怕他傷害自己似的。
聞照抿了抿唇,抬起手,想要像之前一樣摸摸她的頭髮,安撫她一下。
但伊一戒備抬起沒有扶住牆的那隻手,放到頭上防禦,躲開了他的手。
——在她看來,聞照和聞雅纖一起,就是一夥的,都是把她騙來,要欺負她的。
聞照:「你們兩個人之間,應該有些誤會。」
他放下手,似乎想在中間和稀泥。
聞雅纖愣了一下,她完全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走向。
聞照不是她的一隻狗嗎?
不是指哪打哪嗎?
怎麼看起來,他現在對這個狗雜種似乎也有了點感情?
她才來那麼短的時間,為什麼所有人都開始偏向她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照哥哥,你怎麼了?」聞雅纖眼底含淚,拽著聞照的袖子,「你為什麼不信我了?我的東西真的在她身上,你幫我搜了她的身就知道了,不然你幫我按住她,我來搜。」
「為什麼,她一來,你們都不喜歡我了?就因為她是姐姐,我是妹妹,她走丟了五年,所以你們覺得虧欠她嗎?可是她來了,我什麼都沒了,照哥哥!」
聞雅纖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直往下掉。
她當然知道真假千金的事,不然也不會去找人提前做準備。
但她面上,卻不會表現出來。
「我沒有拿!」伊一也跟著演,像是保護自己領地的小動物一樣,呲牙咧嘴的看著他們,「我之前已經把東西扔了,爸爸都說醫院有監控,拍下來了,你們為什麼一定要說是我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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