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連仲接到劉華直接打來的電話嚇了一跳,他不知道趙子贇這是要做什麼,倉庫里的物資是他的不假,可自己也還沒拿啊?在他看來,他還算是替趙子贇阻止了物資被二十一集團軍拿走,趙子贇應該感謝他才對。
在第一戰區時二人沒有過多交集,僅僅是認識,不過他對當時的這個戰區副司令長官是印象深刻的,說好聽點是有霸氣,說難聽點是飛揚跋扈,敢拿槍威脅當時他的頂頭上司劉峙的主。
石門戰役後,孫連仲和劉峙率軍退入河南,原以為再也不會和趙子贇有往來,沒想到這次他升任集團軍司令,劃歸第五戰區,轉了一圈,趙子贇又成了他的頂頭上司,只是他來到徐州時,趙子贇剛剛率領第二戰區派遣兵團北上濟寧,他還打算找機會和趙子贇溝通下,不管怎樣,二人都是臨時被調到第五戰區,可以幫襯幫襯。
坐著第五戰區司令部的汽車,孫連仲趕到了軍需庫門口,在車上,他就看到自己手下被人數很少的趙子贇手下逼在道路兩邊,心中頓時不爽起來。
下了車,將趙子贇站在街中央,對他熟視無睹,火也上來了,不就一個戰區副司令,誰不知道就是個擺設?
&長官,好大的架子,不知我那些不爭氣的手下怎麼得罪你這個戰區副司令了?趙長官如此興師動眾,欺負友軍,等李長官回來,我定當和趙長官理論一番!」
趙子贇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合著你阻止我進城不成,裝起糊塗,想先發制人?
&想到仿魯兄好口才,以前在第一戰區真是小瞧了,你要我的物資也就罷了,居然不讓我進城,我告訴你,這批物資是我的,任何人要動,得問問我答應不答應!」
老孫一聽,就有些懵,那個不讓你進城了?本想解釋幾句,可趙子贇說話太嗆,這麼多人,他面子也下不來,冷著臉道:「我可沒要過趙長官的物資,我只知道這是戰區司令部的軍需倉庫,李長官已經下令等他回來解決,在這之前,我有保護之責。」
趙子贇圍著他轉了一圈:「仿魯兄,別那德公來壓我,我這個戰區副司令是擺設不假,可你別忘了,我翻臉不認人誰敢把我怎麼樣!」
說完,他轉身又朝李志學道:「你回去後轉告廖磊,要東西也要有個分寸,不和主人打招呼,就是賊!」
李志學暈了,他不明白趙子贇這話的意思,孫連仲也不知道他說這些幹嘛。
趙子贇卻不再理二人,將一名中隊長叫過來道:「你去告訴譚海,讓留守團過來把倉庫里的物資全部運走。」
&長官!」邊上李志學一聽,急的直跳腳。孫連仲冷笑,心道有本事你全運走!
趙子贇不理李志學,說出了讓孫連仲都差點暈過去的話:「讓譚海給佛采兒參謀長發報,即刻帶第二戰區派遣兵團返回徐州,我們回山西。」
換做別人,孫連仲是不會當真的,誰敢置軍委會的命令不顧?可面前這位卻是難纏人物,人家和日本人翻臉時都沒向老蔣透露一絲風聲,老蔣最終還不是不了了之。
事情鬧到最後不可收拾,孫連仲相信他當替罪羊是跑不掉的,算了,西北軍受氣受慣了,來徐州也是炮灰的命,熬一天是一天吧,老孫輕嘆一口氣,走到趙子贇身邊,低聲道:「趙長官,我這給您賠不是,我這就把人撤走,趙長官想怎樣就怎樣吧。」
老孫突然服軟,趙子贇一時還不知說什麼好,他也是從進城就憋著氣,說話也沒留什麼餘地,看著低著頭的孫連仲,感覺自己有些欺負這位河北大漢,心一下軟了下來。
他先將已經跑出十幾米遠的那名小隊長叫回來,撤消了剛才自己下的命令,這才轉身和孫連仲道:「仿魯兄,我就不明白了,你我算是在第一戰區並肩作戰過,多少算是有些熟識吧?怎麼連城都不讓我進?」
孫連仲不答,到現在他都不明白趙子贇說的不讓進城是什麼意思。
&北軍缺乏物資我知道,可仿魯兄兄,你不能為了物資,連起碼的做人都不要了吧?再說德公回來,這些物資怎麼分,我還是有決定權的。」
&長官,我實在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你是戰區副司令,誰敢不讓你進城?」
趙子贇一愣,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了,當面不認賬啊?可仔細看了看孫連仲的神色,他狐疑道:「仿魯兄沒接到東門的電話?」
孫連仲瞬間明白,十有**是手下人自作主張,一絲怒氣浮現在他臉上,是哪個王八蛋做的,回去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趙子贇察言觀色,也猜到個七**,不由得苦笑,這事弄得,「仿魯兄,既然沒接到電話,小弟這裡賠不是了,誤會一場,你我都把兵撤了吧?」
孫連仲應了聲是,大步走到那名少將面前:「輝亭,讓你的人回去。」
&令…..」張金照還想說什麼。
&回去!輝亭,趙子贇要進城,你知不知道?」
&個…….」
老孫差點就大耳刮子打下去,他瞪了張金照一眼:「回去再找你算賬!快,都撤了!」
緊張的氣氛鬆弛下來,特戰隊員也不再拿槍逼著兩邊的人,李志學剛送了口氣,趙子贇朝他勾勾手,他急忙跑了過去。
&庫的主管在那裡?」
&回去了。」
趙子贇有些玩味的看著他,合著這嫡系就是不一樣,廖磊都可以直接把控戰區的軍需倉庫了。
&有鑰匙?」
&有的。」
&我去。」
李志學心裡一顫,「趙長官……」
&也就和你廢話這一句,你不去,我讓人捆了你,我照樣進倉庫!」
李志學無奈,只得帶著他和孫連仲進了大門,一一將倉庫門打開,趙子贇在第一個倉庫只是隨便看了眼,便讓關上,到了第三個倉庫,他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扭頭朝李志學道:「鎖上,把藥匙給他。」
李志學鎖上倉庫,將藥匙遞給跟隨進來的一名特戰隊中隊長,趙子贇等他收好鑰匙,說道:「帶你的人,守好這個倉庫,任何人不得從裡面拿走任何東西,就是戰區李司令長官下令也不行!」
在第五個倉庫,趙子贇讓李志學派他的人將裡面的物資全部運出,交給外面的留守團,運往西閣,李志學一臉蒼白,他不知道廖磊知道後會不會收拾他。
幾個倉庫看完,趙子贇和孫連仲一同往外走,「仿魯兄,這些是我自己要用的。」他解釋道。
這下孫連仲和李志學都明白為何他會如此大動干戈,都慶倖幸好還未運走,否則整個派遣兵團還不跳起來。
徐州這一幕在路上的李宗仁和廖磊並不知道,二人還一路商量著如何擺平孫連仲,廖磊打算給孫連仲些步槍,當然,是他換下來的。
臨近午夜,他們一行才進了徐州城,司令部的人早就在城門口等得望眼欲穿,見到李、徐,立刻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向二人做了匯報,老李頓時臉沉了下來,邊上廖磊也從李志學嘴裡得知趙子贇的言行,氣得跳著腳在那裡破口大罵,說要讓這個小兔崽子好看!
&副司令現在在什麼地方?」徐祖貽問道。
&西閣了,他說有事明天再說。」
&麼明天!立刻派人叫他來見我!」李宗仁大發雷霆。
&公…..」徐祖貽扯了扯他的衣袖,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德公,在怎麼說這批物資確實是從第二戰區運來的,我們未徵詢他的意見就擅自安排確實有些不妥,今日大家都累了,不如歇息一晚。」
&到第五戰區就是第五戰區的!難道說中央運來的也要中央發話才行?他趙子贇是不是不用第五戰區提供物資,如果是,這些他全部拿走,我不要!」李宗仁並不認可。
&公,現在談只會更糟,不如明日我先和他談,眼下日軍大兵壓境,團結重要。」
發了通火,李宗仁也算消了些氣,徐祖貽說的也有道理,他若是和趙子贇徹底翻臉,這第五戰區就有些麻煩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廖磊和徐祖貽早早在會議室,孫連仲和趙子贇這兩個事主已經派人去請,他們則先碰頭,商議一下對策。
沒多久,孫連仲到了,進了會議室打了招呼也不多說什麼,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有他在,廖、徐二人也不好再商量,三人百無聊賴的等著趙子贇。
屋外傳來腳步聲,一名參謀進門稟報說趙子贇到了,三人都打起了精神,等候應付這位胡鬧的主。
&到了?」趙子贇進門看了一圈,笑道:「來遲了,見諒,燕謀兄,德公呢?」
&公還有其他要事要處理,讓我先給幾位溝通。」
&好,他老人家在場,有些話就不好說了,燕謀兄,那咱們開始?」趙子贇隨意坐在一把椅子上,將軍帽丟在桌子上,看著徐祖貽說道。
徐祖貽無奈,趙子贇是敢說,他理了理思緒道:「那我就先說說物資,第五戰區接受各地來的大批軍用物資,不僅僅是這一次第二戰區運來這些,按照慣例,當由第五戰區司令部統一調配,不知趙副司令是否認同?」
&同,戰區物資自然應該由戰區司令部統一調配使用,否則不就亂了?」
&那我再說第二點,戰區司令部將戰區物資發放給二十一集團軍或者第二集團軍,可有不妥之處?」
趙子贇笑了笑:「原則上並無不妥。」
&趙副司令如何解釋昨天發生的一切呢?」
趙子贇仰頭看著天花板,仿佛在想什麼說辭,廖磊輕輕哼了聲,心道這下你有何辯解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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