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運的寵兒(下)
「尊敬的准尉閣下,我發現在你喉嚨下方零點五公分的位置上,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 」
楊惠敏伸手輕輕試著手中匕首的刀鋒,慢慢向松下川准尉走過去,微笑道:「尊敬的准尉閣下,你來到這裡,不但是日本青年的代表,更是日本軍部在世界舞台上彰顯武力的招牌,甚至還肩負著大東亞共榮的神聖使命,怎麼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這樣不光彩的缺點?怎麼樣,就讓我來幫你把它切除了吧。
」
松下川准尉盯著楊惠敏手裡那把鋒利的匕首,沉聲回答道:「謝謝,如果有需要,我自己會解決它。 」
「千萬不要客氣。 」楊惠敏道:「我是真的想幫你去掉身上的缺點,以更完美的姿態出現在大會會場上啊。
就是抱著這樣美好的願望與想法,我才會禮貌的、誠懇的、互相幫助的、高尚的、不惜弄髒自己小刀的幫你做這樣一個手術。
雖然也許我下手會不太準確,會讓你多流一點血,說不定我的手微微一顫,就會不小心劃破你的氣管,但是這是幫助你走向完美,必須要經過的一個歷程啊!你作為一個紳士,一個提倡大東榮動榮的大日本帝國軍人,應該不會拒絕我的這個充滿善意與美好祝願的幫助吧?」
松下川微微一愕,他有百分之百的理由確信,如果他真的敢用自己的命去賭,眼前這個年僅十七歲,看起來就像是鄰家小妹一樣可愛的楊惠敏,九成九會「不小心的」手那麼微微一顫,順便在他的喉嚨上狠狠割一刀。
玩弄著手裡那把鋒利的小刀,楊惠敏一臉的笑容可掬,「你們日本不是想建立一個大東亞共榮圈嗎,我這就是為你們的共榮圈添磚加瓦地貢獻自己的力量啊。
可是看看你,身為一個提倡和平友愛,高尚得要幫助我們的大日本帝國軍人,面對友誼之手時,卻擺出了這樣一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沒有海納百川的胸襟與氣度,你們又怎麼建立一個完美的大東亞共榮圈?」
「或者……」說到這裡,楊惠敏的雙眼中。
突然綻放出幾縷幽幽的冷光,她一字一頓地道:「你們更喜歡用先進的武器,文明的屠殺,來幫助我們這些落後而野蠻的中國人,而南京城三十萬手無寸鐵,卻慘遭屠殺的中國軍民,那被鮮血徹底染紅的江流,就是你們嘴裡所謂的。
帶領我們中國迅速走向文明必須承受的歷史進程?!」
「如果真地是這樣,我們,不要!如果誰非要把他們的思想,他們的行為,他們的病態的習慣強加到我們地身上。 我們就會奮起反抗!」
「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不是傻瓜,任何一個人都會正確的選擇,面對一群餵不飽的狼。
是應該挺起胸膛戰鬥到最後一刻,保衛自己的家園,還是彎著自己地腰,老老實實等待它們一口咬斷自己的脖子!」
「保衛?抵抗?你們憑什麼?」
感受到自己的信賴,和自己國家的尊嚴已經受到挑戰,松下川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我們有幾百萬隨時願意為天皇陛下獻身的精銳部隊,我們有就連英國人都要小心翼翼。
不敢從正面對抗的強大海軍部隊,以前你們國家倚若長城的德國,現在已經成為我們地盟友,你們再也不可能從他們那裡得到技術和軍事方面的支援。
就憑你們這樣一個農業國家,憑什麼抵抗我們日本軍人的鐵拳?!」
「你終於說到實質了!拋開你們所謂的『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拋開你們的『高尚』與『先進』,說白了你們還不是就是一群不請自來的強盜?說到最後,還不是要用你們手中的槍炮和戰艦。
跑到我們的家園裡燒殺搶掠?!」
「我承認你們很強。 強得現在我們只能拼死抵抗,用烈士地鮮血和國土。 一點點地消磨你們的力量,為我們地大後方贏得發展的時間。
但是……你去過中國嗎?你親眼看到過那些在你的心裡,和卑躬屈膝和奴性直接劃上等號的中國人嗎?」
楊惠敏盯著松下川厲聲喝道:「你們覺得自己可以吃定中國,可以贏定了這場侵略戰爭,所以你們的軍隊,在中國想方設法的挑起爭端,想方設法的製造磨擦。
如果你親眼看過在一年前爆發的那場保衛大上海的戰爭,看著我們的中國軍人,端著刺刀去和你們的坦克硬拼,看著我們的中國工人,頂著你們的飛機轟炸,踏著戰友的屍體和鮮血,喊著悲傷而嘹亮的口號,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工作,將上海周圍工廠里的機器,源源不斷的輸送到祖國的大後方,你就會明白,你們區區一個彈丸島國,想要消滅我們這樣一個擁有四萬萬同胞,擁有近千萬平方公里土地,在五千年歷史長河中,依然長興不衰,被譽為世界四大文明古國的種族,就是一個最不切實際的痴人說夢!」
「在半年時間裡,我受邀參加了六十七場全國性質的巡迴演講,每一次我演講時,在下面都站著數以萬計的聽眾,每一次當我演講結束,那種從聽眾心底發出來的抗戰呼聲,就連大地都要跟著我們以相同的節奏顫動!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中國男人,告別了自己的家人,走進了軍營,拿起了鋼槍來保家衛國。
在我們祖國的大後方,那些重新建立起來的工廠,每天都在二十四小時不停的運轉,每天都會製造出大量的步槍,子彈,和各種抗戰必須的物資。 」
說到這裡,楊惠敏那明亮得雙瞳,似乎已經用她的堅定與執著,看穿了層層歷史迷霧,看到了屬於中國的光明未來。
「你們雖然打下了我們一個又一個城市,但是你們現在應該已經發現了吧,你們遇到的抵抗,是越來越強烈,你們前進的步伐,只會越來越緩慢。
直到有一天,你們終於使出了所有的力量,也只能保持現狀,無法寸進的時候,你們就已經註定成為這場侵略戰爭的失敗者!因為你們耗不起,以你們那個彈丸之地地島國,以你們貧乏的資源,以你們晚上派人去偷中國老百姓大門上的銅門環來製造子彈的現狀。
你們根本不可能支撐那支病態強大的軍隊!一旦你們在中國的戰場上陷入一片僵局,你們要麼慢慢因為能源,尤其是石油不足,而讓整台軍事機器癱瘓,要麼就去開闢第三戰場,來補充自己的生命線,到了那個時候,無論你們是否已經有了覺悟。
你們都已經註定要把自己陷入到四面是敵孤立無援的絕境當中!」
說到這裡,楊惠敏驕傲地昂起了自己的頭,道:「現在也許你們還沒有感覺,但是不出五年,你們就會發現自己在戰場會力不從心。
不出十年,你們就會面對兵源缺乏的現狀;只要我們中國能夠頂住你們最前面這十年的進攻,我們雙方就會進入一種力量相等階段。 在這種情況下,以中國龐大的國土和國民基數。
只要我們奮起直追,我們兩個國家的實力差距,就會迅速縮短;不出十五年,你們日本在中國就會被迫轉入戰略防禦;不出二十年,你們就會最狼狽的退出中國的戰場!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這群強盜仍然沒有反悔地覺悟,仍然沒有對自己行為做出實際性賠償和道歉的想法,仍然拒不在投降書上簽字。
我們就不會再抗日,因為我們會攻日,要滅日!就算二十年後,我們的中國仍然沒有遠渡大海,攻陷日本東京的能力,我們也要不停的進攻,把戰火燒到你們地國土上。
以你們區區一個沒有戰略縱深的彈丸小國,一旦戰爭在本土燃起。 你們的工業。 你們的能源,你們地科技。
就會被打得倒退回石器時代,就算是為了這個目的,就算是為了長治久安,我們也要拼著血本,維持這樣的戰爭!」
松下川的眼角在不停的跳動,楊惠敏說的話,當真是一針見血,直接點到了日本軍部最無可掩飾的致命要害上。
「有些人稱中國為睡獅。
沒錯,我們中國懶散慣了,就好像是一頭吃飽了,只想懶懶睡覺的獅子,如果沒有被人真地弄痛了,弄傷了,頂多只是揮動一下爪子,試圖趕開身邊的敵人罷了。
這是儒家思想上千年潛移默化的影響,所形成的一種民族特性,所以在面臨你們最初的侵略時,無論政府如何努力,我們的國民表現出來的仍然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樣子,為了活下去,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當了出賣祖宗求榮地漢奸。
所以你們日本有了輕視中國地理由,還大模大樣的稱我們為東亞病夫,但是我必須告訴你,睡獅也好,病夫也罷,現在你們已經把我們壓迫到了極限,我們整個民族都站起來,和你們戰鬥地時候已經到了。
」
「而你們日本大和民族,看起來真的是很強悍,也很優秀。
但是如果真的要用一種動物來評價的話,你們就是一頭野狗!一頭居無定所,每天為了生存都要不斷面臨各種危機,慢慢恢復了野獸的本性,顯得有了幾分驍勇善戰的野狗!你們那種不成功則成仁的武士道教育,更是強迫你們將野獸最瘋狂的本性,激發得林漓盡至。
面對比你們弱小的獵物和敵人,就是因為先天性的自我缺陷,使你們總是喜歡病態的揚起自己的爪子和鋒利的牙齒,來炫耀自己的強大,從對手恐懼的眼神中,來獲得自我心理上的滿足。
」
松下川的臉色終於變了,無論他的涵養如何好,無論他受過什麼樣的訓練,做秀的水準如何的高超,聽到自己的種族,自己的國家,竟然被人當面評價為野狗和強盜,哪怕他們真的是一條野狗,一個強盜,也絕對不會高興起來!
「你生氣了。 」
楊惠敏仔細打量著松下川的臉,微笑道:「你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 你想知道原因嗎?」
不等松下川回答,楊惠敏就繼續道:「因為在你們日本國民眼裡看來,中華民族本身就是一個落後而愚昧的民族,被這樣一個民族指著你們的鼻子點評,就算說的都是對的,你們心裡也會湧起一種極端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你們會認為。 弱者沒有資格對你們指東喝西。
但是如果換成一個比你們更強大,強大得讓你們必須抬起頭去仰視地角色說出這些話,你們就會把它當成金玉良言,甚至是努力搖動自己那條尾巴,來顯示自己的謙虛。
比如說,剛才尊敬的松下川准尉閣下,你就曾經提到過在兩百年前,中國和日本都被西方列強。 用堅船利炮打開了封鎖幾百年的國門。
你們曾經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齒拼命抵抗過,但是很快你們就發現,你們面對的,是一個當時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強敵,當確定了這一點的時候,你們這個色厲內荏,又被人輕易撕掉偽裝地民族,真正的本質就徹底暴露了出來。
」
「你們對著用堅船利炮打開國門的侵略者。 露出了最謙卑的笑容,你們雙手把自己的女人送到了侵略者的面前,並以此為榮。
為了搖好自己的尾巴,你們甚至有人提出過通過和西方人混血來改善自身國民素質,提高國民身高過矮現狀的議題。 這種現狀。
直到你們地國力不斷提高,已經有了和原來主人分庭抗禮的能力,你們才再次小心翼翼的揚起了自己的爪子和牙齒。
但是你們清楚的知道自己地不足,你們對憑自己一國之力和原來的主人對抗。
有著一種發自骨子裡面的恐懼,所以你們才會想方設法建立一個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希望多拉上幾個墊背地。
這就好像野狗總喜歡成群結隊,面對強大的敵人時,只能靠彼此亂叫來打氣一樣。 」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我們能打進你們的國土,真的把你們打痛了,打疼了。
打怕了,營造出一種強者的姿態,在你們的國民當中,就會有人本能的對著我們搖起尾巴,向強者低頭成為『日奸』的人,就絕對不在少數!」
松下川靜靜聆聽著楊惠敏說地話,他必須承認,楊惠敏說的話雖然尖酸刻薄。 但是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看著一直在那裡忍耐著聽著這些話的松下川。
雖然雙方各自代表的國家,正在爆發一場必將曠日持久的侵略與反侵略戰爭。
但是看著面前這個一直在認真的傾聽,認真的把她每一句話都牢牢記在心裡地日本少壯派軍人,楊惠敏地眼睛裡,也不由流露出了一絲由衷的讚賞。
松下川准尉突然對著楊惠敏彎下了腰,誠心誠意地道:「受教了!」
說松下川的行為驗證了「野狗」的評價也罷,說他們只尊敬真正的強者也罷,但是面對這樣一個突然間對自己彎下了腰的日本職業軍人,楊惠敏只覺得心驚肉跳,這個膽大妄為全身帶著一種俠氣的女孩子,突然……全身發冷!
到了這個時候,楊惠敏終於明白,明明中國的土地要比日本大上幾十倍,國民多上十倍不止,還會被日本打得節節敗退。
雙方在兩百年前,都站在一個相同的起跑線上。
兩百年過去了,中國至今還是一個靠天吃飯,科技普及率低得可憐的農業國家,而日本卻迅速完成了原始資本積累和工業發展的過渡,成為一個工業國家,並建立了一支讓西方列強都要望之側目的現代化軍隊。
就是因為日本是一個願意向強者學習,並能迅速把各種知識融入到自己的國家當中,形成自己獨特生存競爭力的民族!
意識決定了發展與走向,在這一點上,楊惠敏必須承認,中國這樣一頭占據了龐大土地,可以高枕無憂吃飽就睡,沒有真的痛了連眼睛都懶得睜開的雄獅,和日本這樣一個處於到處都是火山,天天都要面對危險而保留了野獸進攻與本能的種族相比,在生存和發展意識上,真的是相形見絀了很多。
松下川准尉反覆打量著楊惠敏,他知道楊惠敏為什麼會露出那麼凝重的表情,放眼全世界,哪一個國家哪一個種族,面對學習能力如此強,生命力又如此堅韌的大和民族,能不肅然起敬?松下川准尉突然問道:「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楊惠敏剛才說的話,已經涵蓋了日本的軍事、科技、國力、國民素質等多個領域的分析,而最後提出的「攻日」與「滅日」兩個理論,是在提倡以有限度地進攻。
從根本上打基日本的生存命脈,更是隱隱透出一種只有經歷過戰場的職業軍人,才會擁有的凌厲。
這種見識,這種哪怕是經過旁人之口復,都自然而然綻放出殺氣的戰略構想,絕對不是楊惠敏這樣一個只有十七歲,僅僅參加過童子軍的女孩子,就能擁有的。
說到這裡。 松下川准尉突然若有所悟:「謝晉元?!」
「你猜對了一半!」
楊惠敏笑了,她真的笑了。
突然間面對松下川准尉這樣地職業軍人,她的心裡不再猶豫,更沒有了彷徨,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更在楊惠敏的內心深處緩緩滋生。
如果日本是一頭被環境所迫,而變得兇殘起來的野狗,那麼他就是一頭狼。
一頭不折不扣,在生命中再也不會有軟弱,在戰場上面對敵人只會遇強遇強,絕不會再彎下自己雙膝的……狼中之王!
日本是一個善於學習的國家,但是在中國。
也絕不缺少拼命學習,努力充實自己的人!至少楊惠敏就不知道,只是經歷了短短不到一年地時間,就算有謝晉元這樣一個良師在側。
他又是經歷了如何的歷練,才能讓自己成長得這麼快!
「我說的這一切,只是來自謝晉元團長收的徒弟,做出來的一份作業罷了,而且你們兩個人地年齡很接近。 」
楊惠敏上下打量著松下川,她認認真真的道:「我必須承認,在過去的兩百年時間裡,我們中國落後了。 是我們自己裹住了自己的腳,讓自己停步不前。
但是現在,是你們幫我們解開了這個束縛,解放了我們地思想。 相信我,就算沒有外力的介入,二十年內,當我們新一代的中國人,不斷的成長。
不斷的加入到這場保國衛家的戰爭後。 你們必然要以失敗者的身份,離開我們的祖國!」
松下川沉默了半晌。 最後他放聲道:「你是把希望賭到了十年以後,你們中國人,就是喜歡把希望放到無聊而飄渺地未來,用這種方法來麻醉自己的思想。
而我們日本,更注重事實,更看重每一局的得與失。
你真的認為,憑你們中國的現狀,能夠頂住我們日本傾全國之兵的十年進攻?!你真的認為,在面對這種絕望的戰爭中,所有中國人都能像你嘴裡說地那個謝晉元地徒弟一樣,敢把未來賭到十年戰爭後的未來當中?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的軍部,除了指揮戰爭之外,就不會再運用其他方法,來制約你們中國了?我們只是培植出一個汪精衛,就足以讓你們焦頭爛額!」
「還有你說到的謝晉元,沒錯,他是一個真正的戰鬥英雄,一個讓人尊敬的真英雄,可是縱觀人類的歷史,尤其是你們中國的歷史,像謝晉元這樣的英雄,出生在一個太弱,又太喜歡玩弄權術不懂得尊重真正英雄的國家,本身就是一種悲哀。
在發動侵華戰爭之前,日本軍方的情報機構,已經對中國的歷史,中國的經濟,中國的軍事,中國的文化,中國的風俗,進行了最詳細的研究。
他們手中的情報之精密,已經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程度,就是憑藉這種情報方面的絕對優勢,松下川當真是語出如刀。
「你們中國不是有什麼『出頭的椽子先爛』、『樹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樣的古語嘛,這本身就說明了你們中國人的天性,我敢和你打賭,謝晉元最後的結局,絕對不會是一場喜劇!至於他的徒弟……假如連主將都死了,沒有了跳板,他就算是想再掀起什麼風浪,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吧?」
雙方已經談到了對方的民族本質,到了這個時候,松下川索性款款而談:「以你們被儒家思想束縛了上千年,所導致的特性來看,想依靠一個或者幾十個,幾百個英雄,來挽救一個民族,那是絕對不夠的,這必須要整個民族的覺醒才能做到。
而想要整個民族覺醒,你們就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政府,需要一支擁有絕對領袖魅力的國家領導人,用最猛烈的手段,引導自己的國民用矯枉過正的方法,強力打壓引導了你們上千年,明顯已經不適應這個戰爭時代的儒家思想,在國民的血液中,重新注入一種積極向上的特質。
無論是你們過去的政府,還是現在的政府,都必須考慮到諸如家族、地方豪強等方方面面的利益,並在其中選擇必要的平衡點,根本不可能有破而後立這樣的決心,更不可能把它完全實施。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面對強烈的外來壓力,你們的國民被迫凝聚在一起重新反抗,但是一旦這個外來壓力稍稍放緩,你們這股難能可貴的凝聚力就會因為失去根本而慢慢喪失,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還會變成一盤散沙。
」
對著已經陷入沉思的楊惠敏,松下川道:「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戰爭的主導權就會一直握在我們日本的手裡。
發現你們的抵抗強烈了,我們就稍微放緩進攻的節奏,等你們的抵抗意志被消磨了,我們再重新施壓。
在幾年前我們就占領了東三省,我們不停的發動戰爭,又不停的接受你們的議和要求,就是在運用這樣的戰術。
我在學校的時候,讀過你們中國的『曹劌論戰』,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士氣如虹的時候,是能在戰場上拼命,面對這樣一張一弛的進攻節奏,我不相信你們那些純粹用一腔熱血組織起來的雜牌民兵,能經受住這樣反覆的磨礪。
」
聆聽著松下川發人深醒的話,楊惠敏真的痴了,她在嘴裡喃喃自語著:「我們要打勝這場戰爭,需要整個民族的覺醒,而想做到這一點,我們就先需要一個更強而有力,能夠讓整個中國破而後立,重新注入全新血脈的政府?」
松下川沒有再多說話,他對著楊惠敏彎下腰,再次鞠躬後,默默的走了。
誰也不知道,在一場提倡和平的大會上,兩個正在爆發戰爭的國家代表,進行了一次唇槍舌箭的交鋒。
這一天的晚上,兩個人都失眠了。 如果非要對這次交鋒打上一個評判的話,他們之間,是一場平手。
瞪著大大的眼睛,凝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楊惠敏輕聲道:「雷震,如果今天是你站在了松下川的面前,你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呢?謝晉元團長告訴我,你正在接受馬蘭的特訓,他還把你的作業寄給了我,卻要求我無論是在全四巡迴演講,或者是參加各種公眾會議的時候,都絕不能提到你的名字。
可是我真的認為,這份榮譽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 如果,你能在我的身邊,又有多好啊!雷震……現在的你,又在做著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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