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步 第134章 天原試煉

    儘管面前的老農看上去異常普通，但是莫招邪幾人並沒有放鬆警惕。武神殿內存在的生物，別說是人，就是一隻簡單的小動物都要加倍小心。不然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莫招邪走到老農的身邊，恭敬的對其行禮道：「前輩。」

    「哈哈，」老農微微一笑，「什麼前輩，不過就是一個種地的莊稼人罷了。」

    「這位老人家，你能否告訴我們一些關於這裡的情況呢？」青雲誠懇問道。

    「不能。」老農毫不猶豫，竟然一口否決了。

    這下，讓青雲面露尷尬，莫招邪等人一時無語。

    「老爺爺，你還真是直白啊。」楚楚嘟著嘴，有些不滿的說道。

    老農微微一笑，指了指天。「不要著急，等一會自會有人告訴你們的。」說完，沒有理會莫招邪等人，繼續收割著麥子。

    莫招邪展開一張獸皮，看了看隨後失望的收起了。沈果的獸皮中並沒有關於這片麥田的相關記錄。顯然，他們也沒有來過這裡。接下來要靠自己了。

    忽然，天地間傳來了一陣清風。所有的老農都停下下來，全部看向了天空。這樣奇異的舉動，頓時讓所有進來的人有所行動起來。事出反常，必有異象。果然，未過多久，如同透明般的天空上傳下來一個宏大無比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在場的人都很熟悉。那就是武神殿門戶出現後，一直出現的聲音。此時的聲音更加清晰，更加讓人感到絲絲的畏懼。

    「天原試煉開始，人間期限三百天！」

    隨後，一塊巨大的石碑好似山嶽般從天而降。石碑潔白如玉，古樸美觀。其上竟然沒有絲毫裂縫損壞，好似這塊石碑才剛剛完工一樣。石碑之上刻著一段文字，懸浮在天地之間，令所有人無論在何處，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看清。

    碑文如下：天原試煉。抵禦外來狂獸，獵取狂獸頭顱。百日為段，前百名者可離開天原。三百日期限，自願放棄者，期滿留下者永世為農！」

    無情冰冷的話語刻在石碑之上，令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放眼望去，偌大的天原上星星錯錯，起碼不下千人。可是，照碑文所說，三百日期滿之時，卻只有三百人可離開。這說明，絕大部分的人要埋骨於此，或者化為農仆。

    直到這時，人們才終於明白天原上那些老農是何等身份了。此時看著那些老農衰老的模樣，悲慘的生活，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後的自己。

    這時，所有人都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走出去！絕不為農！

    「好可怕的試煉。」莫招邪看著巨大的石碑低聲嘆息。

    「怎麼？怕了？」楚楚看著莫招邪，一副你也知道怕的表情。拍拍自己飽滿的胸口，「放心吧，我和師兄會保護你的。一定讓你成為那什麼狂獸的口糧。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莫招邪一下，搖了搖頭。「我說的可怕不是狂獸。既然是試煉，狂獸再厲害。也會有辦法對付。我所擔心的是人！」

    「人？」楚楚驚奇不解。

    「對，是人！」青雲也說道。「這樣的試煉，與其說是與獸斗，不如說與人爭。」

    「每個人都想要活下去，每個人都想要出去。」慕白也感慨說道。

    被幾人這樣一說，楚楚也明白了。不由低沉了許多，她知道接下來她要面對的不光是狂獸的攻擊。還有無數躲在暗處的人的陰謀詭異、暗算陷阱。

    莫招邪神情肅穆，對楚楚三人說道：「記住我說的話，從現在開始。這裡，你能相信的只有我們四個人。其他人，不管是誰，不管他有著怎樣顯赫的名聲和聲望。不管他擁用什麼。一概不信！明白了嗎？！」

    「嗯！」楚楚三人點頭應道。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慘叫劃破長空。莫招邪幾人一驚，急忙看去。只見就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一個老農手捂著自己的脖子，鮮紅的鮮血正不斷的從他手指間流出。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雙眼帶著濃烈的不甘和一絲久違的解脫倒在地上，雙眼望天，片刻間便死去了。而在他的面前，一人手持長刀，態度囂張，看著死去的老農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不識抬舉的老東西，呸！」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才一開始，便出現了殺戮和死亡。而且死去的還是一個原本就屬於這裡的老農，一個和他們毫無關係的人。

    這時，莫招邪便發現，即使是剛才老農就死在那裡。這裡的其他老農也沒有表現出異樣的表情和神態。就好像他們對此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亦或者說，他們對這樣的情形並不感到反感。

    不對！莫招邪感到一絲異樣。

    「殺農仆者，死！」

    天空上那個宏大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道血色閃電突然出現。不待任何人反應，那個剛才還一臉囂張的人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化為飛灰。

    看到此，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都在心中慶幸剛才自己沒有對眼前不起眼的老農大打出手。

    果然，莫招邪點了點頭。老農雖然身份卑微，永世不得離開這裡，為農為仆。但是，他們卻有一個身份是不容忽視的。那就是——武神殿之人！

    「你們過來坐吧，今天不會有事。」旁邊的老農忽然對莫招邪幾人招了招手。說著，老農放下了手中鐮刀，徑直坐在土地上。從身後拿出一個竹筒，大口喝了好幾口水。

    莫招邪看了楚楚三人一眼，眼神示意道小心。楚楚三人心領神會。四人來到老農的身邊，也像老農一樣坐在地上。

    老農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清水，伸了個懶腰說道：「你們能給我講講現在外面是什麼樣子嗎？我很久都沒有出去了。」

    莫招邪看了一眼老農。隨後四人分別對自己見過的，聽過的世界一一對老農講著。

    許久之後，天色都有些暗了。真不知道在這個沒有太陽的空間裡，到底是什麼一直作為光源存在的。

    莫招邪四人停止了講述。老農沉默了許久後，從輕輕嘆了口氣說道：「真好，雖然我看不到，但是我想現在外面一定發生了太多變化。真想出去看上一眼啊。就算是一眼，也死而瞑目了。」

    「前輩，能說說你嗎？」莫招邪問道。

    「我？」老農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想久遠的記憶。「時間過去太久了，我也不知道現在外面到底過去了多少年。那時的我和你們現在一樣。我記得，那年我正好十八歲。當初年少氣盛，自認鋒芒耀眼，舉世無敵。恰逢武神殿出世，便毫不畏懼的沖了進來。也曾想過，在武神殿內歷練一番。縱然是得不到寶物丹藥，能夠提升修為。出去後，在人前有一個炫耀的資本也好啊。可誰知，哎……」老農看上去異常蒼老，暮氣沉沉。「一步踏錯，便是生生世世不得解脫。料想我那可憐的父母，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吧。」老農說著異常傷感。

    「這裡真的出不去嗎？」青雲不信，「縱然無法出去，無法解脫。與其永世受苦，不如……」青雲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是幾人卻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死亡嗎？」老農接口道，隨後無奈苦笑，「若是能夠自殺，那可稱得上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老農的話讓幾人一怔，慕白鄒著眉頭說道：「難不成連自殺都做不到？」

    莫招邪沉吟，指了指天。「是它吧。」

    老農點了點頭，「是啊。一旦為農，便要永生永世在此生活。擁有長久的生命，感知不到歲月的流失。卻淪為凡人，沒有半點修為。甚至，」說到這裡，老農一聲嘲笑。「還不如凡人。起碼凡人還有決定自己生死的能力和選擇。而我們，被剝奪了自由，剝奪了修為，剝奪了生死，甚至連如何生死的選擇都被剝奪了。現在的我們想死卻死不了！」

    聽著老農的話，莫招邪幾人沉默了。

    「天道總留一線生機！」忽然莫招邪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莫招邪目光灼灼的盯著老農，「曾經有一個人說過。天道從不行絕滅之事，一切總會有一線生機！我相信縱然是堂堂武神，也難抗天道。看似無望，實則卻留有一線生機。只是你們沒有找到罷了。」

    楚楚三人看著莫招邪，莫招邪的話讓他們感到匪夷所思。這樣的話，從來沒有人對他們說過。而他們也從未思考過。這下突然聽到莫招邪所說，一時間難以消化認知。

    而老農在聽到莫招邪的話後，神情一滯。猛地看向莫招邪，原本平淡傷悲的臉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深深的駭然和不敢置信。原本渾濁的雙眼此時卻是異常明亮，閃動間就想是天上的星星般奪目逼人。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莫招邪看向老農，「莫招邪！」

    「莫招邪，有趣的名字。」說著老農站起身，看了一眼已經暗下來的天空。「明日再會了。」說罷，轉身便走。

    「夜寒露重，各位不要睡得太熟才好。」老農的身影極快的消失了，而空氣中迴蕩著這樣的話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