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今天來這一趟,這賭局,我接了!」魏清槐終於露出了認真的表情:「咱倆各憑本事,輸贏自有論斷。」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其實非常簡單,心照不宣,兩人自始至終沒有在賭局的細節上有過討論,卻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所謂「輸贏自有論斷」,便是他們的默契。
「有你這句話,也就足夠了,那我倆到底誰贏誰輸走著瞧吧!」黑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完這句話,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你忘了你的打火機。」魏清槐指著桌上的打火機,溫馨提示了一句。
「謝謝,那個就不要了,我還有一個。」黑糖不知又從哪兒掏出一個打火機,沖魏清槐揮舞示意了一下。
「好吧!……話說回來,你們二位到底誰是臥底啊?會不會玩啊?沒看黑糖都要跑了嗎?這種情況是不是該出來制止一下?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魏清槐轉頭向管事和花襯衫說道:「還有啊,不排除黑糖這個人是臥底的可能性的!你們怎麼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關於桌上剩下兩人的身份,倒一點都不意外,除了管事,剩下那個花襯衫,便是警方派遣的臥底。
警方追蹤這個犯罪集團不是一天兩天了,光是派遣臥底探員滲透到集團上下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正如魏清槐和黑糖二人推斷的一樣,警方抓捕龍頭,不過是行動的第一步,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斬了龍頭,群龍無首,更方便把整個集團連根拔除。
但也正是因為在集團上下滲透了大量的臥底人員,警方獲得了相當多的情報,情報顯示,這些地下犯罪中,也存在高低不一的身份地位以及犯罪等級,譬如犯罪策劃帶領的團隊,就是相當「高端」的犯罪團伙。
怎樣形容這種高端呢?簡單說來,級別達到某個高度的罪犯,才有資格知曉犯罪策劃的存在,龍頭的犯罪集團公司剛好就在這「某個高度」的分界線上,所以滲透到集團公司的臥底警探也得意知曉了犯罪策劃的存在,並將這重要的情報傳遞迴了總部。
在警方以往的辦案經歷中,從來沒有聽說過「犯罪策劃」這種職業。最令人頭疼的不是這種高智商的罪犯做了什麼大案,而是明知道他們做了案,警方也查不到。真的是「無跡可尋,無人知曉」。
因此在拔除龍頭的犯罪集團公司這個任務執行的同時,打擊犯罪策劃的團伙也成為了行動的另一個目標。
警方擬定了計劃:首先迅速控制龍頭,然後由臥底在集團公司的探員提議,僱傭犯罪策劃來營救龍頭,再藉此機會一網打盡。這一次行動,首先把目標對準了情報中聲望最盛、最為活躍的三大犯罪策劃團隊:黑糖、天啟、跳蚤。
至於花襯衫,自然是警方安排的一個假犯罪策劃了,他的任務是混入這次會議,偷聽會議內容並取證。
在警方內部,花襯衫也不是無名之輩,能夠擔當起這個臥底角色,不光要在形象、談吐、氣場上鎮得住那些罪犯,還要機靈、有膽識、識時務、懂變通,甚至在犯罪方面要有相當程度的造詣,否則被識破是分分鐘的事。因此這個花襯衫可是在警方內部,都被稱為怪才的人。
他姓胡,叫做胡文,今年27歲,警隊內部都稱他胡一刀。原因非常特別,他不是刑警、特警、武警……甚至不是偵查科的人,他是一個法醫。
說起胡文,最初他也沒當成法醫,因為他讀書時候學的專業和這個不對口。總所周知,職稱、履歷、專業對口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在國家機關可是相當看重的,想要邁入這扇大門,就首先要拿這幾塊敲門磚招呼招呼。當然如果關係過硬,上面幾條其實並不重要。
對胡文來說,這些都沒有。因此他最初只是在裡面打打下手,做點化驗工作什麼的混個工齡,一混三年,終於成為助理法醫。
柳暗花明,作為助理法醫的他參與過幾次深夜出勤後聲名鵲起,面對慘死的屍體,胡文展現出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偵查能力和屍檢能力,他站在屍體前的模樣不像一個新人法醫,更像一個資深探長。總是迅速捕獲屍體中隱藏的線索,根據現場推斷出犯罪過程,甚至引導偵查科快速破了數個大案。
警局的領導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個不尋常的人才。胡文的作為沒有被聲張,也沒有公開嘉獎或升職,他的功績被媒體均分給了整個警局,借這個掩護將胡文悄悄雪藏了起來,這其實是一種對人才的保護,表面看來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助理法醫,只有高層人員知道這個只需對屍體動一刀,就能推斷出案情的年輕神探。
這次行動,本來是不需要動用胡文的,但「犯罪策劃」這個神秘的團體,讓警方也有些躊躇,警方派遣臥底打入犯罪集團,難道警方內部就沒有被犯罪集團滲透過嗎?無間道大家都看過,萬事都要做最壞的打算——說不定警方現在能用的底牌,都被犯罪策劃摸透了。
在這種時候,就必須動用一些不為外界認知的新生力量才行,因此胡文這一張藏著的底牌必須要打,而且要打得快准狠,經過數個機密會議的討論,最後終於決定調用這個被雪藏很久的王牌。
在犯罪集團的管事做下「聯絡犯罪策劃」這個決定的時候,胡文的假履歷就和跳蚤、天啟、黑糖等幾人的履歷一起,被臥底在犯罪集團內部的警探,送到了管事手中。不出所料,在臥底的慫恿下,管事做下了「這四個最頂尖的策劃都請來」這個決定。
接下來的一切都算順利,胡文穿著昂貴的、被揉皺的花襯衫,叼著不知道品牌的香菸,披頭散髮膚色蒼白來到了會議現場,在安檢的掃描下交出了沒有膛線的槍、好幾部移動電話、刀具乃至尖銳的戒指等等違禁品,以一副歇斯底里的亡命之徒模樣,帶著藏在舌根的唯一一枚紐扣式監聽器,進入了會議室。
胡文背熟了所有能得到的資料,他也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上面的命令是:見機行事,一切行動都自己做主,第一目標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第二目標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的同時,不要暴露身份;第三目標是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時,搜集一些有用的證據。——總之一定要保住性命,用局長的原話「哪怕你暴露了,我也命令你,必須盡你所能安歸隊!」由此可見警隊對於他的重視。
與此同時,警方安排了大量警員,將會議場所所在的大廈層層包圍。這大廈內部的都是些什麼人物?犯罪集團、犯罪策劃、以及大量他們手下!這次行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萬萬不能打草驚蛇,一旦動手就勢必要在五分鐘內解決!
然而計劃之外的變化還是發生了。
首先是黑糖攜帶的干擾器讓警方和胡文的聯絡中斷了。這尚在預料之中,畢竟這樣的會議做了防監聽的設備無可厚非。
其次是會議剛開始了一分半鐘,就有一個重要的目標從會議室離開了,看起來面色不善。警方並不能確認這一位到底是黑糖?跳蚤?還是天啟?但這明顯意味著,會議可能並不如預想的那樣展開,情況有變。
「目標離開大廈後,派四組人員跟蹤監視,隨機應變,爭取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拿下目標!」
「所有單位注意,此次行動可能會提前,預計時間六分鐘後,重複,六分鐘後開始抓捕行動!」
行動的指揮看到有變故,迅速的做了判斷,將行動提前以防再生變,雖然計劃變了,但所有人對這次行動還是摩拳擦掌很有信心的。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胡文卻陷入了無盡的恐懼之中。
在行動之前,胡文也參與了幾次機密的臥底會議,會議上列舉出了他行動開始後可能會遇到的情況,有過犯罪會議經驗的老臥底還與他實景演練過數次,以增加他在各個情況下的應變能力。但是現在眼前的情況和演練過的所有情況都大不相同。
進場後,除了管事做了一個抬頭的發言,其他所有的人都冷漠地相互打量,不言不語;會議進行不到兩分鐘,就有一個人退出了會議;另外兩個人旁若無人地開始鬥嘴,完不把會議當回事。
胡文並不是傻子,他很聰明,他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把舌根的紐扣監聽器吐出來,借著晃蕩椅子的動作把監聽器藏到了自己衣領下,然後拍案而起制止了跳蚤和黑糖的爭吵,用自己強勢的態度暫且鎮住了場子,把會議拉回到主線上來。
一切都靠隨機應變,胡文接下來的計劃是緩和會議氣氛,自己做主,爭取讓在場的人能夠達成「多方合作」。然後就可以以「相互坦誠,展示合作籌碼」為由,套出他們的底牌,爭取能夠由此取得大量證據。
但轉眼之間,場面就脫出了他的控制,那個被稱為「跳蚤」的男人打斷了他,並且一口識破了這個會議的本質!
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不光是跳蚤,連黑糖和天啟也都識破了這個會議的真相,天啟甚至已經從會議室逃脫!
如果說這已經讓胡文感到背心直冒冷汗的話,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是讓他頭皮發麻一時做不出反應——跳蚤不知何時從他身上搜出了藏著的監聽器,黑糖則是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干擾器。
「我要死了嗎?……原本以為就算是死,也能死得有價值,看來我死得一文不值呢……」看著這二人嘲弄的表情,這就是當時胡文的內心真實的想法。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胡文的恐懼攀上了頂峰,跳蚤和黑糖兩人毫不在意坐下來的繼續鬥嘴,還催促管事「趕緊決定讓誰做這個案子。」
「我們的行動在他們的預料中!」胡文恐懼到無以復加,他大腦幾乎要當機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這麼有恃無恐?是因為沒有證據定不了他們的罪嗎?他們哪怕被捕了也可以安然離開?」
「接下來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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