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804張海象,越獄了。看書否 m.kanshufou.com」宿九州掛斷電話,神色冰冷道。
蕭矜予微愣,下一秒他便從記憶中翻出了張海象這個名字。
兩周前,蕭矜予剛覺醒邏輯鏈。因為第四視角非常特殊,能看見邏輯因子,王饕便派趙狠帶著他,特意去了海都市一趟,協助調查肉王的死因。
那時蕭矜予便在肉王生前最後去的咖啡店的衛生間裡,抓到了「風吹屁屁」張海象。他甚至差點死於這個人手下。
當時張海象的邏輯編號還是c1779,也就是在二級用戶的c級排行榜上,他位列華夏1779位。現在他降到了1804位。
如今,海都市邏輯研究所說——
張海象越獄了。
蕭矜予沉著神色:「他不是應該被執行死刑了麼?」
除肉王外,張海象還殺了他的同伴「美女香巾」,以及很多私下找他購買污染物的用戶。
這種殺人如麻的用戶,當初徐啟將他抓走時就曾說過,張海象是必死的結局。
宿九州轉眸看他,道:「原本定於今天執行死刑。」
蕭矜予瞬間反應過來。
時間太短了。
放在現實里,如果是正常的殺人案,光是審判就要花費一年半載,更不用說之後執行死刑還需要一段時間。距離張海象因殺害肉王被抓捕,才過去十七天。他能在今天就被定執行死刑,恐怕也是因為罪行惡劣,以及駱笙背後運作的結果。
蕭矜予沉思片刻。
「他確定是越獄,而不是無聲無息地……死了?」
青年聲音落下,趙狠心中一驚。隨即他立刻明白,張海象作為殺死諸多用戶的連環殺人犯,一定是被關押在看守極其森嚴的地下監獄,哪怕沒有駱笙的關係,海都市也一定對他嚴加看管。他突然消失,真的就是越獄,而不是被人直接抹殺了?
「這個推測非常有道理。」趙狠看向蕭矜予,他點點頭:「我知道兩條能讓人瞬間死亡,並人間蒸發的邏輯鏈。其中一條,就是我們隊長的。但我不知道有什麼邏輯鏈,能在攝像頭的重重監控下,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還能讓他同時偷走審判法庭……」
宿九州:「三天後就知道結果了。」
眾人一頓。
確實,三天後就知道張海象到底是越獄,還是被一條神秘邏輯鏈抹殺在監獄裡了。
用戶一旦死亡,三天後,他的資料會被長腦清零,他的名字也會從排行榜上消失。
蕭矜予目光微動。
這件事或許不用三天,他馬上就能得到答案。肉王死亡時,004一瞬間就得知了他的死訊。004是可以無時差發現用戶死亡信息的,只是它沒有及時更新在長腦里。
或許他可以問問004。
相比於已經被發現的新污染物,海都市出現的突發事件此刻更為重要。很快,宿九州啟程離開中都市,趕往海都。
中都市清除小隊則繼續留在康新中學,將污染物爬山虎鏟開,送往邏輯研究所。
清除小隊的隊員們分秒必爭,拆樓機花了整整一天才將這棟五層小樓拆除。
夕陽西陲,暈黃昏沉的餘暉籠罩著滿地廢墟。
蕭矜予的目光從殘垣斷瓦中的彩色花玻璃碎片上一閃而過。
七彩琉璃的馬賽克玻璃碎成滿地細小的礦物晶石,他靜默而長久地看著。
肩膀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拍,蕭矜予回過頭。
黑皮漢子笑道:「往後站點,蕭矜予,再穿一層防護服。接下來就是真的要把它徹底挖出來了。」
「嗯。」
站到安全區域後,蕭矜予看著十台挖掘機一起工作,將小樓的廢墟刨開。他們要掘開這棟樓,完整地挖出鑽進地基的爬山虎根部。
一開始蕭矜予接取康新中學的任務,就是為了同時調查這所學校的前身:康德孤兒院。
媽媽是在他兩歲時,將他從康德孤兒院裡領養走的。蕭矜予對此毫無記憶,至於媽媽從來不提自己是孤兒院出身,甚至還編造了一個父親早逝的謊言,蕭矜予都能理解。
——父母總不希望年幼的孩子知道,自己其實是個被人拋棄的孤兒。
不過現在他確定了。
他記起了那扇花玻璃窗戶,還有這一牆的爬山虎。
原來,他真的是曾經寄住在康德孤兒院的孤兒。
……
「轟隆隆——」
巨型挖掘機將土壤兇狠刨開,沙塵飛揚中,小樓的殘骸很快被清理乾淨。鋼筋水泥土製成的地基很快顯露出來。隊員一邊使用邏輯鏈,破壞地基里堅硬的鋼筋;一邊操作挖掘機,把這些殘渣推到一旁。
晚霞的最後一縷光亮沒入大地。
凌晨一點。
整株爬山虎終於被徹底挖開,四通八達的根部被厚重的土壤包裹。光是其根部纏繞的巨大土塊,就有十五米直徑,十米高度。
邏輯研究所特製的巨大隔絕鋼籠早已送到學校。隊員們身穿五層防護服,齊力將包裹著土塊的爬山虎搬進籠子。
從始至終,爬山虎沒有吭一聲。它仿佛垂著漠然平靜的眼眸,靜靜凝視這群人類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接下來就是運輸問題。裝載爬山虎的鐵籠體積巨大,根本不可能通過陸運送到研究所。也不能拆解,那些包裹著爬山虎的土塊起著隔絕污染的重要作用。
所幸邏輯研究所早已想到解決辦法。
四架運輸直升機緩緩降落康新中學,隊員們將直升機下放懸掛的特製鎖鏈勾到隔絕鐵籠上。趙狠一聲令下,四架直升機同時起飛。碩大沉重的黑箱子發出嗡的顫鳴,離地時微微抖了一下。
箱子裡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哎!」
蕭矜予:「……」
說實話,誰能想到,有一天植物也能上天呢?
爬山虎大概把自己這一生的氣都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全部嘆完了。
幾分鐘後,直升機便吊著爬山虎所在的黑箱子離開。同時,八位隊員也跟著上了直升機。他們需要時刻監視爬山虎的動靜,防止這個神秘強大的污染物突然暴起,對人類發起攻擊。
「還要再等五分鐘。」
蕭矜予回過頭。
趙狠站在康新中學的廢墟上,目光緊緊鎖著夜空中遠去的巨型黑箱子。
「五分鐘後,這株爬山虎就會被送到邏輯研究所,才能徹底放心。」
蕭矜予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他望著趙狠緊張慎重的神色,想了想,似乎不經意地問道:「審判法庭是什麼。」
趙狠一愣。他轉首看向蕭矜予。
青年神色平靜,並無太多情緒,只是單純地好奇一問。
趙狠回答道:「審判法庭是制裁審判用戶的一個特殊法庭。我也沒親眼見過。用戶犯罪總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用戶擁有各種各樣奇特的邏輯鏈,這些邏輯鏈能製造出什麼樣的犯罪,誰也無法想像。」
他回憶半晌:「我記憶里,首都的審判法庭在兩年前曾經開啟過一次。當時是為了制裁一個通敵叛國的五級用戶。」
蕭矜予凝眉思索,問道:「這和普通的法庭有什麼區別麼?只是審判對象的不同,從普通人變成了用戶?」
蕭矜予自然知道答案絕不可能這麼簡單,他故意問出這句話也是想試探一下宿九州的實力。
一個是審判之矛,一個是審判法庭。
海都市的審判法庭被偷,宿九州的邏輯鏈險些崩潰。
很顯然,兩者必然有密不可分的聯繫。
然而蕭矜予剛問出這句話,趙狠頓時面色大變。粗眉大眼的黝黑漢子嘴唇輕動,眼瞳里露出顫懼的神色。他抬眼看向蕭矜予,遲疑片刻,才啞聲道:「如果只是想殺死用戶,有很多辦法。能抓住他,就能殺死他。可是……」
趙狠頓了頓,眼神複雜:「審判法庭,能剝奪一個人的邏輯鏈。」
蕭矜予怔在原地。
四架武裝運輸直升機飛在中都市半空,吊著一隻巨大的黑色箱子,必然引人注目。
短短五分鐘的行程,無數市民被飛機刺耳的噪聲吵醒,紛紛走上陽台查看情況。接著,便看到了那隻懸浮半空的巨大箱子。
「那是什麼!」
「我的媽呀,直升機運輸,這是幹嘛?」
「咋回事,這什麼聲音……臥槽!!!」
越來越多的人走上街道、圍在陽台,注視直升機運輸鐵箱的畫面。還有人拍攝照片視頻,上傳網絡。
清除小隊早就知道,運輸爬山虎的事不可能隱瞞過去。爬山虎的體型實在太巨大了,而且它還藏身在人口密集的中都市區,又不能分解運輸。大眾的傳播已是必然,但是大眾並不知道箱子裡運輸的是什麼,到時候再想個理由告知大眾就可以了。
爬山虎才運輸到一半,趙狠便接到了王饕的電話。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趙狠接起電話,驚喜道:「隊長,你醒了!」過了片刻,他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嗯……好,我知道了……嗯,隊長放心,交給我。」
掛斷電話,趙狠立即喚來幾個隊員。
「隊長推測,運輸爬山虎的過程中一定有用戶藏在人群里,觀察情況。他們肯定能猜到這是一個污染物。為了防止有人心懷不軌,必須將所有圍觀的用戶都找出來,調查清楚他們的身份,看看有沒有前科!」
「是!」
清除小隊再次忙碌起來。
至此,蕭矜予的任務算是徹底完成了,只等宿九州給他發放獎勵。
他轉身正要離開,趙狠卻忽然喊住他:「對了,蕭矜予。隊長在電話里說,這幾天海都市那邊可能還會再找你一趟。」
腳步頓住,蕭矜予回過身,他稍一思索便明白:「張海象的事?」
趙狠點點頭:「對。張海象也算是你親手抓捕的,你和他的關係很密切。」
蕭矜予:「……」
你管被害者和兇手叫關係密切?!
不過他確實差點被張海象殺死,勉強能算生死之交……
似乎也發現自己語義不對,趙狠撓著頭:「用戶大多沒什麼朋友,張海象也是,獨來獨往的。你真的算他很親密的熟人了。」
蕭矜予:「……」
你還不如不解釋!
正說著,趙狠忽然神色一變:「嗯?」他抬起頭。
蕭矜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他的目光直直看向學校對面商場的頂樓。一個穿著鉛灰色大衣的短髮女人正拿著望遠鏡,小心翼翼地打量學校里的情況。
察覺到自己被發現了,女人立即閃身離開。
趙狠收回視線,他認出了對方:「b857,id『萬聖節』。我以前在污染區和她碰過一面,挺乾淨的,沒什麼前科,應該只是好奇。」微頓,趙狠道:「早點回家吧。應該有很多用戶往康新中學來了。他們都發現了,康新中學是直升機運輸的起點。」
「嗯。」
思考是孤獨的。
用戶也是藏匿大眾的。
蕭矜予並不打算認識太多用戶。
冰冷嚴寒的晚風吹起青年脖子上淺色的圍巾,蕭矜予走出學校大門,身影迅速消失在寒冬極夜裡。
海都市醫大附屬第一醫院,腫瘤內科。
這是一間三人病房。
光線昏暗的房間裡,女人沙啞的咳嗽聲不斷響起。緊接著,是隔壁床沉悶痛苦的粗喘呻|吟。
兩床的陪護家屬趕忙打開小燈,一個給病人倒水,一個給病人輕拍後背。
第三張床的病人家屬很快也被吵醒了。
癌症就是這樣,病人每時每刻都被痛楚折磨。
第三張床的陪護家屬是個中年漢子,他照顧著自己的妻子,也給她倒了一杯水。確認妻子沒問題後,他好心地詢問另外兩張床的家屬,尤其是中間那個才十幾歲模樣的男孩。
「小斯,你媽媽沒事吧。」
另一張床的家屬照顧好自己痛苦喘氣的父親,看著父親再次入睡,他也抬頭問道:「要幫忙嗎,小斯。」
中間床的陪護家屬是個矮小瘦弱的男孩。他看上去十分乾癟,臉很小又瘦,於是一雙眼睛便顯得更大。隔壁兩床的家屬都知道,這個孩子叫小斯。父親早年去世,母親又得了肺癌,是他一個人日夜在醫院裡照顧,忙上忙下。
他才十五歲。
男孩又餵媽媽喝了口水,看著媽媽蒼白的臉色,他伸手摸了摸媽媽的額頭。
確認沒有發燒。
再將擋著眼睛的頭髮撩到一邊。
男孩這才抬起頭:「沒事,還是老樣子,謝謝王叔李叔。」
「嗐,我們也沒幫上忙,謝什麼。」
「就是,有要我們幫忙的就說,你這么小太不容易了。」
男孩垂著頭,又不說話了。
掂量了一下熱水瓶,發現沒多少熱水了。男孩披上一件破舊發黃、還打著補丁的薄棉襖,拎著熱水瓶走出病房。
臨出門前,屋裡已經醒了的兩個男人嘮起話來。不過是一些各自的家庭情況,以及病人的手術和恢復。
「真好,醫院突然來了這麼多好醫生。要不是首都的大醫生親自給我老婆動手術,我老婆肯定沒命了!」
「我爸也是,老家那邊都說我爸沒救了,沒想到現在居然有痊癒的希望。」
兩人說到這,都噤了聲,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準備去打水的男孩。
腫瘤內科815病房裡,只有男孩的媽媽手術情況並不理想。畢竟是肺癌晚期,恐怕就是國醫來了都救不了吧。
「咦,這什麼新聞,中都市上空出現巨大黑箱子?」
「啥玩意,我看看……」
「啊?四架直升機運輸一個黑箱子,大半夜的,這不擾民嘛!」
病房大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男孩看著地面,拎著水瓶,沉默地走向走廊盡頭的開水房。
拐個彎走進開水房,刷著水卡,看著滾燙的開水灌入水瓶。男孩低頭翻著手機。
中都市,神秘黑箱子……看來是個新的污染物吧。
「嘀——」
開水機灌滿一整瓶熱水,自動發出提示音。
男孩拿起槽里的水卡,捏著木頭瓶塞準備蓋上。忽然,他動作一頓,慢慢抬起頭。
一道微弱的腳步聲從醫院寂靜昏暗的走廊里傳來。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於,停在開水室的門口。
『邏輯鏈相互吸引。』
男孩面不改色地繼續蓋水瓶,仿佛沒有察覺到門口站著的人。直到一道嘶啞壓抑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
「豬豬香波?」
他猛地回身。
高大的男人逆著光,站在開水室門口。巨大的身形幾乎將瘦弱的男孩全部籠罩進他龐大的影子。他居高臨下地佇立,漸漸的,他歪了頭,深邃黝黑的眼睛靜靜凝在男孩身上。
良久。
他笑了。
「豬豬香波,作用對象頭髮越多,邏輯鏈的效果就越強……
「你說,碰到我這種沒有頭髮的人……
「你的邏輯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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